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对不起，没有了解你就妄加下了定论。”

宋辞呈背包站在酒吧后门，眼前是方时贺真挚的神情，身后是酒吧人声鼎沸的喧闹。意识神情也像是被割据成了两半，一半还燃着热血，不顾声带的嘶哑也想要纵情歌唱，另一半满是凉薄，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欣赏成年人向他认错。

路灯一直亮，迎着宋辞呈发光，这让他的神情隐没在黑暗里，方时贺难以揣测少年人的真实想法。

只能凭借轻佻欢快的语气下意识以为对方原谅了自己。

金泽就是这时候出来的，他见宋辞呈在后门杵了半天不动，神情疑惑的厉害，“今天那站姐不是急着要图吗，有在这发呆的时间，你明天的早饭前就有了。”

轻松随意的口吻在见到方时贺开始硬生生转了个弯，“我/操，大叔你蹲这狙谁呢？”

虽说南韩长幼尊卑有序，但要有人在热血冲动的少年人面前连连侮辱他的朋友，不管金泽脾气多好，都少不了想把拳头狠狠印在他的脸上。

什么啊，这个大叔，金泽心想，他了解辞呈多少啊，自以为是的胡乱揣测，真以为制作人就天生高人一等了？

“大叔在这狙我呢。”宋辞呈弯唇浅笑，也不替方时贺解释。

“行，你时间多，我陪你耗。”金泽打发宋辞呈走，“别搁这当门神了，修你的图去，我可不管你饭，想吃自己去挣。”

宋辞呈在方时贺眼前离开，面对与金泽的体格差异，方时贺甚至没办法看到宋辞呈离去的背影。

金泽活动手腕，一脸烦闷，“辞呈怎么招你了，他家里破事一堆，没工夫陪你耗，你要想找人陪你玩，找我，我闲功夫有的是。”

*

宋辞呈一路前行，走的顺畅，没有回头。

方时贺满腔热血让他讨厌，金弦兜不住事的性子也让他烦闷。

宋辞呈有预感，方时贺会是他生活里的大麻烦。

他的预感一向很准，具体表现为，好的不灵坏的灵，也就是典型的乌鸦嘴。

果不其然，酒吧后门，宋辞呈再次“蹲”到了方时贺。

“你尝尝这个，这个好吃。”方时贺态度殷勤，贴心为宋辞呈布菜，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金泽那个大嘴巴说了什么。

方时贺眼里透出慈爱，神情又是歉疚，极度同情之下共情感和脑补力都提了上来，“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不说啊，想拒绝我就直接说嘛，用得着那么拐弯抹角，还白白挨了我的数落，这不是得不偿失嘛！”

宋辞呈倒没觉得得不偿失，对付热情的野心家，轻浮是他一直惯用的武器，与其浪费不必要的时间还不如他多修套图来得实在，好歹还有钱拿，虽然被说的很不痛快，昨天的场子金泽也替他找回来了，他一向拎得清，可方时贺的态度却在意料之外。

“你不用这样，我也没有多生气，请我吃烤肉倒让我觉得不自在。”宋辞呈垂下眼，嘴里说的话他自己都不信，可方时贺偏偏信了。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方时贺欣慰，具体表现为又给他夹了一夹子烤肉，“吃吧，叔有钱，叔请你吃，这是追根究底是叔的错，叔就该赔罪。”

宋辞呈倒不知道怎么聊着聊着还聊出感情，让方时贺一口一个叔侄的叫着，他只知道中年未婚男人慈爱的泛滥来的气势汹汹，几杯烧酒下肚，说不清被现实打击多少次的颓废终于在“陌生人”面前泄了气。

共情永远是最有力的武器，这是人性最为原始的善。

宋辞呈也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见方时贺迎着头颅接下现实的打击最后输的连裤衩都不剩，他心里甚至还有了找到同类的不合时宜的满足感，连带昨天的坏印象都淡了。

父亲赌博成瘾，母亲积劳成疾，原本开朗明亮本该坐上最敞亮的教室，在题海里扎根，无忧无虑到生活最大的烦恼就是每天吃什么的少年被迫顶起了一家的重担，每天考虑的是怎么给父亲多少钱才不至于被打，给母亲交多少医疗费才能维持她最基本的生活起居。

方时贺是从光鲜履历里毅然决然奔赴见不到光的未来，宋辞呈则是从学习就是一切的生活模式转变成来钱快就是一切的浑浑噩噩游魂日常，性子被社会搓摩揉扁，日复一日的压力加身，他也想要心中光明向善，只是没人拉他一把，他又恰好不想在泥潭里苦苦挣扎，这才养成了惫懒的性子。

总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规划风险，只做对自己最有利的事，活得冷血又无情。

“辞呈啊，叔跟你说，那些离开公司的理事都成不了事，见点小利就跟闻到了腥味的鬃狗一样，背信投利的事一做出来，哪家公司不得防着他们，还以为自己掉进了聚宝盆，人家公司可拿你当外人！”

宋辞呈应着话，这些道理倒没人跟他说，听了长长见识也能长成社会经验。

“你不知道，我们公司厉害的练习生都是好孩子，他们拎得清，都舍不得走，你要是来了就跟着学学RAP，皓锡也能有个伴。”

“... ...皓锡？”

“皓锡可厉害了，是我从JYP挖过来的舞蹈特长生，RAP和创作从头学起也不抱怨，心性又好，也够努力，就跟你一样招人喜欢。”

宋辞呈听了直笑，他想，要跟我一样那你才该担心。

又说，“叔，你还双标啊，别人跳槽就是见识短，皓锡跳槽就是拎得清，你滤镜开的怎么这么大。”

“这怎么能一样！”方时贺突然大声，宋辞呈还以为他中途清醒了，“JYP是大公司，上午班下午班风头正盛，练习生看不到出道的机会自然要弃暗投明，可我们公司破啊，我什么都紧着他们，他们还跟我搞背叛，你说是不是白眼狼！”

“是。”

方时贺这才满意。

宋辞呈突然觉得这都什么事，放着觉不睡，放着钱不赚，听一个醉鬼胡乱白扯，可方时贺在他耐心告罄时又说，“你来我公司吧，我让你做主唱，不让你做驻唱。”

“这算什么，不都一样吗？”宋辞呈梗着脖子，没经历过善意的人，一点风吹草动都草木皆兵。

“不一样的。”方时贺说，“我养着你的嗓子，让你唱一辈子的歌。”

“唱不了的，金泽也跟你说了吧，我还得顾家。”

“能唱，我替你顾，不是说了吗，叔有钱。”方时贺脸上泪糊了一脸，滑稽的很，说的话分量却足，“你努力出道就行，火了再把钱加倍还给我，怎么说我也是个商人，唯利是图嘛！”

宋辞呈沉默好久，“... ...那我可真没见过比你更傻的商人了。”

*

宋辞呈想收回前言，方时贺简直是世界上最精明的商人。

他拿出方时贺递给他的名片，对比看了看他所说的传闻中的BIG HIT。

据说，这里有从JYP挖过来的制作团队，RAP预备役中不乏出色的地下说唱歌手，舞蹈还有光州舞团出身的孩子。据说，这一切都滋生了他的野心蔓延生长，他想做一个男团，一个在时光的长河里，永不褪色的男团。

可他却没说，这个不算壮观，甚至有些破旧，粉刷的墙体上还贴着小广告的公司就是BIG HIT 啊！没有现实物质基础还敢把梦做的这么大，真不愧是野心家，什么都不了解被方时贺一通忽悠进了门，宋辞呈只觉得自己脑子时是驴给踢了。

我是被猪油蒙了心吗，还是方时贺忽悠功力太强以至于我这个未成年人不是对手招架不住？

宋辞呈只觉得怪不得，怪不得职员跳槽，练习生主动离开。虽然对方时赫有些打击，可如果是他，在看不到公司希望的情况下，也不会留下来做慈善。

可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他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他也不想认输，好不容易重新成为练习生，人嘛，总要在热血的年纪去撞一次南墙，再保留住这独一份的珍贵记忆。

他摇摇头，“酒果然误事，看人喝也一样误事，”

方PD：虽然我前一章数落你，但只要我足够真诚，我还是你叔。

宋辞呈（犹犹豫豫）：算了吧，老年人不容易，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当哄人开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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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 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