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金先生……”
多顿……不，现在应该叫南风了。南风抱着自己前几日绘制的图纸，眼下挂着两个青黑的黑眼圈：“您到底是怎么做到一夜之内把所有的图纸都修改完毕的啊？”
卡维兴奋地从书桌上抬起头，他已经完全摒弃了“砂金总监”的形象。图纸杂乱地在桌上散开，卡维挽起袖子夹上碎发，耳间别着一支铅笔，手下画笔不停——
“嗯？灵感来了，不能辜负啊。”
南风默默地将卡维修改好的一张图纸卷起来抱好，他打了个哈欠，不禁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掺杂了智械的血统。
还有，为什么他熬夜皮肤状态还是这么好啊！
“大功告成！”
卡维一脚踩上椅子，用双手举起终版图纸，阳光透过薄薄的纸面，那一刻，南风在这位印象里“不是什么好人”的砂金总监脸上看见了纯粹的喜悦。
“好了，可以拿给甲方审阅了。”卡维满意地将图纸交给南风。
“可是……”南风茫然抬头，“甲方难道不是您自己吗？”
卡维：！
对哦，当乙方当得太久，差点忘了他现在才是老板。卡维用手搓了一把脸，愤愤拍桌：“哼！这一次，我要将失去的都夺回来！”
南风不敢多问，只啪啪拍掌，给足了卡维情绪价值、
“对了，砂金先生，这一版图纸还改吗？”
卡维得意一笑：“不改，就用——第！一！版！”
南风忙抱着图纸出去联系施工团队了，卡维在屋内环视一圈，被坐在角落的拉帝奥吓得一惊：“你怎么在这？”
拉帝奥放下手中的资料，淡然一瞥：“我一直在这。”
卡维不解，在他的印象里，教令院那些名头唬人的学者可是恨不得把一天的时间掰成三天用，可这人自他穿越过来就一直跟着他——
“你们这里的教授都这么闲？”
拉帝奥顿了一下，开口：“你不演了？”
连“你们这里”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看来这人自己也察觉到身份暴露的事实。
卡维淡定点头：“你肯定早就发现了啊。毕竟你和那位砂金总监那么熟。”
拉帝奥眉头一皱：“那个赌徒？呵，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勉强能交流的对象。我和他并没有除公司业务以外的私交。”
卡维默默地看着他，斟酌开口：“其实，不用解释得这么详细的……有点欲盖弥彰。”
拉帝奥彻底闭嘴，在心里给砂金记了一笔。
眼看他又要戴上石膏头屏蔽外界，卡维连忙阻止：“等等，先别变身！”
拉帝奥深吸一口气：“这不是变身。”
卡维打了个响指：“明白，这是你的信号屏蔽器，我认识一个人和你一样，也喜欢天天戴个耳机屏蔽外界环境。你先放下那块石头，我跟你说一件事。”
拉帝奥显然没有耐心，只给他短暂一眼，示意他有话快说。
“是这样的，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卡维，来自提瓦特大陆须弥城，家住在教令院……”
拉帝奥抬手打断卡维的话：“自我介绍不需要如此详细。另外，你的警惕性还有待加强。”
连银河里的三岁小儿都知道不能随意向他人透露个人信息，拉帝奥有些担心，砂金的手机上应该下载了反诈APP吧？不然等那个赌徒回来的时候，钱包里怕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说什么呢，我很有警惕性的好吗？只是觉得你应该是个好人，所以才跟你说。”
拉帝奥觉得有些荒谬，在他那一长串被人加身的名誉头衔里，还从未有过“好人”这个称号。
“过度天真不是一种良好的思维习惯。”连一向善于点评的拉帝奥都没办法为卡维下定义，说他理想化吧，但他历经挫折也没有丝毫怨言。拉帝奥突然对卡维所在的文明感到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社会模式，才能锻造出这样的性格？
“是这样的，我看了你的论文。”卡维斟酌着开口，就见拉帝奥的眼神中起了一丝波澜。
“哦？哪个方向？”
卡维捂脸，好凡尔赛的发言……关键是，令人无法反驳。
“灵魂置换现象的非定域性研究……这是你的论文吧？不要用那种看傻子的眼光看我，我好歹也是在教令院磋磨了那么多年的人，参考文献还是能看得懂的——尊敬的维利塔斯·拉帝奥教授，您那里一定有让我回去的办法吧？”
拉帝奥的手指在石膏头光滑的表面轻轻叩了叩，他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开口：“这不是一蹴而就的课题。不过……”拉帝奥抬头，望向天际，一颗流星恰好闪烁，“如果你的世界与寰宇同处一个时间维度，那么他们一定会有办法。”
“他们？”卡维疑惑，“谁？”
——“三、二、一！完美！咱们星穹列车也有全家福啦！”
银河绚烂，灯影闪烁，镜头恰到好处地捕捉住那美好一瞬。
“让我看看，帕姆说前面会路过……阿尔法星！”
*
砂金参加过很多聚会，但从未有过一场聚会的氛围能如此刻轻松快意。
“祝贺你们，洗脱‘冤名’。”
赛诺举起酒杯，率先为今日的酒局开场。
砂金笑了笑，也举起酒杯一干为敬。按照常理来说，他是不喝酒的，但这种惬意的小聚时光除外。
“我今天真的是大吃一惊呢，卡维在和那位贤者辩论的时候，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说话的是一位长着耳朵的学者，砂金知道他是卡维的好友，居住在化城郭的巡林官，提纳里。
砂金毫不客气地接受了他的夸赞。
“连柯莱都说，卡维前辈如果每次吵架都能发挥出这样的水准，那就不会输了。”赛诺点头赞同。
艾尔海森自聚会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他捏着酒杯，眼神下意识地落在砂金身上，目光中充满审视。
“就是没想到这次会闹这么大，按理来说，凭借艾尔海森如今的地位，应该没人能给他使绊子了。”提纳里摇了摇头，“看来，教令院内部仍然有沉疴需要去除。”
艾尔海森轻嗤一声：“如果他们能将对付我的力气用在学术上，也不至于到现在也没有成果产出。”
“所以，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们了？我很好奇。”赛诺发问。
砂金替艾尔海森回答了其中缘由：“很简单，今日我手中的那份报告，第一个看见它的人便是掌管教令院文书的书记官。”
“是很拙劣的手段呢。”提纳里做了总结。
赛诺补充道：“也很阴险。”
“可是……”提纳里不解，“贾拉尔是怎么知道你们住在一起这件事的？”
砂金看了艾尔海森一眼，见他不答话，兀自耸肩：“谁知道呢？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凭借他们的能力，是不可能洞察到此等秘密的。我们的书记官大人得罪的恐怕不止这几位呢。”
艾尔海森抬眸，淡淡道：“为什么不能是你得罪的？”
砂金摊手：“众所周知，我只有被欺负的份。不过说到这里，我正好宣布一件事，我在奥摩斯港租了一间工作室，不日就会搬过去，到时候的乔迁典礼，还望各位赏光啊。”
艾尔海森不语，赛诺和提纳里对视一眼，也不敢说话。
“怎么突然想到去奥摩斯港了？”为了缓和气氛，提纳里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砂金眼睛一弯：“因为我在那里……发现了商机。”
“所以，你将抛下大建筑师的理想，转而去沾染一手铜臭吗？”艾尔海森逼视他，似乎想要透过这身皮囊，与内里那个真正的灵魂对话。
砂金没有回答，只是举杯，看着艾尔海森挑了挑眉：“我以为，‘我’搬出去你应该很高兴才对。艾尔海森书记官不会还贪图那点租金吧？”
十分有眼力见的提纳里用手肘捅了捅赛诺：“赛诺，你不是得了一副新牌组吗？快，我们刚好可以凑一桌。这可是练习七圣召唤牌技的好时候。”
赛诺闻言，兴奋地掏出卡牌，一边整理一边低声嘟囔：“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提纳里竟会主动同意和我打牌？”
砂金向提纳里微微一笑，伸手抓起元素骰子一掷——
“八个万能元素！你今天的运气竟然这么好？”赛诺皱眉沉思，试图复刻砂金刚刚的投掷动作。
砂金习以为常，无所谓地笑笑。
第二把、第三把……
赛诺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你真的没有用特定的姿势？”
砂金无辜地将手中的骰子一抛——
“当啷。”
骰子旋转落下，全部停在万能元素的那一面。
“很遗憾，看来这盘我又是赢家。”
酒馆内人来人往，很容易让人忘却时间。越挫越勇的赛诺企图拉着砂金再来最后一把，提纳里在他伸手前拉住他往外走。
砂金很久没有这么畅快地玩过，脸上的笑意也带了几分餍足。
和艾尔海森回到那间房子后，砂金还在心里盘算着将这种玩法引进寰宇的可能性——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停下，两人刚刚进门，还没来得及点灯。黑暗之中，艾尔海森站在门口，语气沉沉：“你是谁？”
一向平静的艾尔海森此时也显露出几分急切来，砂金顿时起了几分“不怀好意”的兴致。
“这么晚才发现那位大建筑师消失了吗？可惜，他回不来了。”
砂金：呵呵，原来你也有着急的时候
卡维：只有我一个人在操心回家的事吗？
砂金：家？玩得太高兴忘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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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暴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