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镇长莫蒂就起床了。
他对着镜子从头到脚来来回回理了半天,然后就坐在屋子里的椅子上发呆。他仔仔细细在心里反复盘算着今天该做的事情,手上则无意识地神经质地在空中来回比划,像在画画。
“我帮你报仇,让……生不如死……”莫蒂喃喃自语。
终于,太阳将云朵镶上金边。
莫蒂的房门被敲响,瓦特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莫蒂,时间差不多了。”
莫蒂没吭声,也没起身。
开了一盏床头灯的屋子里,一片昏暗中,无人看见莫蒂那副奇怪的表情,正对着房门的方向。
屋外,一无所知的瓦特仍在敲门,只是叫着“莫蒂”名字一遍又一遍,然后愈发迟疑。
或许是莫蒂早就起床了吗?
正在此时,房门打开了。
莫蒂似乎很是好心情地从屋内走出,眼睛扫过瓦特的时候,带着一股子似笑非笑的意味,也说不清简单的打趣还是……嘲弄。
瓦特油然而生一种奇怪的预感,但她还没想清楚就被莫蒂的话打断了思路。
莫蒂道:“今天的整场接待都由我来主持,你就跟着布颠他们好了,尽量避免和玫瑰一行人接触,倘若真有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那么——她留下的外骨骼,你最好提前穿上。”
瓦特点头,“好的”,然后她目送着自己的“父亲”意气风发地离开。
瓦特当然有听到楼下各种人各种交谈声,还有莫蒂游刃有余地应付和寒暄。
很明显,今天,镇长莫蒂是主角,而她是一个阴影中的人,身份存疑,见不得光。虽然从一开始,她就是见不得光的人。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瓦特回头看去。
巴列嬉皮笑脸地出现在瓦特的视线中。
瓦特听说过这家伙的诸多“丰功伟绩”,只能说莫蒂作为父亲不靠谱,幸好丽兹太太管得比较好,要不自己这个“弟弟”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
因为缺少交流,跟着布颠上课“装模作样”的时候瓦特也没怎么同巴列私下交谈过,所以瓦特同巴列并不熟悉。
“巴列,你现在上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莫蒂有东西忘拿了?”瓦特询问道。
巴列答非所问。
“瓦特大人,你看我的能力是迷惑,而你的能力是迷惑和读心,我们是不是还真的挺像亲姐弟的?”
闻言,瓦特心下一惊。
这家伙……是怎么知道自己也有迷惑这个能力的?明明山丘镇这么多人里只有丽兹知道……
或许,他们根本是全都已经知道自己的来历大有问题了。
“抱歉,我没有听懂你的意思,”瓦特脸上仍旧是一片困惑。
巴列对此只是耸耸肩。
“莫蒂疯了就是疯了,他说的话,你一个字都别相信。但我也不需要你相信我说的话,你只要知道我并不希望看到你莫名其妙地去死。”
“毕竟,为山丘镇做了那么多事情的人,不该是这样一种悲惨结局收场。”
瓦特仍旧是困惑的表情。
“莫蒂他,怎么了?”
虽然这么问,但瓦特心里也有了计较。她原本就怀疑此次玫瑰大公莫名其妙造访山丘镇是有“人”故意引导的,而目标是否是除掉自己她也并不确定,只不过确实是自己身上有大问题根本解释不清。
可这并不代表瓦特会轻易相信巴列说的每一个字。
对于瓦特的问题,巴列只是又一次地回答:
“莫蒂他疯了。”
对此,瓦特只得沉默。
而巴列则自顾自说了下去:“你千万不要穿着那件外骨骼,就穿你之前穿的那件外骨骼模型就行……”
巴列又上前几步,非常突兀且有些冒犯地用手握住瓦特的肩膀。
瓦特觉得他攥得很紧。
“千万不要,”巴列又重复道。
瓦特一时间有些恍惚,那双银色的眸子里……很是诚恳。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声音,打破了此刻二人之间奇怪的氛围。
瓦特也回过神来。
她往巴列的手上扫了一眼,没有看到他带着能力增幅器。
“刚刚是在说什么吗?好像很少看到你们私下里交谈?”
“镇长大人,”巴列很淡定松开刚刚握住瓦特肩膀的手,“我就是觉得瓦特大人长得赏心悦目啊,所以想跟美女多亲近亲近。”
这种混话还是让瓦特不适地皱了眉头。凭借瓦特在山丘镇的身份和地位,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当面对她如此评头论足。
当然,巴列本人也从没有如此对待过任何一名女士这样子——瓦特从没听说过巴列有这方面的“丰功伟绩”。
莫蒂对此也是很不适。
“你小子怎么说话的?真是混账!”
巴列则顶嘴道:“你管过我吗?呵,我爱怎么着怎么着,又没真的怎么样,和美女说话怎么了,至少说明我取向是女不是男……”
莫蒂闭眼,大口深呼吸了几下。
他稍稍稳定了情绪,转头冲一旁的瓦特道:“你先去休息吧,大概估好时间,我也会让兰达去通知你的……”
然后莫蒂就和巴列吵了起来。
当真是“父慈子孝”。
瓦特下楼,准备去丽兹太太家中。正好外骨骼也放在丽兹太太那里做检修。
在准备下楼的那一步迈出前,鬼使神差般,丽兹回头,冲那对父子俩使用了能力。
虽然并非此界的人,但似乎很巧合的是,瓦特的能力也像此界的人一般孱弱。
她本想把力气都用在关键时候的,譬如身份暴露或是意外发生,需要逃命的时候……
但谁能保证此时此刻不是那关键的保命时刻……
瓦特转动着手上比她手指尺寸大了一圈的银色素戒,她觉得脑袋一阵刺痛,当然,是正常的、处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视野里,巴列和莫蒂的轮廓颜色变了。
一眨眼的功夫,瓦特已经迅速有了判断。
她之前从未想过将读心的能力,在未经他人允许的情况下,直接对他人使用。因为这种行为,在她看来是一种很不礼貌的冒犯行为。
她也从未怀疑过自己身边亲近的人。
根据能力增幅器类似的原理,智**方也的确有一些类似“读心”这样的设备,譬如测谎仪器、恶意感受器等。
但瓦特的读心可以直接读到人们某些想法。
巴列:真讨厌啊这个老头……
巴列:只要是老子就有资格对儿子指手画脚了吗……
巴列:死老头不如早点入土!
莫蒂:刚刚他们究竟在聊什么,别影响计划……
莫蒂:瓦特必须死!
这样强烈的情感,让瓦特有些不适。
果然,恨才是最具有爆发力并兼顾持续时间的情感。
瓦特低着头快速下楼梯。
因为时间尚早,路上零星的人们向她打招呼,她也只是没回应,低着头向前冲。
原来,亲人从来都不是亲人。
而她从未想过要用这种方式去验证。
之所以说是验证,或许也是因为……
她可能自己就早有预感。
是啊,为什么要原谅一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还害死了自己的妻子。
春夏之交,清晨的暖风轻抚着瓦特的脸颊和发丝。可瓦特只觉自己从心到指尖,一寸一寸地被冻住。
等待着锥子轻轻地一个敲击,然后她就可以崩裂成一地的碎片了。
所以,飞鸟和鱼从没有相互理解过。
即使飞鸟将自己扮成鱼,并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是一条鱼。
多么可悲啊,自我欺骗自己是鱼的,一只飞鸟。
“瓦特大人~瓦特大人~~~”小小的黄色鸟儿很是夸张地喊着瓦特的名字。
这鸟儿落在瓦特的肩膀。
“老板!”蛋挞从拐角处慌慌张张跑出。
“额,额,瓦特大人……”蛋挞有些不知所措。
瓦特低着头,随手拨开肩膀上的黄毛鹦鹉。
“你,今天好好表现,不要,出差错……”瓦特说完这话就走了。
被拨开的鹦鹉重又飞回蛋挞的头顶。
蛋挞手忙脚乱地扶住脑袋上正在扑棱的鸟儿。
“今天的瓦特大人怎么慌慌张张的……”蛋挞喃喃出声。
蛋挞原本是站在面包房门口准备拉下铁门,然后就到山洞报道的。他作为能力者也是要在迎接庆典上扮演重要花瓶角色的。
老板在他头顶哼哼唧唧:“她哭了她哭了~”
蛋挞接话:“谁哭了?”
老板哼唧:“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蛋挞揉揉鹦鹉的羽毛,若有所思。
“无所谓啦,我们自己的事都还有的忙呢。还有维持能力的试剂要在庆典开始前打一支……”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这个家伙该怎么安排。唉,今天可不能让你瞎调皮……”
瓦特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她的。
她只是在心里默念着“事情还没结束”“事情还没结束”“坚持,要坚持”,然后冲到了这那路19号按响了门铃。
“来了来了,大清早的,别催,我知道时间到了……”丽兹太太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门打开。
“咦?瓦特?叫人来取不就行……”丽兹住了口。
“唉,”丽兹叹着气招呼瓦特进屋。
瓦特用手摸了一把脸,眼睛的部位确实有些潮湿。
估计自己的脸色现在应该也挺糟糕的。
丽兹见此场景,已有所明悟。
看来那个“神秘人”说的话大概率是真的。
在她丽兹眼里如此优秀、甚至让她这么一个年纪的老太婆都难免心生嫉妒的人,也会碰上麻烦事儿。
丽兹也没有直接点破。
“之前她留下的那套半损毁的外骨骼,防护装置还是能正常使用的。你要相信自己的权限比在场所有人都高,能完全掌控那具外骨骼的话,你就穿上它吧……”
瓦特猛地抬起头,直视丽兹的眼睛。
“你也知道是莫蒂……”
“不,我不知道,”丽兹轻笑了一下,“不过,莫蒂最近确实很不对劲。”
“瓦特,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巴列这孩子——好吧,他确实是我带的,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得不承认,那孩子较大多数孩子来说是性格上是有一些缺陷的,容易想极端。”
“她的母亲,你也知道,是如此落拓洒脱、心胸开阔的人,那这小孩别扭甚至有些偏执的性格是随了谁?”
小梅,好可爱!!!
咔咔这次活动剧情真的好伤啊,诶。实际上个人不是很喜欢这次的活动剧情对咔咔人物的塑造,太悲了。
但是工业硬糖咔咔和嗨嗨的互动还是很好吃的。
感觉我cp是人质,马哈鱼是绑匪。
咔咔和嗨嗨下章会出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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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越过(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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