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没什么问题。”

第二天在收到检查报告的时候，云绮光小小的松了口气。

趴在她怀里的焰云抬头询问：「如果我脑袋有问题，你还会跟我签订契约吗？」

“当然会啊，脑袋有问题又不是少了半边身子，学习新技能只需要咱们两个合契就行。”

云绮光虽然奇怪它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但仍然感觉到了它的不安，出言安慰道：“不过少了半边身体你应该孵化不出来，会被自然淘汰掉。”

无论是横着还是竖着切，直接没有了半个身体无疑是非常严重的残疾。就算能够侥幸活下来，也会伴随着严重的灵魂衰弱。

但是孵化的这十五天里她时刻关注着这孩子，发现它的灵魂强韧的很，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既然没有问题，咱们先回家吧？”感受到焰云的放松，云绮光微笑着揉乱了它的毛发。

和平静的外表不同，她内心就是一整个「地铁老人看手机」的大状态。从这两天的表现来看，焰云绝对是个敏感的孩子，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和它相处。

如果后期灵兽比较多，可能还需要研究「如何端水更平稳」这个问题以防被发现。

不过这应该算是幸福的烦恼——实力不强的人可没机会体会这一点，如果让她进行选择的话她宁可体验。

和灵兽这种纯粹的小生物打交道本能性的让她感到放松。

云绮光停下脚步，突如其来的重压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但旁边的行人似乎都没有受到影响。

因为是周末早晨的缘故，整条大街上人数很少，大多都是些没有战斗能力的上班族。

感觉到不舒服之后，云绮光当机立断直接朝过来的方向拔腿就跑。这种带有明显压迫感的东西不是她能对付的，现在应该到安全的地方直接打——

街道彻底乱起来了，不少人紧随其后尖叫着四散逃离。她扭头看到漆黑的人形钻出了某间路边的商店，身上还沾着血液与碎肉。

是「漆黑」，在各种报刊、教材或是新闻中都是明令告诫普通人/御兽师不可以靠近的东西。

目前对于漆黑的形成原因众说纷纭，唯一比较统一的结论是「似乎与幽灵系灵兽有关」。

每一次「漆黑」出现都会伴随着幽灵系灵兽的身形，但云绮光在这个人形旁边并没有看见过幽灵系的影子——或许是她忽略了什么，但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她细看。

她又回头衡量了一下距离，结果被跟在身后的人形「漆黑」吓到。

虽然光靠双腿移动的速度缓慢，但架不住它会伸出触手把自己甩出去，这一来一回两者的距离竟然隐约拉进了不少。

“焰云，你先去御兽空间呆着。”

刚刚出生的幼崽精神力不够稳定，还不能进行合体战斗，让它进入御兽空间至少暂时不会受伤、有逃脱的可能性。

倒是她，在没有职业御兽师过来的情况下可能很快就会寄掉。

“这家伙，究竟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啊？？”

按照以往发现的规律，这种明显没有智慧的生物应该率先攻击距离较近的人才对。

「先别管这些了！」原本一直沉默的系统小姐也急眼了，「坚持住，继续往前！」

余光中有一抹白色的弧光划过，云绮光迅速前扑，来了个漂亮的前滚翻，避开了「漆黑」突然涨大伸过来的触手。

明明没有嘴这种东西，她十分清除的听见了尖叫与嘶鸣。

匆忙确认「漆黑」不再追逐她之后，云绮光一路狂奔，直到感觉不到压迫感才停下脚步，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息。

估计她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注意到已经有警车和穿制服的御兽师赶往现场之后，她也放下心来绕了个远路准备回家。

直到关上自家大门，她紧绷的身体才如释重负的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是她印象中离死亡最接近的一次。

腿上突然多出来的重量让云绮光从呆滞中回过神来，与从御兽空间蹦出来的焰云对视。

为了不让焰云担心，她安抚性的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我没事。”

她的情绪迅速稳定下来，抱着怀中的小家伙站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

身为御兽师，情绪稳定是最重要的。

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焰云变成疑神疑鬼的样子。

-

“醒了，你身体怎么样？”听闻击杀幽灵和「漆黑」的英雌已醒，医生匆忙进入医疗点。虽然仪器上的数值还算平稳，但看到她残缺的左臂还是难免担忧。

年轻姑娘看出了她的担忧，挤出笑容让她放宽心：“还算可以，虽然丢掉了大半条胳膊，但好歹命是保住了。”

“最近「漆黑」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谈起正事她用仅剩的独臂支撑起身体，就算再怎么笑也掩盖不住眉宇中的忧愁：“从灵兽出现起算，最早的记录是距今八十年前，然后是五十年前、三十年前、二十年前……直到现在每年出现二十次以上。”

医生清除她的意思，顺着话往下讲：“这样下去漆黑迟早会出现的比消灭的快，到时候……”

沉默在房间内弥漫。

“我说，小雨。”她垂头凝视着自己仅剩的右手，“我们将幽灵系灵兽与「漆黑」一并杀掉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和那只外形很像水蛞蝓的幽灵系灵兽打的时候，明明是生死决斗，它却一直没怎么还手，后来快要被我击杀时似乎想和我说点什么。”

“一开始我没明白过来，后来仔细回想起来，它分明说的是……”

「别这样。」

「……██御兽师。」

「快跑。」

“这很正常，只是它在装可怜而已，你干掉对方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医生把手中的塑料板拍在她头上，“很多幽灵系灵兽都会这么干，为的就是让你心软放过它。而且你不是曾经也有一只水蛞蝓吗，想让你放松警惕罢了。”

“也是。”她苦笑着将手按在缺失的左臂上，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这个样子肯定上不了前线，出院后就会去申请调入后方。”

“你别露出这种表情啊，我只是不执行那些危险的任务了，又不是死了。”捏捏好友肉乎乎的脸颊，她拼命让自己的语调稍微轻快一点，“无论是做后勤也好，还是正式退役去教导孩子，都比现在轻松多了。”

“我啊，要提前进入退休生活啦。”

-

「小蛞死了。」

「如果不是她……」

「我们本可以光明正大的活着。」

「幽灵系灵兽，还剩……最后二十五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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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