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后,艾尔海森只是很冷淡地站在原地注视着荧的离去。
“这个新来的编辑难得还有点意思啊……”艾尔海森在荧走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空发给自己的消息。
“我妹妹荧,刚从大学毕业。她说话要是不好听或者无意有所冒犯的话,海哥您就多担待一些/抱拳.jpg”
可见空那家伙对自己妹妹还是挺上心的。
当然,从刚认识那会儿,艾尔海森就一直知道空有个妹妹,只不过从未见过罢了。
艾尔海森思考了一下,手指快速在屏幕下敲下两句话:
“见过了。”
“还算有趣。”
然后他顺手将手机关机,把手机放到桌子上。
艾尔海森顺手抓起小太阳毛绒挂件,朝着卧室书桌的方向走去。
这栋别墅的一楼构造非常奇怪,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门”将空间分割,客厅和卧室实际上就直接处在直接相连的同一空间下。
某种程度上说,如果经常有登门拜访的客人,这种别墅构造很容易造成“尴尬”。
不过艾尔海森不在意这些。
一方面,他对社交完全不热衷,也基本不邀请人到自己家;另一方面,如果真有人上门拜访,譬如今天这种情况,“客人”也会在他冷淡至极的气场下,不敢乱逛或是眼睛瞎瞟,只会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而从沙发这个角度,自然无法直接看到艾尔海森的卧室,因为所谓的客厅与卧室之间隔有一个拐弯加一条短短的走廊。
艾尔海森只不过是装修的时候没给卧室装门罢了。
反正这是他自己的家,家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甚至可以说未来可以预见的所有时光,这栋别墅中有且只会有他一个人。
坐回令人倍感舒适的人体工学椅上,艾尔海森百无聊赖地开始把玩起手中的小太阳。
戳戳小太阳的耳朵,又勾勾小太阳的下巴。
“你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啊,我的小太阳……”艾尔海森如此自言自语道。
对此,小太阳只是报以他永远不变的、在艾尔海森眼里甚至有些贱嗖嗖意味的微笑。
“好吧,我承认你还是有些可爱的……”面对无端指责,小太阳依旧笑得阳光灿烂,于是最终,就算是艾尔海森也只得无奈认输。
他将小太阳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从桌角那堆乱七八糟的稿纸中翻找出一只样式精致的信封。
“都这个年代了,原来还会有人郑重其事地寄信。”
这是前几天,收到信封的那一刻,艾尔海森的揶揄。
可当真正读到信中内容的时候,他就一点儿也不觉得轻松了。
.
那是艾尔海森第一次去看心理医生,那时候的他刚刚成年,但已经有能力独自生活。
最初的最初,就是写一些所谓的口水小说,以期赚取生活费,可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一直写到了现在。
艾尔海森的第一部小说是《无尽演奏》,并不像他后来的《笨蛋侦探》系列那样受人欢迎,但至少稿费已经足够他正常生活。
他就是在《无尽演奏》连载结束,筹备下一部小说的间隙去做心理咨询的。
“医生您好,我想知道,是否有人天生就没有感情?”没有一丝一毫害羞或者不好意思的情绪,艾尔海森单刀直入。
脑科医院的心理医生大概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也不对艾尔海森这么直接的人表达什么惊诧之情。
“可以详细些说。”
“会时常觉得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与人打交道的大部分时候也觉得很没有必要,同时看到新闻中一些悲惨的事情第一反应永远是觉得事出有因,至于对所谓可怜人的怜悯或者是对作恶者的憎恶,全部都很淡。”
“那种感觉,就像隔着毛玻璃观察玻璃另一边的世界,而毛玻璃就一直笼罩着我,不论我走到哪里,隔着玻璃的世界对于我都是一片模糊。一切都毫无真实感。”
“我觉得……这或许不大正常,也不大健康。”
心理医生沉吟片刻。
“你平时会产生幻觉吗?譬如有看见什么别人都看不见的朋友,再或者就是脑子里感觉有其他人的声音?”
“没有。”
“心情会莫名低落,或者是激动吗?会有那种很讨厌什么人或者事情的心情吗?”
“不会,我总是很平静。”
“睡眠如何?平时作息呢?”
“作息很规律,我每天都坚持自己买菜做饭,三餐正常,也会锻炼。晚上睡得也很踏实。”
“冒昧再问一句,先生您的工作?”
“作家,写一些口水小说的,但能勉强养活自己,姑且可以称之为作家吧。”
艾尔海森想了想,又补充道:
“写小说,与其说是在讲故事,不如说是在讲情绪。或许我能靠着技巧来讲一个故事,但要真正讲好一个故事,作者必须把握‘情绪’的表达——主角的情绪,配角的情绪,读者的情绪。”
“只有正确的情绪表达,才能传达我所要传达的信息,表达我所要表达的想法。”
“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我就永远只能写三流小说。三流小说固然能养活我,但人是不进则退的,生活也往往如此,为此我必须寻找解决办法。”
“如果我没记错,你刚刚说的是觉得自己情绪比较淡薄,换而言之缺少情绪感知力,所以有点担心自己的健康吧?”心理医生反问道,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可艾尔海森却依旧很淡定:“一方面是担心健康,另一方面也是为我的职业生涯考虑。”
之后医生又跟艾尔海森聊了很多关于艾尔海森职业、写的小说,还有他平时生活相关的事情。当然是不过度涉及**的。
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
“至少经过沟通交流,我并不能判断出你有什么严重到影响正常生活的心理问题。我也不可能随便就给你开一堆药就让你乱吃。”
“你说话逻辑清晰,这一小时下来就我观察情绪也稳定,如果你的确很坦诚而没有跟我装样子的话,当然我也相信大多数人不会这么糟蹋自己钱包和时间的——那么我可以这么说,你没有任何问题,或者说没有什么太严重的问题。”
“实际上,精神病学中有这么一种说法,世界上存在的各种各样的心理疾病只是人为定义的疾病,而对于复杂多样的基因,容易悲观、容易焦虑、容易生气,也包括你说的为人处世比较冷淡,只不过是基因表型罢了,同样也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最后,医生是这么对艾尔海森说的:
“反正我听你描述你的生活,还有你写的小说,还真觉得蛮有意思的,你这个人也不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很冷漠。”
“我想,如果你真的没有任何感知情绪的能力的话,也不会写得出来小说的吧。所以,介意告诉我你写的小说的名字吗?”
当时艾尔海森只觉得自己浪费了钱和时间。虽然所谓的“心理咨询”,感觉还不错。
或许说叫“心理按摩”可能更合适一些吧。
“介意。”
“哈哈,好吧好吧。但那我还是要给你两个建议:”
“第一个,”医生竖起一根手指,“试试旅游吧,散散心,然后试试在旅途中交个朋友,能随便聊聊天的那种就行了。”
“第二个,”医生竖起第二根手指,“有没有考虑在你的小说里安排一个情感丰沛的角色?”
“这是对我的揶揄吗?而且我个人并不欣赏情感丰沛的人,如果一定要的话,我会把Ta设置成反派。”
“是吗?”对此,医生只是毫不介意地耸耸肩。
“好了好了,你时间已经到了。”
“下一位,进来——”
卡(泪眼汪汪):所以我在三次元就是一只毛绒挂件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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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艾尔海森其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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