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卡维早起做早餐。

他同艾尔海森吵架了。

实际上卡维也不知道他们这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人为什么要硬挨在一块儿，反正他们之间也没什么话好说的。

他们昨天是辩论什么来着的。

卡维垂头丧气地摆弄着手头的餐具。这些餐具也有些年头了，明明一开始也是崭新的，上面的花纹当时还是他同艾尔海森一块儿设计的。

哦，没错，他们昨天说到了那个小齿轮狮子钥匙扣。

明明这个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可艾尔海森总时不时地翻一下旧账，好像就为了提醒他卡维是个笨蛋，离了艾尔海森就没办法在这个“残酷的商业社会”正常生活下去一样。

艾尔海森坐在客厅宽阔舒适的沙发上，非要同他挨着坐。而他当时正在摆弄手头的一个建筑模型。

“今天怎么回家的？不是钥匙忘记带出门了吗？”艾尔海森问。

“哦哦，嗯，我翻窗的，”他当时正专注着手头的正经事，根本没心情搭理奇怪的室友。谁知道艾尔海森不看书硬挤着要同他说话是什么意思。

“你钥匙扣，那个齿轮狮子的小尾巴总是对我的钥匙勾勾搭搭，”艾尔海森语气照常是波澜不惊，说出的话却十分骇人。

“啊？”

他一听这话就知道这艾尔海森是闲得慌又要同他吵架了。明明认识了那么多年，这学弟还是死性不改，就知道撩拨他——的怒火。

当然啦，也没那么怒。

只不过，在艾尔海森面前自己是可以不用那么好脾气，也不用那么面面俱到地体贴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你把我钥匙带走的吗？出门的时候就应该检查一下自己带的物品，而不是从家里鞋柜的小抽屉里看都不看就把东西随手一抓然后拿走。”

“说话这么急干什么？”艾尔海森的语气漫不经心。

他一听理所当然是更来火了，心说这话题是谁挑起的啊，反正不是他卡维。

“艾尔海森你最好在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还有，我的齿轮狮子的挂件还有钥匙你不应该还给我吗？”

谁知艾尔海森却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道：“就是上次齿轮狮子挂件的事情，我没记错的话，你一次性从那骗子手上买了三十来个吧。”

“什么叫骗子？！”他当时也是脑子不清楚，思路就跟着艾尔海森跑偏了。

“我明明是在帮助别人！人家小女孩那么可怜，并且我又不是直接塞摩拉给她。她卖手工小挂饰，我就帮着多买了一些而已。”

“有什么问题？花的摩拉加起来才多少？就我们平时去一次酒馆的钱，我也没有很过分。”

不自主地，他停下手头的工作，全身心地投入到同艾尔海森的争论中去。

可令人讨厌的艾尔海森还在继续：“难道你能帮整个提瓦特所有的可怜人吗？更何况，即使是出于善心，你也不用买那么多同样的钥匙扣。”

“你管我！！！齿轮狮子本来也是我们学院的标志，更何况那小女孩手工做得也还挺可爱的，我很喜欢！！！”他理所应当地情绪激动了起来。

可身边的艾尔海森却好像有些尴尬起来。

“唔，实际上，我刚刚想说的是，你钥匙上挂着的那个小钥匙扣，也就是狮子的尾巴……”

然后艾尔海森诡异地停顿了一下。

他同艾尔海森沉默地对视着。

最后还是艾尔海森说了下去：“尾巴掉了，应该是当时我钥匙勾到了你钥匙扣的尾巴，结果这次有些巧合……咳，那个，反正你之前也买了不少，应该也没……”

他当时能清楚地在艾尔海森眼睛里看到自己红红的眼睛。

当然，他卡维的眼睛本来也是红色的。

好吧，他是想说，他当时真是委屈极了。

肯定也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于是，艾尔海森的“卡维，对不起”，只被他狠狠抛在身后的风里。

他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和“对不起”的前一个字。

理所应当地，他们昨晚是分房睡的。

思绪回到现在，卡维看着手上的餐具，还有自己正在烤的饼，发自内心地觉得生活真是奇怪。

他自己最奇怪。

明明是他昨天先同艾尔海森生气的，艾尔海森也向他道歉了，他当时也没选择立刻原谅艾尔海森。

当然这不是说他卡维是一个小气的人，只是，有点委屈。

昨天晚上，艾尔海森也没来找自己，自己也没去找艾尔海森。

可今天一早，他却早早起床，想着给两人做好早餐。

然后，就当昨天的事情没发生吧。

就这样吧。

反正他们也这样子过了那么久……

有时候，卡维都有点怀疑自己还爱艾尔海森吗……

而艾尔海森，他呢……他还爱他吗……

到点了，艾尔海森准时从他自己的卧室里揉着头发出来。

“嗯，今天吃烤饼啊，”艾尔海森一脸没事人的样子，就好像昨天发生的摩擦都不存在一样。

卡维忽然觉得心从内而外都透着股凉意，明明这段时间的天气并不炎热，他却好像在大夏天吞了一整块冰一样，又热又冷。

又热又冷，他的意思是说，他觉得心是凉的，可一股无名火却在烧灼着他。

“那么，我去洗漱了，”艾尔海森又说。

他半眯着眼睛，走向洗漱间。

“艾尔海森，”鬼使神差般，卡维从身后叫住艾尔海森。

然后，卡维听到自己说：“艾尔海森，我们当年一起采购的这些餐具，有些缺了角，又有些生锈了。”

艾尔海森愣了一下。

他好像这才后知后觉到一些事情。

“你还在为了昨天的事情不高兴吗？”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决定在一起的时候就说好了，不要把这种不愉快的事情揪住不放，这是很消磨感情的。”

卡维只觉有一股气卡在喉咙处。

“算了……”卡维轻轻呼出那口气，他突然觉得很疲惫。

说实在，像他们这种已经建立稳定关系这么久的家庭，又没有碰到什么触及底线的危机，就算……

就算感情殆尽，也可以这么将就下去吧。

卡维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结果还是没忍住那股酸涩感，他用手背狠狠擦了一下眼睛。可惜，眼前的场景还是变得慢慢模糊。

“卡维，你还好吗？”艾尔海森皱着眉打量着坐在餐桌对面的卡维。

他们正在吃早餐。

卡维确信自己已经把眼泪擦干了。

“我，唔，我怎么了吗？”卡维有些答非所问道。

听起来，他的嗓子还是有点不对劲……

艾尔海森把手中正抓着的餐具往桌子上一放，他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

“说实在，我并不觉得一个钥匙扣为什么能让你的情绪那么……不好。”

“我没有不好！”卡维虚张声势地大声反驳道。

“那你现在这副模样是什么意思？”艾尔海森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不要搞得我总是在欺负你一样。”

“你你你，”卡维只觉得血气上涌。

完了，事情要糟糕。卡维如此想着。

果然。

眼前的艾尔海森，原本悠哉悠哉的，嘴角还勾着一抹似笑非笑。

然后，艾尔海森那张脸上的表情就兀地一下僵住了。

卡维开始极为委屈地，甚至可以说是丝毫不顾及颜面地，抽泣了起来。

餐桌对面的艾尔海森肉眼可见地慌了神。

“喂……”艾尔海森手忙脚乱地将餐桌上的纸从纸盒里抽出，然后站起身靠近正坐在椅子上的卡维，非常胡乱地就像把纸巾糊在卡维的脸上。

卡维觉得自己又被这个该死的家伙气到了。

然后眼泪就掉得更凶了。

“你，你，根本，不爱，不爱我，”卡维抽抽噎噎地控诉着。

他也想凶一些，有气势一些，毕竟是对艾尔海森的指责。结果这话说出口，就是软绵绵的样子。

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卡维，这是你发明的新的撒娇方式吗？”

“艾，艾尔，海森，你，你，闭嘴，”卡维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会突然崩溃，就跟决堤一样，也像他现在止不住的眼泪和心里的那股子凄凉感。

当然，还有一丝丝的羞.耻。

艾尔海森叹了口气，把卡维从椅子上提溜起来。

然后卡维感到自己被轻轻地拥住了，那双熟悉的温暖的手，正在一下一下拍着自己的背。

如此，卡维也就顺势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艾尔海森的肩膀上。自然，眼泪鼻涕什么的都要往艾尔海森的身上蹭。

“砰砰，砰砰”，这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卡维听着艾尔海森平稳又规律的、心脏跳动的声音，慢慢又觉得心里静了很多。

“嗯，好一些了没？”艾尔海森轻轻松开情绪平复下来的卡维，“你坐着，我去弄点热水，洗把热水脸，怎么样？”

卡维刚张嘴回应，结果就是一个丢人的哭嗝。

幸好这种时候艾尔海森没笑，卡维仔细观察着眼前艾尔海森严肃的表情。

要不他铁定要同艾尔海森掰掉。

同他掰掉……五分钟。

五分钟之后才能同他和好。

于是，卡维点点头。

然后他就用自己犀利的眼神示意艾尔海森快把毛巾给他呈过来。

艾尔海森动作麻利地备好热毛巾。

他手拿着毛巾，直接往卡维脸上盖了上去。

根本毫无任何温情可言！

毛巾下，卡维只觉得自己那张艾尔海森说的最喜欢的脸，在被艾尔海森本人狠狠蹂.躏。

可是毛巾温温的，好舒服……

卡维决定大发慈悲地原谅艾尔海森了。

那么，之前结婚的时候买的那套餐具也还可以继续用……

还有自己可怜的掉了尾巴的齿轮狮子钥匙扣也还可以继续勉强用着……

至于他同艾尔海森之间摇摇欲坠的感情，也可以勉强继续下去了……

.

艾尔海森今天比平时晚了半小时才到教令院，幸而教令院没有该死的打卡制度。

“嗯，书记官大人，请问今天您打算处理什么工作？”

“嗯，我知道了，”艾尔海森严肃地点点头，“帮我去图书馆借几本有关婚姻经营的书。”

“蛤？”

bgm是有机酸演唱版本的日文歌曲《餐具》，写给时九点半太太。

我是真的感情戏苦手）

拖了两周是真的拉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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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番外：餐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