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文集舍离飞云商会并不远，出了大门上大路左转，从一道楼梯往上走，没走一会儿就到了。
在宽阔的台子上，摆放着许多书架，书架前是看书驻足的读者。
行秋轻车熟路地带着祀走向万文集舍的老板纪芳，纪芳也一眼就认出了行秋这个老主顾：“你来得巧，我这里刚进了一批新书，就在那边的架子上。”
行秋也一派熟稔地回道：“多谢。不过我这次来是带了好友，同她一起看书的。”
纪芳自然注意到了与众不同的祀，却也对她与常人不同的狐狸耳朵没有惊讶，笑着同她点点头，“那就随便看看吧，不买也行。”
祀对这位有点不按常理出牌的老板心生好感，问她：“老板有什么推荐吗？”
“推荐啊，”纪芳思考半晌，从面前案牍上的书堆里抽出来几本书，“读诗的话，《天衡绝倒集》卖的还不错，比较符合大众口味。外来人看书我推荐《绝云记闻》，如果你胆子不是太小的话。”
“《绝云记闻》……有什么特别的吗？”祀对纪芳的形容感兴趣。
纪芳笑了笑，把其中一本书递到祀的面前：“看样子你胆子还挺大的，那这本《绝云记闻·石兽》就先借给你，哪天看腻了还给我就行。”
祀接过纪芳递过来的书，“你就不怕我不还了？”
纪芳闻言，有些无奈地道：“我见多了有借无还的顾客。不过，这次有行秋少爷在，我可以去飞云商会要书。”
一直没插话静静待在旁边的行秋忽然被点到，也不生气，“老板倒是个聪明人。若是她不还书，这钱我会先垫付。”
不过相识半天，行秋竟然能说出帮忙垫付这种话，倒是让祀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复而笑道：“这倒不必，我也不是那种人。”
祀翻手收起手上的书，目光却忽然瞥见案牍上的另一本书籍的名字，她伸手将其取了出来，一字一句念出它的书名，又抬头看向纪芳，“《帝君尘游记·四》……老板，这书怎么卖？”
“《帝君尘游记》一共四卷，一卷1500摩拉，一共是6000摩拉。”
每本书的价格都差不多，纪芳很快计算完，神色却微微黯淡，“不过，如今帝君遇刺，这书我也不想拿来赚钱了，就赠与你吧。”
祀忽然觉着手里这书有点拿不住：“……这不好吧？”
毕竟，帝君是假死的，而她作为知情人，不能透露实情就算了，怎么还因此连书钱都不付？
“没什么不好的，我这书店本来一开始也是拿我丈夫的旧藏书卖钱补贴家用，如今资金能够周转，也不缺这6000摩拉。”
纪芳解释道，“帝君对每个璃月人来说，就是精神信仰一般的存在，他的事迹遍布在璃月的各方各面……与神同行的这些年 ，帝君对璃月港所做的贡献是无价的，区区6000摩拉算什么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祀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好拒绝：“好吧，那就谢谢老板了。”
少女纠结的模样自然逃不过行秋的眼睛，他摸着下巴思量半晌，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收下了全套的《帝君尘游记》，祀在书店里看了看，又拿了一本《荒山孤剑录》，略略翻了翻，觉得很有意思，就拿在手里，打算一会去找纪芳付钱。
祀的目光缓缓掠过书架上的藏书，它们有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书页封皮上透着沧桑的痕迹，有的却是崭新的，看起来也是刚出版不久。
忽然，她的目光定在了一本书上面，祀伸手刚刚触摸到书脊，手背却蹭到了一块温热的皮肤，祀下意识向那边看去，却刚好看到了行秋那双浅棕色的眼眸。
说来也巧，这双眼睛的颜色和钟离的有点相似，你也说不清它到底浅棕色还是暗金色，但大抵是相近的——这也让祀稍微恍惚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因为，少年眼眸中的情绪和钟离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钟离活得长久，见过了太多事，也埋藏了很多事，所以他的眼眸中是历经千年沉淀下来的沉稳，像是一块在山顶云间俯瞰大地的磐石，似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不能靠近。
而行秋不一样，再是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模样，他的眼眸中依旧有着少年人才有的阳光和傲气，那是虽然见过尘埃却依旧昂扬向上的生命力，也让祀很容易就能看懂他的情绪，即使他确实掩藏的很好。
比如说此刻，突然发生的肢体接触让行秋一瞬间有点慌乱，或许是没有和异性接触的经历，行秋快速地撤了手，暂时忽视了因为对视而微微心悸的感觉，拱手赔礼道：“对不住，是我看到一直寻觅的书籍，一时欣喜，失了礼数。”
祀眨了眨眼，取下刚才俩人都想拿的那本书，递到行秋的面前：“这本《神霄折戟录》封面老旧，看起来像是孤本。”
少年被递到面前的《神霄折戟录·五》转移了注意力，他接过去，爱惜地摸了摸翻起来的页脚：“嗯，这本是绝版藏书，我近来一直在寻找它的其他卷。你也感兴趣吗？我可以将我收藏的其他卷一同借给你。”
这就是以书会友吗？祀感觉有点新奇，毕竟今天已经拿了很多书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拒绝的，她弯起眉眼带笑着说道：“好啊。”
行秋却因此无意识地用手抠了一下页脚，反应过来后又赶紧抚平。
祀最后去找纪芳付钱的时候，只付了《荒山孤剑录》的钱，而行秋则买下了《神霄折戟录·五》。这书也不愧是绝版藏书，3000摩拉一卷，比别的书要贵一倍。
祀和行秋二人早上欢欢喜喜出门，中午满载而归，他很直白地邀请祀一起去用餐，虽然祀没有必须进食的需求，却也欣然应允。
二少爷的用餐规格自然比寻常客人要高，或许是知道二少爷要招待客人，这一餐的菜肴要比平时更好一些，且会出现行秋自己也没想到的菜。
从他那非常抵触胡萝卜丝、一根一根挑出去的样子来看，这碗排骨蔬菜炖汤应该不是厨子给他做的。
既然不是给行秋做的，同桌吃饭的只剩下了祀，那多出来的菜给谁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就是不知道是谁自作主张。看行秋蹙眉无奈的样子，估计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祀漫不经心的思索着，嘴里依旧吃的非常开心。她转而想起买下的《帝君尘游记》，忽然想到，先祖法蜕现在放在黄金屋，不知道她之后有没有机会进去摸一摸，会不会打扰到钟离的计划……嗯，择日不如撞日，下午就去吧，隐藏做的好一点，不让人发现就行了。
午饭事毕，祀便自己回了房间。
行秋吃完饭，破天荒地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屋子看书，他走过长长的走廊，一路走到另一间与他房间规格差不多的房子门口，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大哥，你这是何意？”
闻言，那正伏在案上奋笔疾书的男子抬起头，露出一张和行秋有七八分相似，却更显成熟的脸：“你难得对一位女子青眼有加，大哥也得好好招待不是？免得让客人觉得飞云商会差劲。”
行秋听懂了大哥的弦外之音，无奈道：“我不过欣赏她的侠义，大哥你想多了。”
大哥熟练地絮絮叨叨道：“行秋啊，你这就不懂了，你虽与我一同肩负飞云商会的名声，可是你不需要主持商会事务，可以更自在些。你若是有了心仪的女子，也不用担心老爹会阻拦，大哥也会为你撑腰……”
“咚咚。”
敲门声阻止了大哥即将滔滔不绝半个时辰的絮叨，大哥揉了揉眉心，抬高声音：“进来！”
飞云商会的家丁阿旭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个账本，放到大哥面前的案牍上：“大少爷，这是这批药材的账目，请您过目。”
大哥翻开账目仔细核对了一会儿，又把账本给了行秋，行秋看了看，点点头又还回去。
行秋道：“七星这次要这么多伤药和驱寒的药物，这几日动作也不小，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大哥过了账目签了字，又开始和案牍上的各种事务斗智斗勇，闻言头也不抬，“七星这次想做的事，与我们商人无关。”
阿旭拿着账本出去了，大哥突然想到自己刚刚被打断的话，抬头张了张嘴，又像是想不起来自己刚刚说到哪里了，闭上嘴。半晌后他叹息一声，道：“算了，你也长大了，大哥就不多说什么，只要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见大哥终于放过自己，行秋松了一口气，他和大哥道了别，就开门出去了。
合上房门的时候，行秋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过大哥刚才所说的那句“心仪的女子”，又想起在万文集舍，手背上一触即离的温热，慌乱间对视的那双眼睛。
狐狸眼本是天生的风流多情，可她湛蓝色的眸子却如同静海深池，平静、压抑，像是沉寂的死水，可底下又掩藏着暗流。
然而，当这双眼睛因为笑意而弯起来，那些暗流和平静又都不见了，狐狸眼自然而然地散发出它原有的魅力。美人盈盈一笑间，连落在她脸颊上的阳光都是在为她做陪衬——那句诗是怎么念得来着？
哦对，是……
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这章算是行秋主场，专门去翻找看了行秋相关的信息和故事，但是写下来的时候还是觉得ooc，算了，能看就行（啊？）
★写文三小时，考据一小时，还因为考据卡住，我杀米哈游。
★大哥你没有戏份就算了，怎么连个名字也没有！我纠结了好久要不要自己起一个。
★给飞云商会加了点戏份，就当本文的私设看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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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无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