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喧闹、无聊的灯光、无聊的氛围。

轻晃手中的酒杯，懒懒地半抬着眼皮，散兵兴致缺缺地扫过会场内活动的人们。

他的手肘支在软椅的扶手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脸，面上隐隐透出几分不耐。

如果不是任务，他才不会参加这种无趣的酒会。

欢快又不失庄重的音乐适时响起，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虚伪相待，老套的色彩海鱼般涌入舞池，烦人的步伐一个接一个。

散兵的任务对象就藏在那些男女中。

好戏要压到最后才能上演，真是麻烦，散兵半撑着脸想。

但不经意间，他竟是闻到了一道熟悉的气味，他那位仆人身上总带有的廉价甜品的气味。

视线随之移动，最后落到一位女性身上，衣容华贵，面貌不凡，全不似你能接触之人。

但她的身上确实有你的气味，还不算少。

作为人偶的他感官很灵敏，不至于辨别不了这点。

怎么回事？

心中疑惑又烦躁，散兵的脸迅速沉了下来，他想你应该立马给他个解释，不过这显然不现实。

抱着手臂思考几秒后，他换上自己颇具迷惑性的友善表情，起身走向那位女性。

你最好没干什么大事，否则他可能把控不好惩罚力度，把你搞坏了可就……呵，与他何干。

不过一介仆人，听主人的话难道不是你的本职吗？

“你们好，我听到你们在聊……”

面带和煦的笑容，散兵很自然地加入到那几人的谈话中，而这场谈话的中心，好巧不巧是你的那位“精灵”小姐。

装作无意地询问一两个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又装作好奇地追问两句，不过片刻，散兵便得知这位小姐最近认识了一只可爱的猫咪。

一只有着一双漂亮金瞳的黑色小猫，手感极佳，身上总带有甜甜的味道，爱对她撒娇，有点粘人但又有距离感，她很喜欢它。

瞧这位说话时的样子，散兵不难猜出她说的其实是一个人，听完她的描述，散兵差不多确定她口中的小猫就是你。

真是会藏啊，你还真是会藏。

堇发少年表面维持着温和的笑容，心中却正不断生出愤怒。

居然敢擅自在外面找饲主。

呵哈哈哈哈，你可.真.是厉害。

不过考虑到还没有真凭实据，散兵也没有当即武断地判你有错，哪怕他的心情因此不美好极了。

任务结束后，散兵立马就召见了你，待你进门，他屏退其他所有人，只留你在他的办公室。

“散兵大人。”

你的语气和姿态一如既往的恭敬，换作以往，散兵对此会非常受用，但此刻他却觉得你这样很是碍眼。

快步走到你面前，他一把钳起你的下巴，惹得你痛呼出声。

呵，你应得的，虽这么想，但他又不喜欢你皱成一团的表情，继而又松下手中的力道。

“给我说说你平日的行程。”他冷冷地开口。

你没有露出惊慌，面不改色心不变奏，不急不缓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工作、吃饭、闲暇、假期，似乎一切都没什么异样。

换作之前，散兵可能不会再追问什么，可如今他只觉得，先前他对你未免有些太过放养。

工作确实是没有问题，但你口中用于放松身心的休息时间可真是疑点重重啊。

脱离掌控的感觉让散兵感到厌恶，他一脚踩上你跪着的膝盖，环抱双臂挺直上身俯视着你，阴着脸让你好好说说你的假期。

然后他就看见你明显顿了一下，后老老实实地把以前的假期日程一一交代出口，经常去的地方、经常做的事、经常见的人。

漏洞很轻易地显现出来。

“除了你列举出来的那几个，你去过的其他那些能让你身心放松的地方，带我去看看吧。”

半弯下身抚摸你的脸，散兵在你眼中找到了惊诧，他轻笑两声，指尖停在你的眼角，细细摩挲两下。

“怎么？有不能带我去的地方？”

你眸光颤动，犹豫两秒说:“没、没有。”

“没有？”

那你这幅表情是怎么回事？

“散兵大人，真的没有。”他听你有些急切地解释到，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慌乱，不多，但也足够了。

“只是有个别地方、个别地方您可能不太喜欢，它们可能很不和您的口味，我不想、不想让您觉得您的时间被浪费了。”

撤下放在你膝盖上的脚，散兵倾身与你直视，无悲无喜地下达命令:“无需多想，也不要妄图隐藏，按我的话行动便是。”

然后他拉长声音说:“给你提前批假，我们明天就去。”

接着他拉上你的手腕，带着你起身，“行了，跪着也不好看。”

又看见你迷茫又无措的表情，他突然生出逗弄你一下的心思。

从你的耳后抽出几根发丝，他恶劣地笑道:

“叫声主人来听听。”

“……主人。”

没有任何抗拒，只是有些小心翼翼。

“嗯，不错。”散兵微笑着摸摸你的头，然后歪头与微微低下脑袋的你对视，“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唯一属于我的吧？”

“是。”

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很好。”他笑着看你，伸手拍拍你的脸，“不能背叛我哦。”

“请您放心。”

慌乱与谨慎眨眼间从你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暖阳般的笑容，令散兵感到刺眼。

你主动握住散兵放在你脸上的手，血肉与皮肤实实在在地覆在上面，紧随其后的坚定誓言仿佛能够沉入地心。

“我绝对不会背叛您的。”

浓缩有强烈情感的话语让散兵一时愣住，他方才那些恶劣的表情通通不见，徒留带着少许惊异的不解。

须臾之后，意识到自己竟是被你牵动了表情，散兵迅速恢复回平常阴晴不定的模样。

他目光冷冷地威胁你道:“记住你说的话。”

……

从散兵的办公室出来后，你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连叹好几声。

完了完了完了，十有**是风俗店的事被发现了。

虽然你其实做了许多比去风俗店要重磅得多的小动作，比如私购军火、药品买卖、势力构解，但只有风俗店这事儿你没办法钻使魔的漏洞，说它不是自己干的。

算了算了，你想，事已至此，最多是尴尬的经历又多上一件。

只可惜你以后大概是不能再去那里了。

第二天，你直接带散兵去往那家店。

用金属牌通过门卫的审查，在接待处拿到点餐册，随后你和一路沉默的散兵坐到单间。

气氛很微妙，从你和散兵一起出来起就一直很微妙。

假期还要和领导一起度过什么的，这也太奇怪了！而且这假期还是强制提前批！

你忍不住在心中默默流泪。

“散兵大人。”你小心地开口，心虚得不行。

“这家店主要提供陪聊和陪玩服务，依据我们选定的员工和时长收费，大人您有什么喜好吗？”

“风俗店？”散兵挑眉道，而后他弯起唇角，言语中毫不掩饰的怒气:“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来这种地方。”

那女人身上的味道是从哪儿来的，他现在算是知道了。

他不是没听说过这家店。

呵，那些“上流人士”的独特兴趣，实在是令人发笑。

可抬眼看到坐在他面前的你，他瞬间笑意全无。后仰身体靠上椅背，散兵冷眼看着你:“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你被他看得背冒冷汗，表情都不敢多做，不过听他要你解释，你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可什么犯法的事儿都没干啊！

……至少在这家店里是。

深呼吸两口，你缓缓开口道:“散兵大人，魔法少女这个物种啊，天生被赋予战斗的使命，可以说是永远穿行在战场之中。”

而才刚说这么两句，你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一旦和别人谈及那些过去，你就总止不住身体的各种小反应。

“我们的身体素质很强，是因为我们需要有能力面对严苛的战斗。肚子会被划开、肢体会被切下、脑袋还可能会掉下来，这种事最开始谁都无法适应，不过，次数多了，又无法死去，也就只能习惯了。”

你勉强地笑了笑。

“但是，就算习惯了，也还是会造成影响。身体上的损伤我是可以自行治愈，但心理上的损伤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开始变得笑不出来，你低下了头，目光无焦距地盯着地板。

“散兵大人，我没有在这家店里做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让漂亮的人在舒适的房间里陪了陪我、夸了夸我，借此缓解缓解自己的心理问题。”

“但如果大人您不喜欢的话……”

“你想有人陪你？有人夸你？”散兵打断你越来越小的说话声。见你一时没回答，他轻敲桌面，又问你:“是这样吗？”

对这情况有些不知所措，你抬起脑袋愣愣地看着散兵，还是不说话，像是忘了你有说话的能力。

“说话。”散兵伸手弹了你的额头一下，语气略带嫌弃，“傻了不成？”

“……嗯。”短暂宕机的你恢复语言功能，耸着肩膀说，“想、想要有人陪我，有人、夸我……”

你的声音又越来越小。

“做深渊有关的任务时，我看你是半点害怕都没有，现在这幅畏缩的样子是做什么？”

听散兵的语气，他似乎对你有着类似于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行了，抬起头给我坐好。”

迅速调整好自己，你照他说的做了。

“你的愿望，我会满足你。”散兵抱臂看着你说，不似在玩笑。

“这种地方，以后你就不必再来了。”

“如果再让我发现类似的事”，他笑呵呵地伸手圈住你的脖子，“你的下场可就不会只是解释这么简单。”

对于他的举动，你毫不感到害怕，你只是忍不住笑了，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这么做，完全没有露出散兵想看的表情，惹得他轻啧一声。

“大人，您怎么了？”你担心地问，怕自己是不是又无意间惹到他了。

“头伸过来。”他朝你招招手。

你顺从地把脑袋凑过去，一只温度偏低的手掌随即落到上面，没什么章法地随意揉动。

“以后别再让其他人摸了。”

“啊？”

你没反应过来散兵在说什么。

头上的力气把你压了两下，你听散兵冷下声音再度命令你道:“以后别再让其他人摸你的头。”

“啊、这样啊，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

摸头有什么好禁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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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唯的魔女化:类似于成为《叛逆的物语》里的沙耶香和蓓蓓，不过她没有神使的身份，是自由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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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