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芒宫的水晶穹顶折射着细碎的光，却照不暖空气中凝滞的肃杀。司律津赤足踏过浸满海水的地砖，暗银长发如流动的阴影垂落肩头，发间缠绕的深海藤壶在微光下泛着幽蓝冷芒。

他周身萦绕着咸腥的雾气，苍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墨色血管如珊瑚枝蔓般蔓延，左肩处尚未愈合的伤口渗出淡蓝色血液，每一滴坠入地面都蒸腾起细小的冰雾。

当他的瞳孔锁定王座上的芙宁娜时，眼角细密的鳞片微微翕动，那是深海巨兽蓄势待发的征兆。

竟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坐堂而皇之地在王座上。

他的尾鳍扫过之处，精美的大理石纹路寸寸龟裂，半透明的鳍膜间流转着潮汐的暗涌，仿佛随时能撕碎空间。破碎的指甲仍保持着龙爪的形状，指节上凝结的血痂与新生皮肤交织，昭示着他刚刚从死亡中苏醒的残酷过往。

龙王的声音低哑且富有磁性，他是一位落魄但风姿依旧不减半分的帝王，哪怕是在这不属于他的宫殿，也有一种理所当然的主人威严，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他的存在吸引，然后卷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就是取代我的新神？连伪装的胆量都没有。”他开口时，声音如同深海漩涡搅动沉船残骸，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回响。颈间缠绕的锁链状疤痕随着呼吸起伏，那是当年天理灼烧的印记，此刻正泛着不祥的紫光。

芙宁娜的指尖深深掐进王座的鎏金扶手上，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她强迫自己扬起下巴，异色的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慌乱：“尊贵的初代水龙王，您跨越千年苏醒，不该将怒火倾泻在无辜的子民身上。如今的枫丹，早已不是被恐惧支配的国度。”

“无辜？”司律津突然逼近，暗银色长发随龙息扬起，遮蔽了穹顶洒落的光线。

他周身弥漫的水汽凝结成尖锐的利刃，深海般不可预测的眼眸中翻涌着千年积怨——在他主宰的时代，海洋从无温和可言，每一道浪都是收割生命的镰刀，每一场风暴都是埋葬文明的挽歌。

他抬手扣住王座的扶手，腕间未褪尽的龙鳞刮擦鎏金，发出刺耳的声响：“告诉我，你们这些窃取权柄的家伙，可曾听过深海里的哀鸣？可曾见过我的同族被剥皮抽筋？”

那维莱特的银发无风自动，他及时出现在两人之间，苍白的发色与司律津形成鲜明对比——前者如月光般柔和，后者却似被乌云笼罩的永夜。

现任水龙王望着司律津脖颈处扭曲的疤痕，还有他眼角残留的鳞片，轻声道：“请您冷静。厄歌莉娅已死，现在的水神...”

“现在的水神连本源之力都不敢展露！”司律津猛然挥开那维莱特的手，尾鳍重重砸在地面，掀起的气浪中裹挟着远古海嗣的虚影。

他暗银的长发无风狂舞，鳞片在体表若隐若现，恍惚间仿佛重现了当年搅动骤海、吞噬万物的暴君姿态：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冒牌货。”

他俯身逼近芙宁娜惊恐的脸庞，睫毛下深海般的眼眸翻涌着暗潮，嗤笑“你的心跳，快得像濒死的鱼，连撒谎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吗。”

芙宁娜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她伸手抵住司律津的胸膛，指尖因用力而发白：“没错！我不是真正的芙卡洛斯，但那又如何？”

她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

“你以为夺回权柄就能改变什么？枫丹人早已不再需要只会掀起海啸的暴君。我才是他们所承认的神明，在这片海域上，众水、众方、众民与众律法的女王是我——芙宁娜·德·枫丹！”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瞬间点燃了司律津眼中的杀意。他的利爪抵住芙宁娜的咽喉，鳞片下的血管突突跳动：“区区僭主，安敢...”

“请停手！”那维莱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水元素在他周身凝聚成锁链，缠住司律津失控的手臂，

“请您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吧！仇恨蒙蔽了您的双眼，这是君王的失德啊！您难道要让您那些苦苦生存下来的眷属失望于看到它们的王变成了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吗！”

司律津的动作僵住，沙漠中灼烧的剧痛突然在脑海中重现。他松开手，幻痛驱使着他竟然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撞翻一旁的石英立柱。

芙宁娜扶着王座缓缓起身，尽管双腿仍在颤抖，声音却愈发坚定：“厄歌莉娅的诞生是场悲剧，但她至少给枫丹带来了秩序。而你——”她直视司律津猩红的双眼，“除了复仇，还能给这个世界留下什么？”

死寂笼罩着整个宫殿，唯有海水在裂缝中流淌的声音。司律津握紧又松开拳头，最终发出一声充满不甘的怒吼。

他转身冲向宫殿大门，龙形在身后骤然显现，巨大的身影撞碎门框，掀起的气浪将芙宁娜的礼帽吹落在地。

那维莱特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良久才弯腰拾起帽子。他递还给芙宁娜时，发现她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还好吗？抱歉，我没能拦住他。”

“不，该说抱歉的是我。”芙宁娜攥紧手，指甲压出红痕，

“是我想当然了，以为能骗过他...至少让他转移仇恨到我身上……但他比我想象中更敏锐。”

她望向破碎的宫门，眼中浮现浓浓的忧虑，

“那维莱特，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调和他和枫丹的关系，这份因果实在过于沉重，也许仇恨的种子已经深深地在他的尸体上开花了？可我们怎么打得过，枫丹有可能承受住一位初代元素龙王的怒火吗？”

那维莱特的目光穿过重重夜幕，落在远方翻涌的海面上：“不必埋怨自己，他做了多少年的统治者，城府自然深沉，凭你的阅历是骗不过去的。他只是……需要时间接受这个世界，但在此之前...”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我们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司老目前精神状态很美，理智不在线，芙芙请你包容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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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谎言的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