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一路上白渊会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但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车子行驶在道路上他都是微侧着头看着窗外的景致一语也不发的。
终于,还是许云泽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忍不住先开口问:‘’白老师就不问问我要把车开去哪吗?‘’
‘’云泽,同样一片土地在经过千百年后已是沧海桑田,那样的画面你能想像吗?‘’
白渊无厘头地蹦出了这一句话,让他顿时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才好。
好一会儿他才回:‘’白老师,说实在我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很特别,一下子嬉皮笑脸的、一下子又很正经八百地跟我说这些。‘’
‘’你刚刚问我为什么不问你要去哪,是因为这一路上的景致我很陌生,我好像…错过太多。‘’他想起了那时的自己被关在雷峰塔里太久太久了,久到一见到天日那刺眼的光芒差点烧灼了他的双眼,他庆幸自己竟然没疯、没傻,甚至还能记得有一个心心念念的人,只是那个人的骨灰最后落在哪去了他找不着。
记忆飘回了六百年前。
塔里暗无天日,虽然他本体是条蛇又是个修炼千年的精怪,可是日复一日的黑暗,终也会使人陷入绝望,起先,他试图冲破术法所设的结界,可到后来发现这样也是徒劳无功的,反而只会让灵力消耗的更快,最后自己不仅没能出去还有可能赔上一条命,于是他选择修炼,他想也许那个死道僧往生了就有机会离开这里。
可是他迟迟没等到,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日,似乎下了很久的暴雨,他能感觉到雷声大作,西湖的水是否有暴涨他不确定,唯一能确定的是…原本困住他的结界似乎变得很微弱,就在那一刻他施展了他的法术,终于离开了雷峰塔。
他一出来,外头哪里还有暴雨,艳阳高照刺得他双眼就要瞎盲,是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呢?这阳光洒在身上原来是这么温暖。
离开雷峰塔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许云泽,可当他回去他的宅邸,那里早已不是许家,他还一度怀疑他找错了,可当他跑回大街后发现所有的景致已变得跟那时不一样了,就连百姓的穿着也跟着改变了,他已经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
就当白渊感到绝望之际,那猫妖思游找到了他,他看着白渊就像是看着多年失散的家人般,眼中含着泪,向他奔去。
停在他的面前道:‘’老大,你终于出来了,那天我在远处看到雷峰塔的结界不像之前那样巩固我就猜想,也许这几日你就会出来也说不定。‘’
‘’许云泽呢?‘’雷峰塔还有什么结界对他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人。
思游原本的喜悦听到这一番话后顿时黯然神伤,他缓道:‘’老大,你知道…你在雷峰塔几年了吗?‘’
‘’五年?十年?‘’
思游摇摇头,回:‘’两百年…凡人没有那么长的寿命,你知道的吧?‘’
换句话说,许云泽早已经死了,而且他的白骨都可能成灰了。
白渊深受打击,双腿都快站不稳,还是思游身手敏捷地扶了他一把,这才稳住双腿。
‘’他、他埋在哪里?‘’白渊活到现在没哭过几次,更何况是声嘶力竭的这种几乎是屈指可数。
思游拉着他的手臂,一转身带他来到了山崖上。
‘’这是?‘’
思游放开了他的手臂,道:‘’你在雷峰塔里,他选择了一个人走天下救济百姓,说要替你偿还罪过,哪怕只是杯水车薪也要去做,可你进去才不到二十年,就有陌生的凡人找上了许家,他们说许大夫生前交代了一封信希望能送还给他至亲,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回来了,如果可以他真想要回到那个有他在的地方啊。‘’
白渊泣不成声,在许云泽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能陪伴他左右,就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这人世。
‘’那、那云泽埋在了哪还有那封信、那封信写了什么?‘’白渊努力地开口。
‘’他写…致吾夫:虽我俩未能有名分,可我心中早已认定是你,这一世虽短暂可有你我就不枉来人世一趟,此生想再见你一面已是奢望,不过庆幸这样你便不会看见我的老去和病态,我就在你的记忆里依旧少年,如果你没有忘了我、依旧还念着我,就祈求我还有来生能让你来寻我…‘’
来生…凡人怎么投胎的他完全不知道,如果真能投胎天下这么大要怎么寻他?
他会忘了他吗?听说凡人不会记得前世的记忆,那当他真寻到他了,走到他面前是否许云泽还能认出他来?
‘’许大夫是染瘟疫走的,所以他的尸体是在异乡就地火化,老大…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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