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从厨房端了碗进了房间，没有再管外面的四神。

其实放在以前，和四个神明在一间屋子里，尤其其中还有巴尔泽布，他连想都没有想过，甚至会觉得太过荒谬。

可眼下，因为黎夜的存在，他已经遇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床上的黎夜睡得很沉，让流浪者有了一丝疑虑。

他是真的醒过来过了吗？还是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带着一丝不安，他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细长的手指带着淡淡的粉色，指尖莹白如玉，整个手掌软弱无骨，轻易就能被他包在手心。

握着他的手，似乎让他的心尖都软了一瞬。

“黎夜？”他轻声开口呼唤睡着的他。

但他似乎真的睡得很沉，没有回应一分。

他真的，醒过了吗？

流浪者心尖颤了一下，俯身亲吻他淡色的双唇，轻轻舔舐开他的唇缝，却遇到了紧闭的牙关，他伸出手轻捏他的下颌，十分轻松的就攻入了其中，肆意享用属于自己的甜蜜。

黎夜睡得好好的，结果却被背后的一阵酥麻给闹醒了，意识凝聚的一瞬，他就察觉到了在口中作乱的某人。

微微皱了皱眉，伸出手轻推身体上方的某人，却被抓住了手，包在他的手心。

可就算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灵魂上的伤也还没有好透啊，疲惫的他只能妄图用自己的舌头顶走某人的，却不料被轻易的捉住，双唇辗转中露出缝隙的瞬间，泄露出的是惑人至极的声音。

细弱如幼猫，却又魅惑如海妖。

流浪者听到了这丝微弱的声音，倒吸一口凉气，更加贪婪的吞噬着黎夜的呼吸。像是要将他融入骨血那般疯狂。

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放手呢，十指交缠，一吻毕。

黎夜闭着眼，急促的喘息着。

“阿，散？怎，怎么了？”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又疯了，那种差点就被拆吞入腹的恐惧感，令他浑身发麻。

流浪者的唇贴着他的唇，没有离开。

“我怕你，没有醒来。”他昏迷的五日，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度过的了。

“我怕一切都是我的梦。”流浪者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黎夜，我真的不能失去你了。”

“我在。”黎夜努力的抬起头亲吻流浪者，“别哭。”

可他实在太累了，只是触碰了一下，脑袋便又落回了枕头中。

流浪者忙坐起身，摸了摸他的脑袋，“黎夜。”

黎夜皱了皱眉，“我很快，就会好了，别担心。”

“嗯，”流浪者回道，“吃点东西吗？我煮了些粥。”

黎夜已经闻到了床边柜上的香味，清心混杂着莲藕的香味，“很香。”

“那就吃点？”黎夜点了点头，流浪者忙将他扶坐了起来，就在流浪者给他喂食到一半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

流浪者蹙眉，就听到门口传来了班尼特的声音，“师爹，阿贝多先生和芭芭拉小姐想要进来看看师父，可以让他们进来吗？”

想来是门口的纳西妲和影告诉了他们，黎夜可能会醒来的事，毕竟流浪者刚才端了吃的进去。

灵魂破碎带来的后遗症便是黎夜现在思考问题有些费力，他努力了一会也没想起来阿贝多和芭芭拉是谁，但总觉得耳熟。

流浪者放下了手中的碗，起身打开了门，“进来吧。”

班尼特进屋，看到了坐着睁着眼的黎夜瞬间惊喜无比，“师父！太好了！你终于醒来了！！”他飞扑到床前，嚎啕大哭。

黎夜有些愣神，随即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多亏了班尼特你呀，那道聚灵阵，施展的不错哦。”醒来了一会的黎夜，灵魂和躯体之间的隔阂已经小了些，说话也流畅了很多。

“是，是叫聚灵阵吗？”班尼特有些疑惑的问。

“嗯？你不知道？”黎夜疑惑，“那你，怎么用出来的？”

班尼特挠头，“就这么灵机一动？”

黎夜却出神了，他确实教过班尼特这个法阵，但那是还在扶光渡影中的时候，但是他们的记忆分明已经被吞噬了，他不可能还记得的。

尚未完好的灵魂却使得他的思路一片混乱，无法凝聚心神去思考。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阿贝多和芭芭拉走了进来。

“黎先生，您醒了，真的是太好了。”芭芭拉看到醒着的黎夜，松了一大口气，“感谢风神巴巴托斯大人的庇佑，芭芭拉回去后一定虔诚向您祷告感谢。”

“你是——”黎夜却有些迷糊，很熟悉的名字，但是没有印象。

“初次见面，我叫芭芭拉，是西风教堂的修女。”芭芭拉自我介绍道，“流浪者先生将您带来教堂的时候您浑身是血，我想要救治您的伤势，却只起到了微弱的作用。”

班尼特听芭芭拉这么说忙插嘴道，“才不是，芭芭拉小姐帮了很大的忙了，要不是您抑制了师父的出血之症，我就算赶来也来不及了。”

芭芭拉则在一旁推辞着说不是自己的作用，黎夜想了半天总算是想起来了，“你是班尼特的，朋友。”

“是的，”芭芭拉忙道，“看到您现在身体恢复了，我们教堂的姐姐们就安心了。”

一旁的阿贝多和流浪者说了几句话，流浪者走到了黎夜身旁，“阿贝多想要给你检查一下身体，可以吗？”

黎夜一脸疑惑，“谁？”

“蒙德的一个炼金术师。”流浪者回答道，“他之前做了一份治疗灵魂伤势的药，我给你喝了。”

黎夜闻言瞪大了眼睛，一旁的阿贝多也走了过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十年前，你我其实见过一面。”

有些熟悉的声音，黎夜皱眉努力的回忆，“等一下，让我想一想。”

流浪者站在一旁却是有些担心，以前的黎夜记忆很好，回忆一个见过的人的，根本不需要回忆那么久。

好半响，黎夜才想起来，“阿贝多，我想起来了。灵魂——我似乎与你探讨过关于灵魂的事。”

当初黎夜的爹娘为了医治黎夜的双眼，带他来过蒙德求见过当时西风骑士团的炼金术师阿贝多。

而那时的阿贝多，发现了黎夜的双眼，从根本上就无法医治，为此，他还试图将他双目的失明归结为灵魂的不全，试图用一剂从未尝试过的灵魂药剂来治疗黎夜的双目。

却被当时只有九岁的黎夜拒绝了。

“我和你说过，所有涉及灵魂的药剂，都是付出了等价的代价的。你还是给我喝了那个药。”如今的他有些不愉。

阿贝多却呵呵一笑，“虽没有治好你的眼睛，但至少对你受伤的灵魂，起了一丝帮助，不是吗？”

那根金色的丝线么。

黎夜并不想知道他用了什么材料，但确实是那瓶药剂，加快了他修复灵魂的速度。

原本在意识之间他预估自己真正醒来，应该是十年后了，前提是自己的躯体还在。

“多谢，你所付出的代价，我必会有所报答。”

阿贝多却表示不用，“没有治好你的眼睛一直是我的心结，我并不需要你的回报，当然，如果你能把你眼睛的真实情况告知我的话，我会更感谢。”

黎夜皱了皱眉，随后说道，“我的眼睛之所以看不见，是因为从本源上被剥夺了。”

“本源？”阿贝多疑惑。

黎夜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规则，懂吗？每一个人，每一个事物的存在，都可以将其视为一条条规则的集合体，而在我本人的规则集合体上，视力，是不存在的。”

阿贝多接受了信息，若有所思。

“人类的力量并不能凌驾规则之上，所以你的双眼并不能被医治对吗？”

“正是如此。”

“那么令你失去双眼的存在，又究竟是什么呢？”阿贝多啧啧称奇，“真是令人有探知的欲-望啊。”

黎夜却叹了一口气，古往今来炼金术师都有一个毛病，就是好奇心太重，“别去试图理解不属于此世的知识，小吉祥草王都不行，你就别添乱了。”

站在门口的纳西妲听到了这话，忙插嘴道，“不可否认，我确实很好奇祂的存在。”

黎夜似乎这才察觉到了门口的人，“纳西妲？你也在？”

“你没有察觉到我吗？”纳西妲惊讶，“我以为你已经注意到我了，毕竟我一直站在这里。”

黎夜有些抱歉，“我的灵魂，破碎的太厉害了，所以抱歉。”

“我也在哦。”影插话道。

黎夜这下更加愧疚了，微微红了脸，流浪者冷哼一声，“连呼吸都没有的家伙，你让黎夜怎么察觉到你。”毕竟最开始认识黎夜的时候，他也经常忽视自己。

见着几人聊了起来，一旁的芭芭拉提出了告辞，他们显然是要聊一些不该自己知道的东西了，阿贝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看着黎夜状况还不错，连检查都省了，和芭芭拉一起跟着班尼特走了。

三人走后，纳西妲有些好奇外加严肃的问，“所以，你的伤势究竟是怎么造成的？”

黎夜伸手有些尴尬的挠了挠侧脸，“是我自己。”

“你自己？”纳西妲下意识的以为，“你是为了阻止自己吞噬阿帽的灵魂，所以攻击了自己吗？”

黎夜并不想解释过多，点了点头，“是这样吧。”

但一旁的流浪者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他隐瞒了什么，无妨，等无关的人走了，他自然会好好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