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池是第二次见到宁郗。上一次见面还是签约合同的时候，为表诚意他亲自到场，见到了名气在国际上都很高的第一偶像宁郗。
那是令人胆颤不得不认同的漂亮，有身为偶像的极端疏离和亲切感，哪怕眼见目睹还是给人一种虚幻的不真实。越池对聪明人的态度都很好，打交道时不费心不用过多解释，可是谁会想到再一次见到公司艺人他会以对象父亲的身份出场？
越池面无表情地看着宁郗，手上默默地沏着普洱茶。把压箱底的号级茶拿出来泡，他这场是真的下了血本。
“老板…”
别这么叫我，我真太尴尬了。
越池把茶杯放在宁郗面前。“我那儿子有点缺心眼。”
越尹恒本来想偷偷过来旁听两人说了什么，结果一过来就发现越池说这话…
算了吧，也算是亲爹画风，只要不排斥宁郗就行。
“所以有些事他不会给你说，我清楚他的性格，很闷，很内向，不太喜欢交流，说实话这种性格不适合谈恋爱和当对象。”
宁郗握着杯子，很温和地笑。“没关系，我能理解他。”
越池一下子忘了要说什么…他养了那么多年儿子都不一定知道他儿子在想什么，你说这句话是在炫耀吗？
俗话说三年一代沟，那他和他儿子该隔多少沟了？好像这样说也没错。
还是让人感觉难以招架啊。
越池在内心深沉地叹气。
“总之就是这样，要请你多多包容。”
“无论是在公司的角度还是私人的角度，我还是希望你在退圈后再和他真正的谈恋爱，在这之前都保持距离。你的形象太正面太完美了，最后几年，我相信你也不想给自己染上什么黑点。”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宁郗抬起头，用确切的语气询问道：“对公司赚钱也有影响？”
“那是当然。”
“我也是这么想的，各方权衡，这是最好的方案。”宁郗点点头，算是认可。“不出意外的话，我想再接一个电影，项目不出错的话拍摄完就可以准备退圈了。”
“你最近看到满意的剧本了？”越尹恒终于找到机会插话。
“嗯。是一个新锐导演写的，之前得过一些小众奖项，很有才气，给我看的剧本片段很有感觉，很令人舒适。”宁郗介绍道。“最近江冉琼在接洽…如果制作的好单看剧本有机会拿奖。”
越池确认道：“你说的欧三？”
“至少我和江冉琼一致这么认为。但导演希望我演的角色大概不太讨喜。”宁郗耸耸肩。“大概是…觉得生活苦闷一潭死水，被折磨得只剩西装革履的彬彬有礼皮囊，被偶然路过见到的少年唤醒了超出常理的一部分意识，用通俗语言来说，就是精神出轨。”
越池觉得这些话有点映射他。
反倒是越尹恒，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
“在道德洁癖的观众眼中确实罪大恶极，但是道德感有时反而是枷锁吧?我的意思是，有些文艺作品精神内核的展现，是通过崩坏的方式展现腐朽美。”
越池对这些没有研究。“腐朽也可以产生美？”
“是这样的。”越尹恒很少在长辈面前表达自己的观点，他稳定了一下心神，解释道：“譬如北欧神话中的物象代表世界树，其描述就是一半枯朽一半繁荣，而北欧神话本身就是走向腐朽的比喻，神明会在诸神的黄昏到来时走向毁灭，而就是这种腐朽，让它异于其他神话体系。”
“既然腐朽是一条必由之路，腐朽的变化也可以看做是美的展现。”
“其实是这样的，”宁郗加入了讨论。“永恒仅仅是静态的一瞬，那么从圆满后所有故事的走向，都可以看做腐朽，哪怕腐朽中，也有美的存在。粪虫至秽,变为蝉而饮露于秋风;腐草无光,化为萤而耀。这段话出自于菜根谭，是腐朽中的美。”
“这些与美和Romance有关的东西向来不是我的思考范围。”越池感叹道。“看来你们很有共同话题，小恒很少和我讨论这些。”
越尹恒有些不好意思。除了和宁郗说话，其他时候他就是一个自闭青年。
“小恒说你们吃过了，我就不多花心思招待了。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宁郗你就跟小恒睡吧，无所谓吧？这都开始谈婚论嫁了。”
越尹恒耳尖上的红蔓延到了脖子上，话糙理不糙，但他也受了不了父亲当面调侃他。
“父亲…”
“我回公司了。”
他父亲并没有管他的窘迫，起身就要离开。
待老板走后，宁郗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门口，问道：“你父亲是不是工作狂魔?”
他只是没得选，这位…看上去真的热爱工作啊，这还给普通人什么活路。
“啊，这个啊。”越尹恒揉了揉自己彤红的耳朵，“他经常加班，一有工作就一定要解决完，经常住公司里面，现在比较明显，在我小时候他只有强迫自己八点前回家，随着我年龄增长就到家时间越来越晚，出差也越频繁…感觉如果不工作就是要他命。”
还真是工作狂…他理解为什么越尹恒会被教成这个自闭模样了，根本就是从小缺乏关爱。
宁郗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到越尹恒的小时候就满心怜爱，“那现在你父亲也走了，亲一下？”
越尹恒一下子变得结结巴巴。“不…不太好吧？你不是说只有在我家里面才…”
宁郗侧过头快速地亲了一下他的唇。“没关系，窗帘都关了。”
最开始制定种种标准的是他，最后一个个打破的也是他。
自食苦果。
不过，也可能是爱情的甘甜果实。
选秀的录制是长期的，宁郗作为导师也要经常露面。
让他很满意的是选秀节目的食堂。节目组居然专门请了川菜厨师，特别正宗，所以现在他一日三餐都在节目组解决，学员经常碰见一只野生的宁郗打了一盘红彤彤的菜在一角慢慢品尝。
同样出现的还有宁郗老师的助理。现在学员都熟悉了这个脸长得堪比偶像的男助理，每次和宁郗一起吃饭时都会听到宁郗说他口味清汤寡水，并尝试往对面盘子的夹菜，并每次让对面辣得狂喝水。
虞霄今天来的早，食堂阿姨一直嫌弃他吃得太少，太瘦了，可他就是吃不胖，他能怎么办呢？虽然很凡尔赛，可事实就是这样啊。
所以今天也是被食堂阿姨嫌弃的一天。
虞霄慢吞吞地吃着小笼包，不出意外又看见了宁郗和助理小哥。
如果他记忆没出错，那么自从有次助理小哥被辣得咳嗽，宁郗就再也没有尝试安利菜品了…
虽然知道这种辣对某些省份的人没有关系，但对不吃辣省份就很魔鬼了啊。
他刚刚喝了一口汤，就发现越桑拿着盘子朝他的方向走来，坐在了他对面。
他连忙把汤咽下去，想找张纸巾擦嘴。
“玩的挺开心嘛。”
越桑递了纸巾给他，说话冷冷的。
虞霄有些心虚。要是他知道暗恋对象参加了这款选秀，他一定不会报名。可他之前磨了他姐姐那么久才得到一个结果，就这么放弃是不是不太理智。
“不是玩…”
“嗯，舞跳的这么好，看得出来不是玩。”
虞霄被他这种飘忽不定的说话方式搞的快窒息了。
“学长…你生气了？”
正常说话方式不行他就只有服软。他在装可怜方面很有一套，眼神往下看，睫毛下垂，本来就因为混血容貌比别人精致堪称粉雕玉琢，做出这样的神色更像个大号洋娃娃。
“我没有…不是…”越桑最接受不了他这个表情，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敌，他每次看见就不自觉地缴械投降，第一次是默默地在考勤表上打了满分，第二次是睁眼装瞎子没有管对方不带胸牌…其实他也可以很正直做好学生表率，但是这人的性格实在太过恶劣，次次都可以使他坚定的内心动摇。
怎么喜欢上这种人。
正这么想的越桑忘记了，自己也是那种表面乖巧背地打架斗殴的不良少年，全靠成绩好老师眼瞎掩盖。
“学长就是生气了吧？”
虞霄轻易地做下定论。“我当时没有告诉学长我决定去选秀也有我自己的原因，很抱歉也很对不起，这件事是我错了，学长可不可以原谅我？”
越桑感觉到了人格危机。
你都说道了这份上，我怎么说不可以？
“对不起，我不应该向你发脾气。”
食堂的人在增多，越桑也不方便在这里说私事，怕被有心人利用，只能三言两语结束对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我，或者找陶期迟。”
虞霄点头如捣蒜。“好，学长，我走了。”
宁郗一直在关注着一边的动静。他差不多也把早饭吃完了，虽然小面没加上大把空心菜，算不上是正宗口味，但还是给人愉悦的享受。
可惜啊，越尹恒是一点都吃不了辣。
说起之前开玩笑让越尹恒吃辣，他现在还有点后悔和愧疚。助理这几天长了溃疡，吃饭说话都会疼，接吻稍微深入一点也会疼，无论从日常生活还是恋爱上都很麻烦。
也是他太理所当然了，太喜欢无底线逗人玩。
（fin.）
唔...差点以为赶不上
后面需要写一点别人拜托的文，这几天更新可能跟不上，要赶ddl...（尴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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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璀璨夏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