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此刻已经川流不息，络绎不绝，**前的110盏华灯高上，光彩亮丽。九球莲花灯光芒白炽如昼，高高竖立，在茫茫漆黑暮色的天空之下，它们将眼前的这片四海一方，晕染普照成霞光万丈，灯火辉煌。

这是一座不眠不夜的璀璨都城，每一天都上演着重复而热烈的追逐，饱含着无数双深切而期盼的视线。

余莫图喘着粗气两腿颤颤，双手撑在顾笑身上，正想一屁股坐下，直接被顾笑给搀扶住，“剧烈运动直接坐下来小心屁股变大。”

“......”余莫图抓着顾笑的胳膊，形色枯槁，他跑完步后的样子像是熬了几宿般憔悴。

顾笑有些失笑，抓住这个机会拍了张丑照。

“还好啦莫图，咱们在前几排，看得见国旗的。”顾笑看了看手机时间，估算了下，“我们大概要等一个半小时吧，六点多开始升国旗。”

余莫图点点头，缓着身子来回走几步路。十月初的北京，凌晨的温度还是有些低凉，他捂紧了冲锋衣，把衣帽戴起。“你再披一件吧。”顾笑见状，从包里拿出了薄款羽绒服给余莫图，“北京还是有些冷的，我看你穿的不多，出门前我又塞了点东西进去。”

余莫图有些吃惊，笑着谢道，披了上去。

进了内场后，余莫图兴奋地眺望端详着各种建筑，人民大会堂就在自己的西边，屋顶上插满了好多五星红旗。他拿出了夹在手机壳里的一百元，将它铺平展开，对着人民大会堂来了一张合影，美滋滋地把照片递给顾笑看，“我来打卡了。”余莫图笑得很开心。

“对了，咱俩也合拍几张吧。”顾笑拿出手机，高举着手，余莫图见状靠过来，从包里翻出国旗和贴纸，一人一条拿在手上。

余莫图把国旗贴纸贴在顾笑和自己的脸上，学着他的表情，两人一齐咧着嘴，左手都拿着国旗，比划着竖起大拇指，向后方仰去。身后的华灯和国旗台映入照片，顾笑长按连拍了十几张。

“你学我这样有点傻里傻气的。”顾笑看了看合照，笑道。

余莫图翻个白眼，“你本人就是，我模仿得好。”

“等升完国旗了咱们再拍一张。”顾笑说。

等了许久，到了五点五十多的时候，三军仪仗队朝着人群走来。

余莫图激动地拉着顾笑，录着视频。他屏住呼吸，来回看着视频里的仪仗队和现场的样子，前方的三军仪仗队扛着枪支缓缓而来，一板一正地迈着整齐划一的正步，他们眼睛丝毫不眨，目光如炬地炯炯注视前方，抬头挺胸。

一股神圣感庄严地油然而生。

“立——正！”全队瞬间停止原地踏步，收住扛在肩上的枪支，抓着刺刀下方，贴在自己身前，挺直了脊梁面向国旗台。

全场几十万人瞬间一片静默哑然，屏息凝神地一同注视前方，形如群体蜂巢，不约而同地肃立。

“向国旗——敬礼！”一道嘹亮而雄浑的声音爆出，直接划破了鱼肚白的天空，伴随着东方红晕出现，三军仪仗队顷刻之中竖起枪支，同时，陪伴了余莫图23年的国歌熟悉地雄雄响起，充斥在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余莫图一边录着前方的壮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全神贯注地与顾笑一同奏唱国歌。这一片人山人海中，声潮如海浪汹涌滔滔，如苍鹰腾腾呼啸；声势壮浩激昂，卷起千万道和鸣与浪涛，一如旭日的东辉，洒满了红方万丈的光耀。

「红日升在东方，其大道满霞光。我何其幸，生于你怀，承一脉血流淌。」

余莫图怔怔地出神，脑海中不自觉地回荡起《万疆》。

所以日月悠长，天也悠悠，地也悠悠，何其万丈，于脚下一方屹立的土壤。

余莫图看着前方，轻轻抿着嘴角。

结束回去的时候，广场声音嘈杂。

“草啊——这是谁的自拍杆啊！”有人看着录好的视频崩溃尖叫，原地抓耳挠腮。

事后发现是升国旗的时候，自己一直对着前排观众高高举起的自拍杆疯狂猛录，朝着自拍杆咔咔一顿猛唱国歌，瞅着等了半天也不见红旗升起。

站在那个视角的人们，好多都纷纷中招，叫苦连天，当时对着视频和现场来回切换，反应了好久才把手机转到另一侧，赶上了最后升旗的精彩瞬间。

“好震撼啊！”余莫图感慨万千，“现场亲自目睹一遍果然和在电视上看不一样。”

“那我可算是现场看了两遍的男人。”顾笑自夸，又睡眼惺忪地捂嘴打了哈欠，“困死我了，我要回去补觉了。”

睡不死你得了。

余莫图一想起这些就马上创伤应激，他瞪了顾笑一眼，见他一脸莫名其妙，无奈地心底叹气。

“你怎么今天反应这么大？”

“......”余莫图憋了半天，还是把事情绕着圈说出口，讲得支支吾吾。

“我躲都躲不掉的，被你大腿夹得死死，你还往我脸上一个劲儿地蹭——”余莫图嫌弃万分，“凌晨不刷牙就亲我，口臭熏死人了。”

这下轮到顾笑突兀地脸红了起来，他瞬间精神抖擞，虎躯一震。顾笑组织了半天语言，磕磕绊绊地打了个哈哈，最后语出惊人地总结，“那下次我刷完牙再亲你嘛。”

“哦好。”余莫图刷着外卖App点头，下一秒茫然抬头，面红耳热地震惊道，“啊——？”

“开玩笑，骗你的。”顾笑大笑，捏着他的肩，“滴滴到了，咱们上车吧。”

余莫图：“要不先吃个早餐？我还没喝过豆汁呢，忙死了当时。”

顾笑听到余莫图的话，立即不困了，他强忍着笑意当场同意，生怕他反悔，“也行，我们吃完再回去补觉，那我改终点了哈——师傅麻烦重新确认一下哈。”

“好嘞。”司机应声道。

早餐店。

“顾笑你他妈大爷的，你完蛋了！”余莫图狰狞地咕咚灌下一大杯水，挣扎地吐着舌头，仿佛尝到了人生中最可怕的食物。他一边灌水一边喘着粗气，面目扭曲而绝望，不愿再回味这抽象而发酸的后劲儿。

豆汁的酸爽就这么直达鼻腔，从上颚蔓延进喉咙中，余莫图的整个灵魂和大脑都在疯狂颤抖。

顾笑拍着手，憋不住哈哈大笑。

“北京特色打卡成功啦，莫图！”他很友好地拍了拍肩膀。

“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