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好久不见

“糖葫芦,卖糖葫芦嘞!……哎,小姐,要根糖葫芦吗?”

唔……好好看啊。闻起来酸酸的、甜甜的,外面一圈亮晶晶的,肯定很好吃!高瑶嘟起嘴,一指点唇,歪头作思考状。配上那青春俏丽的相貌,让人看着着实心生喜欢。

咦?那是?……

正当高瑶对着糖葫芦眼馋心馋之时,忽然,她不经意间瞥见曲桥上走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怎么那么像宋命啊。

她紧走两步,隐约见那人打着折扇往前走,不时侧头颔首,像是在欣赏周边风景。

师父刚刚出去,不是就和他吧?高腰疑惑地想。……不行,跟上去看看。

她正要上前,然而没跑两步,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却是回到了卖糖葫芦的摊儿上。

“大叔,我要一根糖葫芦。嗯,要那个大的,对,就那个。”风风火火地买了根糖葫芦,心满意足地咬下一口:“真甜!”像个小孩样,高瑶原地蹦跶了一下,长长的马尾飞起又飘下,然后发现远处的人要不见了,忙不迭鼓着腮帮子跟了上去。

路上人很多,热热闹闹的,不时有妙龄女子挤在她前面,唧唧喳喳地调笑。虽说对她的跟踪造成了不少障碍,但也好几次避免了被扭过头的宋命发现的结果。

好容易见宋命进了一个大宅子里,远远跟着的高瑶才终于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挤来挤去了,好累!

这宋命,也太招桃花了吧!高瑶撇着嘴心中抱怨。

一路跟过来,她的糖葫芦早就吃完了,宋命悠悠闲闲地倒好,她可是一边跟着人一边吃着糖葫芦,担惊受怕地,糖葫芦都没好好品尝,哼。

但是一路也没见师父啊?史家?难道师父在里面?

“徒弟,在看什么?”

肩膀突然被拍,高瑶吓了一跳,抬手便往后击,被王胜捉住。

看清来人,高瑶松了口气,拍着胸脯悸悸道:“原来是师父啊,吓我一跳。”

王胜“呵”了一声,说:“你鬼鬼祟祟在这干什么呢。”

“师父——”高瑶噘着嘴拉长声音,“还不是为了师父,我去师父的店里找师父,结果师父不在。”

“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好了?”王胜问。

“打听好了打听好了,我高瑶办事,师父放心。”高瑶一手叉腰,一手用大拇指指着自己昂起的下巴,一脸得意。

“那你在这干嘛?”王胜又问。

“人家还不是为了师父嘛。”高瑶跺脚,嘟着嘴撒娇,“我看见宋命进了史家,以为师父也在,师父之前告诉我您在史家做客卿来着……”

刚一听到“宋命”的名字,王胜心中一跳,不可抵挡的欢欣涌上心来。已经一年未见,但是提起宋命,王胜发现自己将那美玉般的容貌记得一清二楚,那一颦一笑的俊逸,那举手投足的雅致……

“师父?师父?你怎么不说话呀?”

打掉在眼前挥动的手,王胜说:“晚上师父我有事要办,既然你来了,那就随师父我演一场戏,也让你多学点师父的本事。”说罢,便带高瑶回了医馆。

“哦。”高瑶揉着被打的手背,乖乖跟上。

夜晚,临川城灯火大张,极是热闹。史家小姐诞辰,临川城作为史家领地,今晚将灯火通明,以为庆贺,

直到进入史家内院,高瑶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她竟然就那么进来了!看着师父的背影以及前面躬身引路的下人,高瑶攥起小拳头晃在下巴附近,一派小女儿情态:师父好伟大呀!被史家这么恭恭敬敬地迎进来……

“龙大夫,今日小姐生辰,小姐正在正厅招待客人,小姐吩咐了,若是龙大夫过来,直接带龙大夫去正厅便可。”管家恭敬说道。

“史大小姐客气了,正好我也有礼物送给史大小姐。”

“龙大夫救了小姐,又多次赠药予史家,史家上下感激不尽。”看得出来,管家对王胜很是感激。

王胜的面具在灯光下映出暗金,他状似不经意问:“只是不知今日所来是何等人物?竟让史大小姐亲自接待?”

“啊,今日来的可都是代表其余四大家族的人物,史家自是不能怠慢。”管家回答。

元魂大陆上五大家族势力盘踞,分别是史家、戴家、夏家、唐家、宋家。

史家擅铸刀兵,戴家修炼霸体,夏家训练杀手,唐家长于暗器,宋家蓄养元魂,五大家族各有所长,相互掣肘,也互有合作,譬如戴家与宋家,一主体魄一主元魂,互有所补,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两家都保持着良好的合作,也因此,两家的实力在五家中隐隐占据上风。

然而,人的野心如同高山滚石,一旦触动,就再也停不下来。

自从宋家上任家主,也就是宋嫣父亲的失踪,戴家与宋家的平衡被打破,宋家逐渐式微,难以与戴家抗衡。合作双方一旦不再对等,表面的友好便会被撕下来,露出里面张牙舞爪互相对峙的尖刺。

这次五家聚首,必不是单纯祝寿那么简单……

王胜心中转了一个来回,隐隐有些猜测。这一年来虽然隐姓埋名,但仍旧不胜其扰。除了戴家和宋家,其余不明的追捕也在不断增多……

暗金色面具掩住上半张脸,给他的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接近待客的正厅了,却没有丝竹弦乐之声,反而是愈来愈紧张的争论,王胜隐隐听见自己的名字。

“大小姐,龙大夫前来拜访。”管家在门外通传道。

“哦,快请。”一个豪气的女声回应。

王胜推门进去,手上拿着自己准备的寿礼,点了点头表示礼貌,道:“史大小姐生辰,龙某特来祝贺,这是点薄礼,请大小姐笑纳。”

“龙大夫客气了,龙大夫前来,是史某的荣幸。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龙月生龙大夫,曾经救过我,是史某的恩人。龙大夫,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史金刀虽是女子,装束语气俱是十分大气,接过礼物交给下人后便将在座之人一一介绍给王胜,“唐家,唐剪。夏家,夏星。戴家,戴十四。”

“幸会。”王胜拱手寒暄,除了戴十四不屑地“哼”了一声之外,其余两人皆拱手回了礼。

戴十四语气尖锐,丝毫不顾主人的颜面:“史大小姐,我们得到消息,王胜就在临川城,你却说城中并无此人,莫不是要包庇王胜?”

史金刀冷了脸,道:“戴十四,我早已说过,王胜并未在临川城出现过,你说我史家包庇王胜,可要拿出证据!”

戴十四“切”了一声,道:“如今五大家族谁不知道,王胜一个不入流晋级到了一重境,就凭这一点,谁不想知道王胜身上藏着的秘密。”说罢,他语气又凶狠起来,“何况王胜杀了戴四爷和戴欢少爷,谁要是私藏王胜,我戴家第一个不答应!”

“你!”

“哎哎,史大小姐莫气,”唐剪胖胖的,为人似乎也和气,“戴十四你说话也太冲了,怎么能不给史大小姐面子呢。”他话锋又一转,那腹中藏着的精明隐隐外现,“不过史大小姐,我们可是听说王胜就在临川城,史大小姐说没有王胜,这可是说不过去……”

史金刀起先脸色稍霁,听到后面瞪了唐剪一眼,道:“本小姐说不知就是不知。”

唐剪回道:“史大小姐,我们的消息可是没错啊……”

戴十四不耐烦,说:“死胖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唐家也想要得到王胜,那千里夺命的暗器,你们唐家铁定眼馋着。但是,王胜的命,我们戴家要定了。”

“戴十四!这是我史家的地方,容不得你放肆!”史金刀横眉冷斥。

唐剪为人粗胖,心思却是细腻:“史大小姐,这龙大夫怎么带着面具啊。不以真面目示人,莫非……藏着什么秘密?”

王胜人在现场,正听着心里乐呵,没想到唐剪突然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

“哦,龙大夫幼时脸上受伤,留了疤痕,不愿让旁人受到惊吓,故而常以面具示人。”史金刀回答。

王胜点了下头,没有言语。

“是吗。”唐剪一双眼睛打量着王胜,似乎想透过面具看到面具下的脸。他在观察王胜,殊不知王胜也在不着痕迹观察着他。

唐剪从怀中掏出一枚玉戒,在中间一边走一边介绍:“这枚纳戒是我在临川城周围的林子里从一只死去的妖兽嘴里捡到的。那妖兽死状奇特,致命伤口在肉舌之中,创口上有火灼般的焦痕,体表没有多少致命伤,身下却流了一大摊血,应该是内脏受创极重。依我的经验,造成其死亡的应该是一种杀伤力极大的奇特暗器,而杀死戴四爷和戴欢的王胜,正好有千里夺命的暗器,所以,这枚纳戒极有可能是王胜的。”

听到唐剪的分析,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了他举着的戒指上,但是唐剪又摇了摇头,说:“可惜,这纳戒已经认主,我也无法探知里面究竟有什么。”

一排排侍女们端着酒菜瓜果走来,将宾客的席上重新布上珍馐。一个后面的侍女先是向王胜使了个眼色,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慌慌张张低下头,企图借着前面人的身形掩盖自己。

“等等。”

假扮侍女的高瑶被一只手拽住,心道:糟了!

本来只是一瞥觉得面熟,现在越看越觉得肯定,唐剪阻住高瑶的退去,斩钉截铁道:“高瑶,你这死丫头还敢出现!把千机伞还回来!”

在王胜高瑶未到之时,唐剪和在场众人已经就王胜说道了一番,和王胜一行的高瑶原名唐瑶,后偷盗千机伞叛出唐家随母姓改名高瑶一事也为众人所知。

夏星和戴十四观望,没有什么动作,史金刀见唐剪为难一个小姑娘,还是自家的仆从,心中升起不满:“唐剪,你认错了吧,这只是一个小姑娘。”

“小姐,小姐,救我,我不认识什么高瑶啊。”高瑶乘机喊道。

唐剪拉住挣扎的高瑶,肯定道:“我绝对不会认错,就是这丫头,她化成灰我都认得。既然她在这,那么王胜肯定也在附近。”他威胁高瑶,“说,王胜在哪里!”

高瑶哀哀戚戚地喊,边喊边向史金刀的方向挣扎。王胜没料到还有这一出,不过也无大碍,刚好方便他行事。

两人对了个眼色,高瑶会意,立马委下身子喊晕,像是被这一出惊吓得要昏过去。王胜上前接住,混乱中以一个赝品从唐剪手里调换出自己的纳戒,高瑶也被他顺势揽了过来。

“史大小姐,这姑娘昏过去了,我还是先带她到医馆诊治,别被吓出个好歹。”王胜半抱着高瑶,向着史金刀说。

“快去快去。麻烦龙大夫了。”史金刀虽是女儿身,却有一腔侠义豪气,本就护短,见不得别人欺负自己的人,她挡在唐剪身前,说,“还是让龙大夫先带这位姑娘下去,等这位姑娘醒了再来细说。”

唐剪被挡住上前不得,任他怎么说史金刀都不让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高瑶窝在姓龙的怀里离开。

纳戒得手,王胜小声说:“干得好。”

高瑶装着昏迷,轻轻“嘿”了一声表示高兴。

刚出门,台阶下走来一个熟悉的人。王胜垂下眼,侧着身子挡住高瑶,也将自己的脸掩在灯火的阴影之下。二人错身而过,渐远。

宋命停下摇动的纸扇,心中疑惑,回头看着那个背影,眉头微皱,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接着起步推门而入。

王胜提起的心放下,感觉背后的视线消失,加快了脚步,只是那错身而过的瞬间涌起的心潮久久不下。

——宋命,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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