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了，再不动身回璃月港，只怕是要走夜路，祀和白术歇了片刻，就动身离开望舒客栈。

回去的路上，他们渐渐走到一处没有人烟的地方，白术说道：“祀，我同你讲个故事吧。”

知晓白术即将把自己的秘密托付而出，祀很认真地竖起耳朵。

彼时，曾有疾病茶毒众生，一名药师立下弘愿，要根除世间疾苦。可凡人纵有仁心妙术，亦难敌天灾肆虐。行医数载，就连最亲近之人也纷纷染恙，将与药师诀别。

传说在沉玉谷的群山深处，住着能医百病的药君。药师孤身拜山，却只在山中寻到条耗尽力量、气息微弱的白蛇。

白蛇竟口吐人言，说道：“签下契约，与我共生，我便能传你救人的秘法。但切不可忘记——此法终会害己。”

药师以超越凡人的手段逆转生死，唤来奇迹，但离别依旧不期而至，只是与世长辞的人……成了耗尽生机的药师。

最后，药师将契约传手他最后一位病人，他最中意的弟子。那名弟子则决定用这条性命，去挽救更多生命。

一代如此，代代如是。

（传说任务剧情PV「长生」文案。）

“……我的师祖，便是那位药师。而我，从我师父手里接过长生，接手了这份契约。”

白术的声音不疾不徐，他将久远的故事娓娓道来。金色的蛇瞳本该是冰冷的，可他神色温柔，倒是让那双眼睛看过来时，无端带着几分慈悲之意。

沉默着听完这个故事，祀了然地看着他的蛇瞳，道：“原来如此。”

她很平静，在看到一人一蛇交换的眼睛时，祀就猜到了这个契约的名字——饵蛇拖龙法。

长生出借自己的力量协助白术引渡生机，引用的是契约者的生命力。这些年来，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少次能力，白术的身上有数类疾病，就算日日调理，健康作息饮食，也是体虚孱弱，五脏六腑无一不病，偶尔还会加重病情。

“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惊讶，”白术说完，自己抬手在眼睛上一拂而过，“差点忘了，我这幅模样，你大概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吧。”

祀摇摇头，“也没那么快。”最后还是在得知长生名字的时候，她才能够确定他们签订了这份契约。

白术笑了笑，继续说道：“在接手这份契约之时，我便下定决心，我要寻出那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让契约终止在我这里。”

长生如今的模样，离了契约便活不成，白术必然不会放弃长生这条性命，可他说“两全其美的法子”，“契约终止在他这里”……

祀倏然抬眸，“你是想……‘长生’？”

白术颔首，“确实如此。”

祀微微蹙眉，对于白术的想法，她不是不赞同，而是在担忧别的，“且不说你们这里以人类之身长生不死的可能性，就是长生之后漫长的岁月……白术，普通人没有强大的灵魂和精神力去面对这些。”

“你们这里”……

白术因为祀的表达恍惚了一下。

他很快反应过来，道：“我相信我能承受。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分，我见多了生老病死，更珍惜岁月间的一丝一缕。”

一个人的心性，从枝叶末节处便可观察出来，虽然与白术相处不久，可是祀能够感受得到，他心性沉稳，却也有着常人难见的坚定。

祀明白，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也能够面对一切，她不可能劝住他，也不打算劝他放弃。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能够长生不死的办法，那位来自须弥的病人曾告诉我他们国家的一个传说，在某些遗迹中，时间是几乎停滞的，可以使人在里面存活很久很久。可惜，我这次来问他细节，他却说不出更多信息了。”

祀听他说完，思索片刻，道：“在须弥的话，日后我旅行到那里，会帮你打听一下这个事情。”

闻言，白术却怔愣住了。

他将自己最深的秘密和盘托出，因为祀不同寻常的身份，他做好了她可能会斥他痴心妄想的准备，可是祀不仅没有反对他的想法，就连所关心的事情，都是“他作为一个普通人，能不能承受漫长岁月的重量”。

在听到祀提出帮忙打听之时，白术的心底不禁有一股暖流流淌而过。他一直认为自己所走的路孤独寂寞，不求有人能够理解，更遑论帮助。或许这对于祀来说是举手之劳，可是白术的心里，却遏制不住地欢喜起来。

心绪激荡，心率加快，让白术的喉咙发紧，他忍不住掩唇咳嗽两声，“咳咳，抱歉。”

长生吐了吐信子，“白术，我知道你很开心，但你先别激动。”

白术被长生毫不留情地戳穿，耳朵刷地红了，“长生……”

祀假装没看到，转移话题，“白术若是生在我们那里，说不定就有轻松解决的办法。不过，若是真的生在那里，或许就不用纠结这种事情了。”

灵族修神，人族修仙，灵气充裕的时代，人人皆可修炼，修炼便可以延长寿命。

白术谨慎地没有询问，只是默默将自己听到的东西记下来，对祀的身份猜想又多了一些。

之后两人赶路，终于在日落前回到了璃月港。

白术和长生回了不卜庐，祀却在回飞云商会的路上，意外见到了荧和派蒙。

派蒙挥舞着小手，有点激动，“祀，看这里！”

祀走过去，“荧，派蒙，你们把事情办完了？”

荧点点头，道：“办完了，不过钟离先生还没有回来。”

派蒙：“你不知道，我们这次遇到了好多事情呢！那个苑烟，居然是盐之魔神的信徒，而且盐之魔神不是摩拉克斯杀害的，是被自己的子民杀死的。”

知道这件事的祀没有表现出惊讶，“……啊，这样啊。”

派蒙两只小手开始疯狂比划，“还有呢！钟离他将盐之魔神留下来的东西，全都扔到了孤云阁下面，然后说要一个人待着，现在估计还站在山顶上吹风呢。”

祀：“……站在山顶吹风，他是真不怕冷啊。”

荧抬头看到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主动道：“你要去看看他吗？”

祀弯眸笑了笑，荧还真是敏锐啊，“去看看吧。”

荧便说了具体的地方。

告别荧和派蒙，祀用了法术让自己瞬移去了孤云阁，在一处山顶上找到了抱臂看向海面的钟离。

察觉到身后多出来了人，钟离闭了闭眼，随后转身，“祀，你怎么来了。”

虽然钟离的情绪一直都是轻而淡的，可是祀还是从他的眼中发现了一点微不可查的寂寥。

祀上前两步，将两人拉近到一个亲近的距离，“从荧和派蒙那里听到了你们这次遇到的事情，就来找你了。不行吗？”

“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钟离顿了顿，仿佛找补一般地说道，“毕竟我是你的本地导游。”

祀轻笑一声，“只是如此吗？”

钟离心中微动，意识到了什么，“……自然不是。”

祀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看向他，眼中的湖泊镀上落日的霞光，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

她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说起了别的，“赫乌莉亚是个善良的魔神，可是善良没有利爪的协助，只会使结果导向更坏的结局……她力量不够，一再缩小领地，已经是她能想到的，保护子民的最好方法了。”

不参战，只是用力量保护领地，死伤或许比参战后失败要少许多。至于赫乌莉亚被自己的子民一剑杀死，也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祀轻轻笑了，弯起的眸中倒映着钟离的模样，“还好，我眼光不错，第一眼就选中了你。”

初来提瓦特大陆的时候，祀其实也见过其他魔神，只是他们都过于孱弱。直到那天夜晚，祀见到了摩拉克斯，只一眼，她就决定要跟着这个人。

……祀是个颜控，别的不说，摩拉克斯是挺帅的。

闻言，钟离也笑了，温和的笑意冲淡了眼中那一点寂寥，“你的眼光向来是不错的。”

祀摸摸下巴，歪头，“钟离这算不算自卖自夸？”

钟离顺势作思考状，随后道：“应该算吧。”

没想到钟离也学会开玩笑了，祀禁不住一乐。

太阳终于落山了，海平面仅剩橙红色的余晖。山顶上突然吹过一阵大风，将她银白色的发丝吹动着飞起来，如同轻盈的丝绸，翩飞的蝴蝶。

祀伸手将乱飞的发丝揽起来，“山顶上风好大啊。”

钟离的掌心冒出岩印记的光，他在祀的身上套了个护盾，将风阻隔在外，说道：“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钟离问起：“你今日去望舒客栈，可是去见魈了？”

祀正好奇地试探护盾的作用和边界，闻言点点头，“嗯，给他做了盘杏仁豆腐，邀请他海灯节来璃月港逛逛。”

钟离侧目看向祀，“海灯节时，你会来吗？”

祀想了想，不确定，“那要看荧和派蒙那时候有没有去稻妻了。”

钟离算了算时间，“距离海灯节还有一个月，以稻妻现在的情况，她们或许会留在璃月。”

察觉到钟离想要她留下来的心思，祀脸上笑意渐浓，“嗯，那便是会留下来的。”

快期末了，真的好忙，终于找了个不太忙的周末写了点。

写着写着感觉ooc，删了五百字的剧情，所以这章应该是3500 （？）

这章算是给海灯节的铺垫，在一月十五日我考完试放假前，都不太可能更新，即使更新了字数应该也不多（合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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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