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无情，是人们深深刻在基因里的恐惧，

岁阳却算作丰饶孽物，世外妖魔族类。

李观雪抬起幻胧的脸，她依旧维持着情绪表情定格在似笑非笑的嘲讽上，她笑什么？是景元？那个方向应该是景元发现她好像死了的时候。

她沉默地望着幻胧，解开一部分时停。不是不回答吗？不是嗤笑吗？不是不配让你侧目的人类么，你也要尝一尝等量的痛苦，要报仇当然得坦坦荡荡，大大咧咧，要不是怕幻胧跑了，她能搞一个超级大的屏幕现场直播这场逃杀。

“我想你应该要先嘲讽我，然后说点什么刺激我松开你的束缚。”

幻胧的表情一变，马上要换一套说辞，然后被封住了嘴。

她恶劣的笑了一下，“可惜我不想听。”

打脸的时候你一言我一语的，拖拖拉拉她不喜欢，抓走别人重要的人关在里面折磨，还要欣赏他的痛苦……李观雪面无表情凝出一团火，以前能造的东西不过是凭借本能印象复制的东西，就算搞一些神迹也不过形似而已。

既然幻胧想要用令使的能力冲开她，方便这具身体的使用，那就亲自承担失败的风险。

“岁阳…你说是你的火厉害还是我的火更厉害？”

火焰从前是人类打破黑暗的工具，随后它便成了一种能够与天抗争的象征，不论是在神话故事中还是在科技飞速运转的如今，火都象征着一种能量。

所以…灵魂本身凝出的火焰幻胧也一定喜欢。

“……”她大喘着气，却没办法发出一点声音，能够使唤的虚卒也在此时没了联系，一瞬间，只是一瞬间，就变成这样难以收场的地步。

果然应该直接杀了她再想办法复活□□，那个景元居然就这样好端端站在旁边，连看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更可恶的是这个人类，敢这样对待她。

愤怒的出奇，幻胧整张脸都开始扭曲，作为反物质军团的绝灭大君她自然很有本事，但是这又如何，这片宇宙，这片星空，凡是幻胧能抵达的位置全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不过是放大的屠宰场，她根本跳不出去。

冷眼旁观幻胧的把戏，看她断尾求生逃窜，李观雪始终不远不近坠在后面，直到幻胧出手，一瞬间她们回到了最初的位置，甚至两个人的表情动作分毫不差。

怎么回事…

李观雪再次靠近她封住了她的嘴。

可恶的人类恶劣地笑了一下，“可惜我不想听。”

随后是熟悉的追逃，当幻胧尝试其他路线时时间再一次回转，她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人类。

“可惜我不想听。”

这句话像是一个魔咒，仿佛只要睁眼，就能听到这句话。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她像是进入了无限的轮回中，每一次都触发不同的结局，每一次都回到起点，幻胧尝试过攻击李观雪，一旦攻击她，整个世界都会碎裂再次回到起点。

耳边响起相同的声音，“可惜我不想听。”

是否因为幻觉而忽视了最初的火焰呢？幻胧检查过自己的一切，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被封住了嘴，甚至一次次的攻击都失效无用。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可恶的小虫！

她想发怒想杀死这个人类，就算回溯又如何，幻胧是一定要杀死她的。

她不会将李观雪制作成虚卒，她要她永恒的毁灭，被界被负创神的烈焰吞噬，她要在其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可惜我不想听。”

李观雪为幻胧制作了一幕永不停歇的歌剧，每一个分支都属于回溯，每一次的回溯都将叠加，她要幻胧亲自谱写自己的结局。所以不管她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被自己的力量吞噬而死。

她很害怕毁灭，那就让她自己去毁灭自己，力量在疯狂燃烧，但是李观雪觉得不够，她要多加一把火，所以加一变成乘二。

“可惜我不想听。”

冷冰冰的声音再次传来，李观雪的眼神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幻胧好像看到了希望，她没有试图攻击李观雪而是久违的展示了友好。

“什…”

这次人类选择靠近她，幻胧却在她松懈的下一刻狠狠洞穿了心脏。

“可惜我不想听。”两个人发狠的声音叠加在一起，仿佛是什么诡秘的诅咒。

这一次幻胧终于看到李观雪的躯壳之下有什么…那是一团又一团属于她自己的身体。

是薪柴燃尽后留下的余灰。

“终于发现了，恭喜你——成功通关！”

略显夸张的祝贺在静谧的空间诈然响起，幻胧都有些恍惚，成功了吗？

然而下一秒无数声呢喃堆叠，起初幻胧还能分辨清是李观雪一直说的那一句话，很快这种声线就变成了直入头脑的絮语，就算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依旧响彻寰宇，她的眼睛流下鲜血，像是红线挂在眼角，艳丽刺眼。

癫狂、疯魔、不断的声音挑战着幻胧的理性，她最终化作原型狠狠向着天地冲撞，只要死掉，只要死掉、就能摆脱这样的折磨。

然而李观雪知道这看似疯魔其实是她的一种伪装，只是要摆脱现状的手段，而且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

“可惜我不想听。”

回溯再次归档。

———

她拉着景元向后退了很多步，几乎是已经看不清幻胧的脸，他不明白只是抬了一下幻胧的下巴为什么后撤这么远。

“怎么？还要做心理准备吗？”

“…站远点别烤着我们。”

这不是借口，作为人类的她可以流血，可以被精神折磨，一团火要怎么办？直接浇上去水看她死不了还要炸上几下吗？还是浇透了死干净点。

所以无休无止的轮回才是击溃她的最好选择，而且……李观雪阴沉着脸，她不该用景元的力量去伤害做为‘李观雪’的个体，笑，笑啊，看幻胧出来还能不能笑出来。

为时百年的轮回，每一秒都是新的回溯档案。

3155692600次回溯，叠加每一次她对自己的伤害，看看作为毁灭的令使能不能承受她对蝼蚁的毁灭。

“景元，很抱歉刚刚不顾你的意愿做了那样的事。”

“……”他的脸非常可疑的红了，哪里有人在大战之前为了这样的事情道歉啊？

看到他脸红，李观雪心里那种我给你吐露心声，你居然要上我的诡异负罪感突然消失了，这人……该不会乐在其中吧……

她干咳一声，侧过脸：“人性的弱点突然被野兽的行径冲散，也是一种方法对吧？”

“你行行好，我年纪大脸皮薄不要再说了。”

“……好。＝＝”

大约是旧事重提的炸裂，看见幻胧炸裂他都顾不上激动，不对！啊？

“！”

炸开在宇宙中心的金泉，一簇又一簇闪闪发光散落在黑暗中，照亮整片星海，暗色的流云被冲散，金色的火焰如同河流漫漫铺开来，其间点缀着跃动的金红火焰，像是自由的小精灵，捧着属于幻胧的碎片四处乱跑，这里暗下去就把火焰挂在这里，那里太亮了，就把火焰收拢捧到其他地方去。

李观雪做了一个碰杯的手势：“让我们为幻胧干一杯如何？”

“庆祝它的脚步即将踏遍这片星海的所有角落，祝它得到永恒——”

“还有…它再也不必渴望一具长存的躯壳，不必再畏怖「毁灭」永难企及的迷梦我为它达成了。”

在金色流炎遍布的星海，岁阳没有抵挡住专门为猎杀它所设下陷阱，从进入猎场那一刻狩猎者与猎物的位置随时可以调换，李观雪抬头看着遍布视野的金泉，扯了扯景元的衣角。

“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报仇，意识都散了，要不你收留些点火用？”

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你究竟是怎么让“毁灭的令使”毁灭的这样悄无声息，他的神色有些严肃，这样的能力绝对不是现在的李观雪能够驾驭了的。

轻飘飘抹杀掉绝灭大君，不引来烬灭祸祖的注视，引导令使陨落的能量不引爆这片土地，这绝对不是现在的她能做到的事情。

听她说完，景元下意识屏住呼吸，随后熟悉的漩涡再次出现，李观雪这次没有惊慌失措，反而继续拉住景元的手絮絮叨叨：

“等一下真的就没了哦，也就没有机会再看见这样漂亮的景色了。”

“飞船的位置你还记得吧，等一下记得有多远跑多远，然后等我来找你。”

“你要去哪里？这是你付出的代价吗？”

景元伸手想拉住她，却发现她的身体开始溃散，速度快到令人心惊肉跳。

“倒也不是…我把逸散的能量注入到这颗星球里面了，也就是说祂要复活了，这里的情况我很难控制——你……”

最后的亲吻没有落在脸上，她从景元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化作光点消失……

————

“完全就是玷污了别人的纯情然后拍拍屁股跑路的人渣行径啊———”

她一激动头又开始晕，勉强靠着墙感受阴冷的寒意，才压下那种天旋地转的恶心感。

对付幻胧的手段奏效了，她也被甩到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死星上，现在不能称这里为死星，应该叫…Izumo？

这里还是一个未接入星轨的星球，她睁眼的第一刻看到的就是小女孩欣喜若狂的眼神，她高喊着什么就跑出去了，而她完全听不懂。

就算是现在她也只能说不能写，甚至说话快一点她就容易听不懂，对战的后遗症直到今天依旧困扰着她，重复太多遍回溯，精神力……应该就是精神力像是被榨干了一般只能缓慢的自然修复。

结果是她能力可以使用，随之而来的恶心头晕的症状无法消弭，像个身体健康精神不正常的人，看上去没有攻击性的李观雪被安排在后勤部打杂，帮忙运送物资，反正这里因为战争精神不正常的人有太多，自然而然地她被当做吓疯了但又没疯偶尔清醒，口齿不清柔弱不能自理的、精神病。

甚至因为看上去年纪小，长的好看，柔柔弱弱容易升起保护欲被分派到条件好的医疗系统。

是的，条件好的，条件不好的现在都在废楼里勉强躲藏着。

她稍稍休息一会儿，拍掉身上沾着的草屑走出这间用床单隔开的休息室。

该去帮忙了，总是被照顾可不行。

咩哈哈！你的小面包正在蓄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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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80 烟花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