蜂鸟问她，你在怜悯阿里特吗？

地缚神听着与自己命运相连的少女的呢喃与悲叹，小鸟在为阿里特的命运而叹息，透过那份破灭与死亡的力量，她隐约窥见了这份悲剧命运背后的真相。

“说错了，阿斯利亚，我们无法为他的命运献上怜悯，他或许也并不需要这种怜悯。”

小鸟放下了那颗充满怨恨与愤怒的头颅，精神与意识退出了阿里特的记忆之中。

满身伤痕的少女注视着对面显露作为巴利安的真身的阿里特，她现在已经感受到他那份火热的斗志了。

决斗继续。

阿里特的决斗风格就是讲究一个拳拳到肉的碰撞，这或许和他前世的职业有关。没有任何心计，就是简单地、直接地、清爽地以拳头交流。这是一种极其粗暴的战斗方式。因为巴利安球型场地的存在，小鸟第一次体验到了游马体验过的恐怖疼痛，那种疼痛与之前在地缚神一战中体验过的完全不一样，像是自己的躯壳要被从指尖开始溶解。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过后，小鸟与阿里特的决斗迎来了终局。

最终结果是平局。

决斗结束，巴利安球型场地被解除。

小鸟落到了地面上，瘫坐在地上，阿里特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小鸟。他已经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包括是谁偷袭了他这件事。但在和贝库塔算账之前，他仍然需要忠实地执行去往遗迹取走No.卡的命令，以及去履行千年前他尚未完成的承诺。他对小鸟说：“你都看见了。”小鸟回答：“是啊，都看见了，很狼狈呢，先生。”

阿里特伸手把小鸟拉了起来，然后转身向大门外走去。

小鸟叫住他：“你还会再来吗？”

阿里特停住了脚步：“如果还有可能的话……今天的来访很冒昧，抱歉。希望会有那么一个机会让我约你出来玩一天。”

男人扭头看向小鸟，露出了如往昔一般的爽朗笑容，然后向小鸟摆摆手，告别了。

时隔多年以后，观月小鸟依然记得今晚告别时阿里特的笑容。

“原来你们那时都说了那些事情吗？”在湖下的第四遗迹再次见到阿里特时，游马只是笑了笑，这样说道。

“你那时候一点都不担心的吗？”阿里特问他。

“正因为我了解小鸟，所以才不会担心。”游马说道。“她是个好女孩……呃，或者说很出色？”

阿里特：“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的话，那我会很热烈地追逐她，让她成为我的恋人。”

“但你并不是，阿里特，你是巴利安。”游马一边继续着与阿里特的决斗，一边说道。“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你能够放弃巴利安的身份，你会怎么选择？”

“没有那种可能，游马，我不会为了过去而舍弃现在。巴利安世界是我的容身之所，安身立命之地，这里留下了我更多的回忆。我注定是要为巴利安世界献出一切的。”

少年发出了叹息。

他忽然预见到了某个时刻，某个人，最终所做出的决定。

一旁的德鲁瓦对他说：“决斗可还没有停止。”

游马：“我知道。”

这场决斗里，阿里特操纵了戈什——说起戈什和德鲁瓦，他们自WDC结束后就离开了天城家，来到这座城市重新生活，而这座城市里一直流传着一个角斗士的传说。戈什偶然间来到湖下遗迹附近，碰见了正在与遗迹守护者决斗的阿里特。于是阿里特用巴利安的术法操纵了戈什，形成了眼下这种二对二的局面。阿里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要这么做。

但他总是想起与遗迹守护者战斗时的情景。

那个亡灵最终是抱着心满意足的态度消失了，像是欣慰于自己终究完成了未竟的承诺。

而那天在遗迹的决斗最终以阿里特的战败而结束，归属于湖下遗迹的那枚银币也顺利归还给了阿里特，决斗结束后，阿里特没有任何犹豫地将遗迹的No.卡给了游马和Astral。那张卡是【No.54 反骨斗士狮心】。像是亲手了结了自己的一段过去。

阿里特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站着的神代凌牙。

“你的名字……我记得是神代凌牙，对吧？”

凌牙有些疑惑：“是啊，怎么了？”

阿里特只是摇了摇头：“不，没什么，看起来你和九十九游马的感情很好……我会等着你的到来，神代凌牙。我先离开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

两天后。

天城快斗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裹紧了身上的棉外套，按了按头上那顶不甚讲究的羊皮帽子，来的时候太着急，只能从当地人那里借点衣服了。这块地界离极地不远，气候终年处于极寒，如果不是为了彻底处理干净近极地基地的事情，他也不太想来这里。

“仪器还没有修好吗？阿绿？”

寒风凛冽，快斗只能扯高了嗓门和身边的部下喊道。

这个部下属于红栎树公司中的年轻一派，算是从那场血腥的大清洗中活下来的少数人之一，快斗觉得他用起来还算顺手，便把他留在身边当秘书，基本上红栎树的大小事情在快斗不在的时候他也有一部分决策权。

“没有备用零件，这不是等着您带补给来么？小老板——还有之前离任的技术员写的代码出了点问题，我们在抓紧抢修BUG。”

阿绿喊道。

花了十几分钟，一行人终于到了基地的大本营。

一进实验室，快斗能感觉到温度迅速上升到了一个舒适的数值，他顺手脱了外套扔到一边，走到电脑前看看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他用了整整一个上午才和几个技术员一起把BUG处理掉了大半。

到了中午的时候，阿绿拿过一盘冷食，是切好的培根、火腿，还有几块黄油，另一个盘子里放着的是切好的面包片，虽然快斗确实想吃点热的，但眼下不是讲究这么多的时候。

“妈妈，这附近能感觉空间坐标的扭曲变化。”库库尔坎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屋里的其他人被吓了一跳。

大屏幕上，原本的图像突然花了屏，一片绮丽的游星粒子开始聚集，一个小姑娘从屏幕里探出头来。

——视觉效果颇为惊悚。

不知为何，库库尔坎特别中意这种出现方式。

“我不是叫你在家好好待着吗？”快斗对此有些头疼。

“可是我很好奇呀。”库库尔坎说得理直气壮。“这是个好地点，我们能在这设立一个大门，打开通往异次元世界的道路。”她接着说道。

快斗若有所思：“你能计算出通道入口设立在哪里的具体坐标吗？”

“没问题。”库库尔坎答道，彷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快斗有种直觉，这个偶然发现或许在之后会派上用场。

那天还发生了一点小事。

——天城快斗被人捅了一刀。

是傍晚时分的事情了，那时他刚好处理完基地仪器的问题，打算巡视一圈。他来到某个办公室，和一名工作人员谈论公事时，一个年轻人突然冲了出来，给了他一刀，那一刀可谓是快准狠，就是冲着要害去的，当时事情发生得极为突然，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几秒后，是阿绿发出了第一声尖叫。其他人立马控制住了行凶者。

快斗的身体摇晃了两下，然后稳住了。那一个瞬间里，他的意识出现了侵蚀现象。

灰蓝色的眼睛再度变成了熟悉的赤红色，并且瞳孔有隐隐变成蛇类竖瞳的趋势。

他冷笑了一声。把手上沾到的鲜血用一块抹布擦掉了大半。

这时所有人震惊地发现，那个深入腹腔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着。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处在羽蛇神之血活跃状态下的快斗。脸庞上生长蔓延的花纹让他看上去和正常人类相差甚远。

——看上去像个怪物。

“说吧，为什么这么做？”快斗从地上捡起了那把锋利至极的尖刀。

年轻人说道：“为了复仇，我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复仇……”快斗面色沉静地看向行凶者。“你是哪个受害者的亲属吗？”

年轻人回答：“看来你对你自己做过的事情都很清楚，我的兄长因为是你狩猎No.卡的目标，他被你剖出了灵魂，至今还没有恢复正常。我为了能够追查到你的行踪，最近才入职这里。”

快斗对身边的人说：“放开他吧。”

“只可惜我没什么能力，没能杀掉你。”年轻人的语气恨得咬牙切齿。“你这个该下地狱的恶魔。”

“有带卡组吗？”快斗只是这样问他。

年轻人愣了一秒，然后答道：“当然有带。”

“那事情简单了。”快斗说道。“我给你一个机会，和我决斗——至于地狱，我会去的，但不是现在。”

他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说出了颇有凶狠意味的话语。

****

直至后来，阿勒克托都一直认为那起并未成功的复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阿勒克托对这个等同于看着长大的学生是这么评价的：有着隐藏的自我毁灭倾向，无法控制的依赖性、控制欲，以及极其尖锐的道德洁癖。这一切最终将天城快斗的命运引领到了死亡的方向上，让他做出了那个选择。尤其是在他已经从游马那里获得了如同火焰般炽热燃烧着的感情之后，这令他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他认为自己已经可以去完成那个目标了。

——即想要作为一个纯粹的人而死去。

第四遗迹相关剧情结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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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0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