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间，距离钟离生辰也已过去了一月，海灯节开办当天早晨，璃月港口街道上设立的“霄市”早已经热闹起来了。

这霄市上的摊位，是璃月各路商行一年一度、难得不为赚钱，只为筹集明霄灯的建设资材而开设的。

不过，海灯节作为璃月最盛大的节日之一，如果自家东西在霄市上受人喜爱，那相当于打出了名声，所有商户都卯足了劲儿，打算在海灯节上一展身手。

这天早上，祀和钟离打算一起去霄市上转两圈，巨大的明霄灯正在施工，祀远远看到一个小女孩过来找到负责人雅望，捐出了自己心爱的布娃娃。

“连布娃娃也可以捐？”祀感到新奇。

钟离颔首，“自然。若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心意，便是可行的。”

祀：“我也捐个……丝绸吧。”

祀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掏出一条叠的整整齐齐的银丝绸，丝绸上浮动着流光，带着熟悉的灵力波动。

祀走过去，将银丝绸递给那位负责人雅望，“我虽不是璃月人，却也想为明霄灯尽一份力，不知这条丝绸可否用在明霄灯的建设上？”

雅望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这丝绸价值不菲，不似凡物，“此物看起来价值非凡，自然可以。只是不知您是打算自己贩卖，还是交给我们代理售卖？”

祀倒是无所谓，只是她还要去望舒客栈抓小金鹏，没有时间，“你们做代理卖了它吧。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希望你们剪裁一部分，放置在明霄灯内。”

雅望：“这一段丝绸的价值恐怕不低，您算大主顾，您的要求……若是不影响明霄灯主体结构，就可以。具体情况可能需要问问修建明霄灯的人。”

祀也不勉强，本就是为了尽自己的一份心意，“那就交给你了。”

“对了，您可以去找景明，他是今年专门负责霄灯和明霄灯的人，如果感兴趣，您也可以亲手做一盏。”

交谈结束，祀回过身，钟离静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并未对她的行为发表意见……他一直都是这样，明明参与其中，却也是个见证者，见证人世更迭，世事变迁。

转念一想，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祀轻轻笑了，“钟离，你会做霄灯吗？”

钟离颔首，“自然是会的。”

祀边在周围寻找景明边道：“那待会就拜托你了。我太久没做过，手法应该生疏不少。”

霄灯起源于魔神战争时期，璃月人在每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放出霄灯和明霄灯，希望明亮的光芒指引英魂归家。

祀曾经也与璃月人一同放过霄灯，为了祭奠死去的战友。只不过，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来到一个卖霄灯的摊位，那摊子上摆了不少造型的霄灯，有锦鲤的，有仙鹤的，还有兔子的……造型千奇百怪。

在摊子旁边，有位穿了一身喜庆红衣的青年正在喃喃自语：“好像差不多了……”

祀先打了个招呼，“请问是景明先生吗？”

景明回过神来，“啊，是我。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祀礼貌地笑了笑，“我是外乡人，想亲手做一盏霄灯，只是我对霄灯的编制方法不太熟悉，也没有材料。不知可否借购摊上的材料一用？”

景明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噢，这自然可以，只是我现在有点忙，脱不开身教你。”

祀侧身给了钟离一个镜头，“无妨，我有位本地导游，他博学多识，想必是能教会我的。”

“居然是钟离先生？”景明对导游的真实身份感到惊讶，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里是制作霄灯的材料，你是新手，给你的材料够做基础款的。这份就不收钱了，祝你在海灯节玩得开心。”

“多谢。”

制作霄灯的材料简单地堆在一起，钟离先一步拿起所有材料，道：“既然拿到材料，不如找个地方，我可以慢慢教你。”

祀想了想，“我本打算去望舒客栈找小金鹏的，他不爱主动，我想拉他一把。”

“那就去望舒客栈吧，”钟离宽容道，“一切以你的意愿为主。”

于是，自从祀回到璃月之后，梅开不知道多少度，她又来到了望舒客栈。

来的路上，祀也在想，她为什么总是惦记着小金鹏？或许是再见时少年怅然若失的那句“你回来了”，又或许是他如今形单影只，与过去的对比太刺眼，才让她对魈的现状无比挂心。

然而，当她走上望舒客栈，却在魈的身边看到了荧和派蒙。

“啊，看来我不用担心了。”祀弯起眉眼，很是欣慰。有人也和她一样，想拉小金鹏一把，那她就可以先不操心小金鹏的事情了。

祀乐得自在，跟钟离在望舒客栈下方的露天桌椅处坐下，打开装了制作霄灯材料的布包，兴致勃勃地开始做手工。

霄灯的制作并不算难，他们拿到的还是最简单的一款，尤其旁边还有知识可比图书馆的钟离指导，虽然时有错处，两次之后，方方正正的霄灯就做出来了。

这种样式的霄灯倒是有点像另一个世界的孔明灯，只是底下原本点火的地方，被一块掺了浮空石碎屑的石块代替。

祀刚把自己的“杰作”安置在桌子上，身旁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金眸仙人恭敬地微低着头，道：“帝君，您这次来是有什么吩咐。”

钟离自如地把手里的霄灯放下，“如今我为凡人钟离，唤我钟离便可。此番并非是我有事，我是陪祀过来的。”

祀一边在周围设下一个隔绝声音的结界，一边笑着道：“你要是再一口一个帝君，全璃月就要知道他没死了。”

说着，祀将桌子上的霄灯放到魈的怀里，“这是给你的，今晚和璃月人一起去放灯吧？”

魈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盏霄灯，生怕自己稍一用力，就把它折坏，嘴上却说着，“此物太过脆弱。凡人用这些东西塞满璃月港，又有何意义？”

祀角度新奇的回答了这个问题，“至少晚上看着挺亮堂的。”

魈沉默。魈很想评价一句“大量发光垃圾塞满璃月港”。*

“不过，我上次答应过你，海灯节，我会去的。”过了半晌，魈好像说誓言一般郑重道。他望着祀的眼神极为专注，不善言辞的小金鹏用最诚恳的话语来表达他的认真。

“如果你不愿深入人群，就是在璃月港坐坐也好。”祀拉开旁边的椅子，“别这么拘束，坐下来聊会天。”

“我……并不会聊天。”魈踟蹰着不愿坐下，看神态倒像是想跑。

祀很有先见之明地一把逮着魈的手腕，把他留了下来。

“别怕，”祀安抚地拍了拍魈的手，“没要求你必须说话，在这里坐着就行。”

魈手足无措地端坐着，眼睛却不敢直视桌子上的另外两个人，只能直勾勾地盯着怀里的霄灯看，仿佛要用目光把霄灯拆解了。

魈是不吱声，祀和钟离却会在言语间提起他。

“荻花洲清净少人，魔物众多，放眼望去树木寥寥……这望舒客栈的伏龙树长得如此高大，看来得有千年树龄了吧。”

“一千八百五十四年。此树种下之后，便一直是魈在此守护。”

“小金鹏守着？”祀讶然，“此树有什么特殊含义？”

“自然是有的。”

钟离的目光扫过魈露出紧张神色的脸，少年或许不知道，每次他望向祀的眼中，总是闪着光，情感灼热，是看到心爱之人的欢喜。

钟离突然对这树的含义如鲠在喉，不是很想说明。

见钟离迟迟未有下文，祀疑惑地看过来，钟离闭了闭眼，缓声道：“此树是我陪同他栽下的。当初，你离开后久久未归，魈便不怎么爱惜……”

“帝君大人！”魈急急打断。

祀吓了一跳，还好她一开始设下的隔音结界没有解除，不然魈这高声一喊，周围人就是不想听到都难。

祀伸手揉了揉魈的脑袋，呼噜了一把他头上的呆毛，“可别再这样喊了，实在不行，你叫他钟离先生。”

魈在祀的手下很快平静下来，他垂眸低头，脸颊上似有绯红，“抱歉……”

钟离：“……”

他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钟离很早就发现了，祀对于极易害羞的性格的人会很关注，尤其是像魈这种单纯好懂的孩子，祀会给予最大的善意和耐心……当然，该逗的时候她还是会逗。

只是，这种偏爱似的亲近，对于他们这些藏着心思的故人来说，无异于饮鸩止渴。

安抚了一下魈，祀继续追问道：“所以这伏龙树的含义……？”

这次，不等钟离开口，魈小声道：“是你。”

祀微微一怔。

恰时，一阵微风忽然吹过她的身边，带动她银白的发丝在空中起舞。

“我……”魈欲张口继续说下去，却被自己那半长不短的头发糊了一嘴。

这风来的太不合时宜，倒像是在阻止魈一样。魈狼狈地拂开嘴里的头发后，刚才一瞬间萌生的坦白的勇气也褪去了。

钟离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想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精准操控风的，只怕是只有那位风神了。

然而就算魈没有明说，刚才钟离的话和魈的回答结合在一起，祀也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因为她离开了，魈不适应，钟离便陪他栽了树，假作她来陪伴，以表慰藉。

念及魈的自毁倾向一向严重，祀抿了抿唇，轻声道：“抱歉，是我一直没有回来。”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不用道歉。如今，你回来了，我也……”魈说着说着，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几不可闻，“我也很欢喜。”

那声“欢喜”好像有千钧一般，祀似有所觉，轻轻眨了眨眼。

能说到这里已经是魈的极限了，所以这次他原地消失时，祀没有拦他。

不过，魈带走了祀放到他怀里的霄灯，这点可喜可贺。

魈离开了，祀若有所思道：“小金鹏他是不是……”话未说完，祀又摇了摇头，“罢了。”

钟离将自己所做的霄灯递到祀的怀里，对于魈的失态离去并未芥蒂。

这不怪魈，如果生命中出现一个耀眼又温柔的人，谁会不向往？若这个人对你又有着不加掩饰的偏袒和亲昵，谁会不动心？

魈如此，他亦如此。

然而，祀对于他人的这份亲昵与热忱，是源于她的赤子心肠。她不该因为他们的原因束手束脚，所以，有些事情，不点明才是最好的。

“你打算在何处放飞这盏霄灯？”钟离问道。

“自然是在璃月港，和大家一起放才有意思。”

祀忽然想到，以前的他们在战事缓和期，会寻个时间地点聚会活动。

那时她常常怀里抱着圆滚滚的小麒麟甘雨，看留云和归终展示她们这段时间发明的小玩意儿，还是摩拉克斯的钟离有时会来寻人，却不打扰她们，只是静默地立于她身后。

“怎么能说我这涤尘铃不好，它能自主编曲演奏，能省多少人力演奏成本呢！”

留云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老神在在地说道：“以机关术的角度来看，涤尘铃所用机关精巧绝伦，构思巧妙，只是……若是阿萍知晓此事，定要与你辩上一辩。”

少女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铃铛，“我不信，她为何要与我辩？”

祀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告奋勇道：“我去找阿萍来。”

之后……

想起旧事，祀唇边泄出几分笑意，“从前总与留云归终一同饮茶闲聊，那处石桌不知道还在不在。”

“奥藏山上，留云的洞府前，还在。”

“奥藏山啊……有点远，下次再去吧。”

夜晚降临时，霄市灯火通明，祀和钟离也从望舒客栈返回了璃月港。

在霄市上，祀碰到了一个曾经的熟人。

“钟离先生来了，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拥有和故人一样明亮的眼睛，“祀，好久不见啦。”

“阿萍，好久不见。”

样貌变了，可那身灵力波动却无法更改，祀能轻易地认出眼前这位老婆婆，就是曾经的歌尘浪市真君。

阿萍——或者如今该随她心意，称呼她一声萍姥姥，她说道：“这次的明霄灯造型是移霄那家伙，他最喜欢他那双鹿角，我刚刚看了看，他们把鹿角做大了不少。真好啊。”

移霄导天真君曾在一次决战中，为了不波及到山脚的村庄，主动让朋友将他的鹿角砍下。

他将那鲜血淋漓的鹿角作为支点，撑起了整个山岳。而他自己也坚持战斗到自己流尽最后一滴血……

如今，曾被他撑起的天衡山依然巍然屹立，他死战之中流出的鲜血则汇聚而成碧水河。

而人们不曾忘却他的功绩，为他祭祀，为他祝祷，海灯节的明灯如昼，正是他们当初所期盼的安乐。

不多时，当上万盏霄灯追随着那盏最大的明霄灯一起腾空而起，正如两千多年前的璃月人追随帝君出征，都是心怀对美好生活的期待，去祈愿，去奔赴。

烟火灿烂中，祀也释怀道：“是啊，真好。”

手中霄灯追随万家灯火而去，身旁其他的璃月人一字一句很是认真的说着：

愿薪火相传，美德不灭。

*魈：海灯节，原来又到了凡人用发光垃圾塞满璃月港的时候。

这句语音我听完笑了半天，太有意思了。

结尾我拉快了节奏，卡文卡得我想原地飞升。

感觉大家基本上都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太亲密就感觉怪怪的，更何况祀的旁边还一直有一条压迫感极强的龙守着。（没错说的是钟离。虽然文里没写，但是我写文的时候，脑补的场景里他压迫感太强了。）（但是他俩……不挑明的原因我找机会写吧TT）

……不管了，我要开新地图嚯嚯别的角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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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