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中秋

“觅儿…觅儿…都是爹爹的错,爹爹不该骂你,不该打你的。”洛霖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着锦觅,而锦觅再也不会回应。

泪如雨下,洛霖搂着锦觅的遗体,几近崩溃。临秀走上前去,轻声道:“师兄,你也别伤心了,觅儿已经去了,咱们给她梳洗一番,让她好好走吧。”她的手上拿着一把桃木梳子,正要给锦觅梳头。

哪知洛霖一把推开了临秀,将锦觅搂的更紧了,他抬起头,满目猩红,脸颊上挂满了泪水。“你别碰觅儿!”洛霖朝着临秀大吼道,“觅儿死了你是不是很开心?你嫉妒梓芬,所以要害死她的女儿对不对?若不是你出主意让锦觅住进凌霄山庄,觅儿又怎么会遭遇这些!”

现在的洛霖就像是一条疯狗,见谁咬谁。在锦觅这件事上,从始至终,临秀除了带锦觅住进凌霄山庄外,别的什么也没做;再说,洛霖明知道太微为人,明知道旭凤喜欢锦觅,还不是同意了让锦觅住进了凌霄山庄。

进了凌霄山庄后,临秀三令五申,让锦觅要避嫌,可她不听,还主动将自己送给了旭凤;临秀更没料到锦觅会那么大胆,勾搭上太微;而锦觅大晚上一个人离开了凌霄山庄,不是因为洛霖打了她吗?临秀倾尽全力去找了,如今人死了,错的反到是她了?真是可笑。

临秀问心无愧,锦觅但凡听她一句,洛霖但凡约束一下锦觅,锦觅也不至于死于非命。

“锦觅胳膊上的蝴蝶印记,是圣衣教的标志。”临秀说罢,将手中的梳子塞给了一旁泣不成声的长芳主牡丹,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临秀不想搭理他们。

圣衣教是与离火教齐名的魔教,不同于离火教做事滴水不漏,圣衣教行事最为高调,每杀死一个人,就会在那个人身上某一处留下特殊的蝴蝶标记。

这群只顾着伤心的人,压根就没注意到在锦觅伤痕累累的胳膊上还有一个特殊的蝴蝶标记。

彦佑从洛湘府离开后,便直奔凌霄山庄而去,到了七政轩,将从圣衣教里盗来的信函交给了润玉,又简单与润玉穗禾他们说了一下锦觅的事。

“好人没好报呀,平白挨了一巴掌,我的脸现在还疼呢!可千万不能破相了,不然这世上许多美人都要寂寞空虚了。”彦佑摸了摸被洛霖打过的右脸,感觉比左脸要肿那么一点点,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幽篁纹小铜镜,左照照又照照,确定自己没有破相,才将镜子收了起来。

对于彦佑自恋行为,润玉见怪不怪,穗禾自动忽视。

“洛霖看着是个正人君子,其实最虚伪自私不过了。”润玉说着,拿了一瓶消肿的药递给了彦佑。

锦觅的死,在穗禾的意料之中。打从一开始,锦觅的性命就在穗禾的算计之内。穗禾本意是借助锦觅离间旭凤和润玉,让他们兄弟阋墙,自相残杀。放出锦觅是离火教圣女的流言,是想事成之后,不留活口,借刀杀人。虽然后面事情有变,但锦觅依旧得死。

“逝者已矣,咱们也没必要对外说什么,洛霖自然会给出一个最好的说辞。就是不知道旭凤知道锦觅的死讯是伤心还是开心呢?”

栖梧轩内,旭凤躺在床上,盯着床顶发呆,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做什么,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不过短短数日,风云巨变,他成了废人;锦觅离家出走,被洛霖找回来后得了一场重病离世了。

锦觅,这个旭凤最爱的人,也是伤他最深的人,在听她死讯的那一刻,他的心跟着痛起来,明明他不该痛的,可是心就是不受控制,眼泪也抑制不住的落下来。

可他更伤心的是,自打他废了之后,待遇是一落千丈,太微只来看过他一次,荼姚连面都没露,鹤梅对他爱搭不理。他所有的一切,随着武功的消失,一并没了。

秋落小筑,葡萄架上硕果累累,紫色的果子一个紧挨着一个密密麻麻,一旁的桂花树上开满了淡黄色的花朵,馥郁芬芳,香飘十里。

院墙里的石榴熟了,红扑扑的甚是可人,穗禾踮起脚尖,够了好一会,一直没够着。

清冽的龙涎香气袭来,润玉突然出现在穗禾身后,一伸手,轻而易举的就将石榴摘了下来,用力一掰,石榴裂开,里头晶莹剔透的红色果肉一个一个紧紧的贴在一起。

“其实,我自己可以摘下来的。”穗禾转过身,拿过润玉手中的石榴,剥了几个石榴籽放入口中,甘甜美味汁水溢满整个口腔。

润玉一把将穗禾揽在怀中,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着穗禾的模样。深红色披帛,雪白的素纱大袖下,深红色交领上襦搭着红白渐变的桃花裙子,简简单单的随云髻上,只有一枚云纹红玉髓嵌荔枝木单珠步摇。白色正好压住红色的艳丽,简约不失优雅。

盈盈一笑,胜却人间无数。

“我知道你可以。”润玉紧紧搂着穗禾,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桂花香,道,“可你现在有了我,不必事事都自己扛。”

“好。”穗禾笑着环住了润玉的腰,手在他洁白的长衫上使劲抓了抓,留下淡粉色的手印。

穗禾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擦的非常干净。她松开手,飞快的跑走。

润玉觉得哪不对劲,低头一瞧,衣服上沾了石榴汁,是彻底废了,他又好笑又无奈的去追穗禾。

今天是中秋,簌离和荼姚两人坐在葡萄架下,揉着面团,准备做月饼。

太微这段时间为了准备武林大会,一早闭关修炼去了,就没准备和荼姚他们过中秋节。太微不在,荼姚他们乐得自在,便来了秋落小筑。

“好多年没自己做月饼了,手都生疏了。”荼姚看着自己手中刚刚成型的月饼笑道。

簌离凑过来一瞧,乐开了花:“这不是月饼,是包子吧,哈哈哈哈…”

荼姚看着簌离手中的月饼,浑圆饱满,确实比她的好太多。簌离十几年没做过这些,手却半点没生疏,荼姚羡慕极了,她果然不是洗手作羹汤的料。荼姚心底佩服,嘴上依旧不服:“你这个也没好到哪去。”

“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十多年没做过月饼手艺还是比你好。”簌离说着手上也没停,继续包着。

荼姚不服气,反驳道:“好看有啥用,好吃才最重要,等一会蒸熟了,让穗禾他们尝尝看,看看是谁的更好吃。”

穗禾和润玉来到葡萄架下时,正好看见荼姚和簌离两个人正在斗嘴。

“我从来没见过我娘这样子,跟个小孩子似的。”穗禾真的是大跌眼镜,她从没想过一向威仪有加,风姿卓然的荼姚,还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

润玉看着腰间的手指印,无奈的摇摇头,真的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呀。母女俩平日看着都是端庄持重的,有时候就跟个小孩子似的。

一轮圆月爬上枝头,薄云淡淡,星辰点点。葡萄架下,大理石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水果点心,还有好多象征团圆的月饼,一家人坐在桌前,赏月品茗,其乐融融。

今秋的石榴长得格外好,穗禾忍不住多吃了几个。看她吃的那么开心,簌离笑得更开心,道:“多吃石榴好呀,石榴多子。”

“咳咳…”簌离冷不丁一句,穗禾被一口石榴汁给呛到了,她用手帕挡着,剧烈咳嗽带动着肺部跟着痛起来。拿开手帕,洁白的手帕上沾上了淡淡血丝,她不着痕迹的将手帕捂了起来,面带羞涩的喊了一声:“娘~”

穗禾的慌乱又怎么可能逃过润玉的眼睛,他不动声色,放下手中的月饼,给穗禾锤了锤后背,顺顺气。

穗禾不会死的,他不允许她死,他还想跟她过下一个中秋,过一辈子的中秋,穗禾不能就这么走了。

润玉尽力掩饰自己的悲伤,笑着朝簌离道:“娘,这事不急。”

“娘不着急,随口一说罢了。”簌离看他们夫妻恩爱,自然不急。

望着天边明月,穗禾低着头,没再搭话,她看着自己的手掌,柔若无骨,月色下,更显苍白。她的生命就好像是沙漠里的水,飞速流逝着,已经快要干涸。她每日都要抹上厚厚的脂粉,才能掩盖住毫无血色的脸。

毒虫猛兽随处可见,琪花瑶草遍地都是,整座本草岛上,荒无人烟,二十多年来,这里只有木先生和他的师傅尝百草。

这样的中秋佳节,也只有他们师徒二人,对月共酌。

“徒儿呀,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摘下面具来,与她相认吗?”尝百草年近古稀,两鬓斑白,满脸褶子倒是不多,双目炯炯有神,倒不似个老人家。

木先生抚摸着桌上已经带了二十二年的面具,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道:“师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她早忘了我了,我能为她做的就是不去打扰她。”

尝百草笑了笑不再言语。他这个徒儿呀,二十多年还是老样子,放心不下,又不去相认,苦苦折磨自己。

当初梓芬坠崖,本着医者仁心,他帮梓芬催产,保下了她的孩子,以他的医术,亦可以尝试救回梓芬,但他没有。宁家被灭门之时,他曾去刺杀过太微,可惜,失败了,休养了整整半年才恢复。而这一切,荼姚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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