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么说，这部电影糟透了。

极度写实的画面，以及一点都不写实的故事。

一开始，卡维还会“这个雪景很好看啊”“冰和海的尽头是天空的场景也很美”“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住的房子，这个结构，唔，要在那么冷的地方，还是挺写实的”，后面就完全变成了“艾尔海森，他们为什么忽然吵架了”“艾尔海森，那是什么动物，跟故事有关系吗”“啊啊啊啊艾尔海森他们取暖为什么要抱在一起”。

而艾尔海森也从一开始的“哦，原来世界上有这么一种自然现象叫极光”“哦，原来有雪盲症”“哦，原来有一种动物叫企鹅”，变成了之后的“可笑，无法处理好和恋人的矛盾”“可笑，用动物作转场太生硬了”“可笑，就算是抱在一块儿取暖，想在纯/爱里搞擦/边，还不如脱了开干”。

“那个，艾尔海森你刚刚说了什么我好像没听清？”坐在艾尔海森身边的卡维小心翼翼道。

“我是说，如果换做是我，会选择更为直接的方式，”艾尔海森神情坦荡。

卡维反思，一定是自己思想太污浊了。艾尔海森明明说的是剧情不合逻辑所以换成是艾尔海森会怎么写这个故事，绝对不可能是艾尔海森代入在这种场景下会怎么做。

卡维又悄咪咪地偷看了一眼艾尔海森。

没错，自己的暗恋对象一直如此坦荡正直，绝对不可能发生自己昨天晚上做梦的事情。

唉，真是太可惜了。

卡维煞有介事地叹气。

这时候也恰好播放到影片结局，女主人公死在男主人公找到救援的时候。夜里，男主人公出门望着黑夜中绚丽的绿色丝带。

“是欧若拉啊……”男主人公喃喃自语。

对于卡维的叹气，艾尔海森语气古怪道：“卡维，你不觉得有这种男主人公做伴侣，女主人公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卡维这才回过神，“不是的，这个，呃，毕竟女主人公再怎么样也是一条生命不是”。

坚决不能让艾尔海森看出自己龌/龊的内心世界。

也算成功了一半。

艾尔海森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瞥了卡维一眼。

卡维沉默着，在心里默默抱住弱小而无助的自己。

影片结束，小房间重新亮了起来，几个灯球又开始皮卡皮卡地发光，把卡维和艾尔海森的脸照成什么颜色都有的调色盘。

“卡维，你有没有想过，这部糟糕的电影和现实有什么关系？”艾尔海森问。

卡维：？

卡维表示疑惑。

艾尔海森又进一步引导：“之前图书馆里借的地图上，似乎没有地方是覆盖冰雪的。”

艾尔海森的话说得云里雾里，但卡维一下子理解了他的意思。

如果说，兰达没有骗人，那么这部影片相关元素中的“现实”二字，究竟是哪里的现实？

音箱里突然穿出那道冷淡的机械女声：

“两位，观影已结束。”

现在，卡维听到兰达的声音就有些犯嘀咕。之前，图书馆是她，虚拟现实是她，私人电影院又是她。

她，好像无处不在，又无所不能。

令卡维惊讶的是，艾尔海森竟然直接问出来：“所以兰达，这世界上真的有电影中的这个地点南极是吗？”

“而它的存在，正是电影被列入禁忌、不允许传播的原因吗？”

卧槽！

卡维震惊地看向艾尔海森，就这么直接点明，真的没有关系吗？

兰达特有的冷淡风机械女声依旧淡定：“是，不过的确不在我们的世界。南极，和电影，都来自另一个世界。”

艾尔海森沉思片刻，随即问道：“只有一个吗，那种所谓的另一个世界？”

而卡维则暗自嘀咕：“难怪……一开始，梅所说的‘另一边’就是这个意思啊……”

“是的，至少我们已知的，只有一个，”兰达回道。

艾尔海森沉默下来，兰达也不说话，卡维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卡维暗自庆幸，幸好异世界的人不知道提瓦特，否则自己和艾尔海森的处境或许会更加艰难。

三个小时的观影时间到，梅敲门示意，卡维和艾尔海森从窄沙发上起身，他们礼貌地同房间里看不见的“第三人”兰达告别，这才走出这间观影室。

卡斯特·梅仍旧是一副邋遢模样，当然，料想三个小时没见人也不会有多大改变。

“看电影的感觉如何？”

卡维和艾尔海森对视一眼，然后如同心有灵犀地回道：

“糟糕的影片。”

“不知所云。”

梅则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没事没事，淘到好的影片就像抽盲盒一样。”

“诶诶，忘了，你们贵族那么传统的，根本没玩过这种新潮玩意儿。”

艾尔海森反驳道：“贵族？你不是贵族吗？那请问卡斯特难道不是你的姓吗？”

梅又笑了。

“是啊，没错，我之前也是贵族，但是我们家族本来就很落魄了，在我来山丘镇之前就是这样。”

“话说回来，您二位甚至连姓都不愿意说，那我是不是可以说二位更没有诚心？”

卡维扯了扯艾尔海森，示意别再往下聊了。虽然不知道梅的具体背景，但是又是贵族，又能搞到违/禁物的，明显是不可多说。

艾尔海森也没接梅的话头，而是岔开话题：

“能问下商场有什么好吃的吗？我想带我爱人中午去试试。”

＃＃＃

梅目送着卡维和艾尔海森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

“真好啊……”

兰达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卡斯特先生，今天的午餐是枫岛来的手工面包和深海鱼子酱，搭配智都特产紫甘蓝，您今天是想喝玉米浓汤、罗宋汤，还是奶油蘑菇汤？”

梅随意摆了摆手。

“随便吧。”

“我最想要的还是……”

“算了，反正她也不在乎。”

梅又问兰达：“兰达，你相信爱情吗？”

兰达刻板呆滞的机械声音响起：“抱歉，卡斯特先生，兰达不是人，不懂爱情。”

梅下意识地反驳：

“不，你懂。”

梅呆住了。

而兰达也没再说话。

邋遢的美男子梅颓唐地一屁股坐在前台的椅子上，双手抱着头，有些痛苦。

“你知道吗，兰达？即使到今天，我还是愿意相信爱情，即使那些记忆已经离我很远很远，很远很远很远。”

“可我就是相信，那些过去的、我所经历过的，都是真的——即使，我对她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就在这私人电影院昏暗的角落里，贴着一张女子捧花的侧脸半身海报。花是红如血的玫瑰，那女子一头红发，却是当得起人比花娇。

如果艾尔海森有注意到这幅海报的话，一定能认出来——这是图书馆借来的智国历史书中的那位，玫瑰大公。

＃＃＃

与此同时，卡维和艾尔海森的行踪被街上的监控记录下来，发到了山洞某处监控室里。

瓦特脸色苍白地缩在转椅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上卡维和艾尔海森的一举一动。

她刚刚参加完“火灾逃生”的虚拟现实考核，理所应当地，没有通过。因为，她天生怕火，那是刻在本能里的东西，是不能被抹除的自我的一部分。

而她现在，还要赶过来处理这两位外乡人的事情。

丽兹太太：“他们看似很随意，但实际上，搭上的都是山丘镇最关键的人物啊。”

镇长莫蒂：“那只是巧合，丽兹，不要总是把别人想得那么坏。”

丽兹太太反唇相讥：“哦？难道我们山丘镇的屏障是摆设不成？”

镇长莫蒂冷笑道：“你那能力增幅器和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也都是摆设不成？”

丽兹太太暴怒：“闭嘴，一个吃空饷的废人！慢慢搞你那教堂和那烂雕塑去吧！！”

“你的雕塑，就算建起来也只是……”

“行了！”瓦特勉强提起力气，制止了二人无谓的争吵。

“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不就是凑足能力者的队伍，献到智都那里吗？他们有用就行，是能力者就行。”

“总归，在智都不会翻腾起来的，那里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听到这丧气话，丽兹太太那张橘皮老脸都快耷拉到地上。

“瓦特大人，恕我直言，‘神使选拔’就跟献丑搞表演一样，是毫无意义可言的行为！我们糊弄一下就可以了，大不了，大不了就……”

“就让大家被记忆水晶抹除一次记忆吗？”瓦特问。

丽兹太太的老脸上阴云密布。

镇长莫蒂倒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嘴脸：“抹除抹除呗？能怎样？反正我们这些人也不过是那些大人物手中的棋子……”

“你会连你妻子的样貌都忘记的……”瓦特轻轻叹道。

镇长莫蒂也沉默了。

“真是可笑啊，最好的装备、最先进的基地建设，甚至专门配备了一个人工智能——整个智国也就只有六个人工智能，其中三个还已经完全被销毁了。”

“为什么，这样一个愚昧的国家，不能再给我们山丘镇配上足够多的能力者呢？”

门轴转动，是三队队长、同时也是能力者队的队长布颠，他很不客气地不敲门就进来了。

“那就让士兵们都试一下‘觉醒能力’——反正，只要觉醒就可以在神使选拔中运用能力和能力增幅器。”

“更何况，神使选拔本来就是在虚拟现实的镜子系统中进行，根本也不会死人的。”

丽兹太太有些生气：“你疯了吗，布颠？”

“那觉醒的药，你能弄过来？”

布颠冷笑：“不是还有另一种方法吗？”

他一字一顿道：

“全都死一遍，说不定就能有人觉醒了。”

迟到的，姐妹们妇女节快乐！

老福特爪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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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山丘（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