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祈笙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无比诚挚地看着散兵，可怜兮兮道，“我只是忘记带摩拉出门了。”

散兵半信半疑地盯着少女半晌，重重叹了口气：“这次就放过你，如果让我发现你是故意的，你就完蛋了！”

主要是他觉得忘带摩拉这种行事作风，很像公子口中的某个人。小姑娘不要好的不学学坏的，学人赊账。

祈笙笑而不语，抬起手遮在额前挡住耀眼的阳光。眼前的高墙下家家户户都在忙活着自家的事业，或是摆摊吆喝，或是晒干茶叶。路过普通人家有茶叶，祈笙差点习惯性地顺手薅一下。

“借下借下！”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少年声，散兵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把祈笙拉到怀里，少女才没有被碰到。

扎着发尾小辫的少年勉强稳住身形，急忙把怀里的茶叶放下，回过头道：“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喔，要不待会我请你们喝早茶赔罪？”

少年赫然是嘉明。

祈笙看着眼前熟悉的少年，又想起了少年在海灯节舞狮的模样。

祈笙：“要最好的那家。”

嘉明挠了挠头，笑道：“当然，毕竟刚刚我差点就撞到你了。对了，我还没介绍自己呢，我叫嘉明，这几天回家帮下老爸搬下茶叶。”

“我叫祈笙，他是散兵。”

“那我们这就算认识了！”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尤其爽朗，让人很舒适，“我先把茶叶搬回去先，马上就来找你们，不然老爸该担心了。”

祈笙想了想，道：“我们跟你一起去吧。”

毕竟她也很久没见过叶父了，他们等在这也没什么事情做。

“阿散，你觉得呢？”祈笙转头看向默不出声的人偶。

散兵见少女可算理他了，本来见少女和少年一见如故的气莫名消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去吧。”

“那真是好喔。”嘉明拿起包好的茶叶，一边给两人带路，一边介绍道，“我们这最盛产茶叶了，家家户户的茶叶都很靓的喔。”

“不过呢，我最喜欢的还得是早茶了，肠粉、虾饺什么的都很好吃的啦。”

祈笙牵着散兵的手，慢悠悠道：“不过现在都快到中午了，还有早茶吗？”

她之前了解过，但是阿散估计不知道，不过这傲娇的家伙肯定是不会开口问的。

嘉明似乎对这样的问题已经习惯了：“呐，这就不得不讲到茶楼的好处了喔。虽然是早茶，但是可以在那从早吃到晚的。我们这一些阿叔阿婶经常带着报纸去坐一整天都有的喔。”

路不远，嘉明介绍完茶楼，三人差不多就到了叶家。

嘉明朝门口的中年男子挥了挥手：“老爸，茶叶我带到了喔。”

“回来就好。”叶父皱着眉头在门口等着，看见嘉明的时候才松开眉头，随即视线扫向祈笙和散兵，常年习惯板着的脸柔和了些，道：“你们是嘉明的新朋友吗？”

“是的，刚刚在路上认识的，很聊得来。”祈笙说完后扭头看向旁边的散兵。

散兵接收到祈笙的目光，看向叶父道：“嗯。”

嘉明抬头看了看时间：“不早了老爸，我说要带他们去茶楼吃早茶，我们走先。”

叶父摆了摆手：“那你们快去吧，好好招待朋友。”

三人与叶父道别后，很快来到了茶楼里。

嘉明用热水烫着碗筷，一边招呼着散兵和祈笙：“我来烫碗筷就行，你们先吃什么尽管点，我埋单我埋单！”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祈笙用手肘碰了碰散兵的手臂，“阿散，你喜欢吃什么？”

散兵：“随你。”

“那就我来点。“祈笙对早茶也算得上熟悉了，点了一个又一个菜，“那我要虾饺、肠粉、凤爪、糯米鸡、叉烧包也不错，烧卖来两份！”

“应该不太够，再来个海鲜粥先。”嘉明烫好碗筷，把点好的菜单交给了侍者。

饭菜很快就上全了，嘉明才刚刚吃了几口，侍者进门进来道：“外面有人找嘉明先生。”

“我出去看看。”嘉明放下了碗筷，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祈笙和散兵，快步走到门外。

“阿散，你不喜欢吃这些吗？”祈笙看散兵都没夹几口吃的，但是她想带他尝这些已经有段时间了。

散兵扭过头不去看祈笙，冷哼一声。祈笙和这个新认识的少年这么快就熟捻了，还能畅谈他不熟悉的话题，就好像......他才是外人。

祈笙看散兵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懂的，伸出手戳了戳散兵的脸：“阿散，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一个，我问这么多就是为了我们俩对这个地方都更加了解了。”

散兵鼓着脸，没有理会少女的手，闷声不语。他知道少女只喜欢她，而且......她只能只喜欢他。

“那不如，阿散来问？”祈笙握住散兵的手臂晃了晃，眼巴巴地看着人偶，傲娇的人偶果然是要哄的。

散兵嘴角勾了勾：“之后不许这么久不跟我说话。”

“当然。”祈笙心里默默道，她真是铺台阶的小能手，这阶梯都被她从沉玉谷铺到至冬了。

嘉明恰好回来，脸上有些歉意和为难：“不好意思，祈笙、散兵。刚刚我朋友过来说，今天朋友要去马大爷的八十大寿舞狮，但是朋友他妻子要生了，想拜托我去顶替一下他的位置。”

“正事重要，你去吧。”祈笙刚要回答，就被散兵抢先说了。

祈笙：？

嘉明倒是没留意，一门心思全在舞狮身上：“真是抱歉啊，本来说请你们吃早茶的，不过我已经结账了，你们慢慢吃就行。”

祈笙挥了挥手：“没事儿，要是你觉得不好意思的话，之后有机会教教我俩舞狮？”

“你们也对舞狮感兴趣？太好了，那就一言为定了喔。”嘉明笑了笑，道别之后就匆匆走了。

“学舞狮？”

祈笙莫名觉得散兵这句话带着阴森的气息，像整个人都被丢尽了冰窖里。祈笙朝着散兵眨了眨眼睛：“阿散不想尝试一下吗？我听说嘉明是当地有名的舞狮专家，很专业的！”

散兵夹了一个虾饺到祈笙的碗里，冷笑一声道：“你到时候不要累到就行，否则我可不会给你按摩放松。”

“我会，我来替阿散按摩放松。”祈笙一口就被虾饺吃完了，紧接着散兵又夹着烧卖到祈笙面前的碗。

散兵本来还在给祈笙剔海鲜粥里蟹的蟹壳，听到祈笙的话，莫名想到了少女之前给她按摩的情景。这个家伙，哪里是给自己按摩，明明是想占他的便宜，觊觎他的身体......

迟早有一天，他会让这个家伙付出代价的。

“阿散试试这个，这个粥好喝！”祈笙喝了一口温热的海鲜粥，满足得双眼都微微眯起。

散兵眼皮子一跳，忍不住叮咛一句：“慢点喝，不然烫到了别叫我帮你。”

“知道啦知道啦。”祈笙轻轻吹了吹勺里的粥，明明是咸口的粥，少女心里却泛着甜。

一顿早茶吃得很久，也许是因为点多了嘉明的量，也可能是因为别的潜移默化的影响。

“阿散，听说晚上会有戏曲表演，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听吗？”祈笙看了一下戏曲演员，不是她熟悉的云堇，而是当地的戏曲表演团。

散兵垂眸看着少女，语气有些欠：“是你让我去的，勉强去一下吧。”可是语气里掩饰不住少年的笑意。

“那我让阿散亲亲我，阿散也会照做吗？”祈笙站定，仰着头直勾勾地看着少年。

散兵立刻看向少女，本来欠欠的语气立刻收敛起来，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少女。祈笙不知道为什么散兵看她的眼神忽然怪了起来，就像是......狼盯上了自己的猎物。

祈笙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不知道今晚的戏曲讲的是什么故事。”

她有预感，再不转移话题，她可能就看不到晚上的戏曲表演了。

散兵恢复了刚刚轻松的模样，不过是个假装扬眉吐气、玩不起又爱玩的小兔子罢了。

“你想知道故事剧情吗？”散兵缓缓道。

祈笙若有所思，偏头看向散兵一字一顿道：“不想，知道故事内容的话就没意思了。”

“跟我在一起，哪怕知道未来的走向也没意思了？”散兵随口问了一句。

“怎么会？凡事都有例外。”祈笙站定，握住散兵的双手，笃定道，“阿散就是我的例外。如果知道未来，那我也会珍惜我们的每一天；如果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那我也愿意和阿散一起面对未知的风险。”

散兵对上祈笙的眼，声音坚定：“不能抛弃我，背叛我，我会为你摆平所有风险。”

祈笙直勾勾地回视人偶，认真得过分：“祈笙永远不会抛弃、背叛阿散，不过，至于风险，我永远会陪你一起面对。”

清风阵阵吹来，吹起了少年和少女的浓发和衣摆，人偶胸前的金羽随着少年的身形微微晃动，地上清楚地映照着两人相拥的身影，仿佛天地在此刻为两人见证彼此的誓言。

许久，散兵才松开少女，砰砰作响的心脏处稍微缓了缓，人偶抬起手轻轻擦拭着祈笙泛红的眼角，两人对视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姑娘来了！”此时，街道上不知道传来谁的叫声，吸引了周边无数的人涌向戏曲表演台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