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露头疼地向艾尔海森解释，或许是因为之前让卡里拉帮忙送信，卡里拉老大误会了什么。

“我以后一定会和卡里拉老大解释清楚。”

“不必，人们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部分，即使你费心尽力去解释，也不会获得什么有用的结果。”对于这个结果，艾尔海森毫不意外，似乎并不在意卡里拉乱说话。

埃米露深以为然，“书记官大人听上去对这种事情似乎很有经验。”

“所以我向来不和愚蠢的人费心解释。”

很有道理，于是更显得刚才费心向卡里拉解释的埃米露像个蠢人了，埃米露怀疑艾尔海森意有所指。

书记官大人果然是优秀的话题终结者，埃米露迅速地转移了话题，不在这上面继续纠结。

“不知道您哪天有时间呢，我打算早些去市场买些家具。”埃米露走在前面，阳光洒落在她身后的小路上。

虽然不想和艾尔海森产生过多的纠缠，不过既然已经确定了，她也不介意多使用使用书记官，让他帮忙做点体力活，以后说出去也有面子。

而且埃米露必须承认，她是故意的。

“桌椅都需要挑选新的，床具也可以换一下，虽然我认识的人不多，还是要准备些餐具……而且我对须弥城还不太熟悉，可能需要书记官大人帮忙和那些店家交涉。”

埃米露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就是为了报复某人故意这样说”，不过艾尔海森并不讨厌被这样直白地“利用”。

“哪一天都可以。不着急，挑选家具完全可以仔细挑选自己喜欢的，不满意也可以退换重新选择。”

和那些商家打交道有些麻烦，不过不会比和教令院某些蠢人打交道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哦。”埃米露意味不明地轻轻哼了一声，艾尔海森越是风轻云淡，越是想让他体验一下人心险恶。

绕过街道，两人的住处已经就在眼前了。经过一个比较长的坡，埃米露走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憋着一口气，费力走过这个坡之后，埃米露才上气不接下气道：“教，教令院最近很闲吗？”

其实并不是，教令院最近开展了好几个大项目，六大学院的人都涉及到了。那些人最近争得很凶，相互下绊子、争夺资源各种手段都使了出来。

不过这又关一个普通的书记官什么事呢？艾尔海森顶多做一些会议记录的工作，并不会对那些大人物的决策有任何影响，他很是干脆地请假。

虽然确实有人试图拉拢艾尔海森，让他站队，并且许诺在之后给他丰厚的报酬。艾尔海森拒绝了，他对于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并不想参与那些大人物的纠纷中。

坡道很长，道路两边高高矮矮地长着各种树木，帕蒂沙兰的香气四溢，埃米露却没有时间欣赏周围的美景，一边走一边大喘气。

与她相比，艾尔海森轻松很多。他拎着包裹跟着埃米露往前走，毫不费劲，笔直的大长腿轻轻松松就跨过了这个坡道，埃米露还在慢吞吞地往上爬。

而后艾尔海森点评道：“应该增加锻炼。看再多别人的肌肉，都不会转移到自己身上。”

总算是爬上来了，埃米露缓过了劲，羡慕地看着艾尔海森的肌肉。

“那我努努力，争取就像书记官一样，锻炼出强壮的身体吗。这样和别人讲道理的时候，即使言语和别人说不清楚，也能用武力说服对方。”

“怎么会，我一向只用事实说服对方，用武力说服别人不是我的专长，风纪官们才是。”艾尔海森耸肩，表示他不是喜欢使用武力的人。

之后变成艾尔海森在前面带路，轻松地打开了房门，身为房东他自然拥有房间钥匙。

然后自然而然地走了进去，轻车熟路地找到合适的位置，帮忙把东西放下。

埃米露跟了进去，似乎她才是客人，艾尔海森甚至帮忙倒了一杯水给她。

不过是来了几次，艾尔海森就已经对房间里的新布局一清二楚，该说不愧是书记官的智慧吗，记忆力居然用在这里。

埃米露受宠若惊，双手捧了过来。

这杯水确实及时，清凉的水下肚，埃米露感觉活了过来。

一转身，书记官大人已经相当自然地坐在了新买的沙发上，戴上耳机开始欣赏自己带来的书了。

“您最近不忙吗？”埃米露又提出了刚才那个问题。

居然闲得在她家里看书了。不应该回去他自己房间吗。

“工作只在上班时间讨论，现在是下班时间，无论办公桌积攒了多少工作，都和我无关。”艾尔海森平静地翻到了下一页，灯光投射到他的脸上。

行吧，身为书记官大人，艾尔海森就是可以如此任性。

埃米露也不多纠结，看在艾尔海森帮了许多的份上，甚至主动邀请他留下吃饭，晚餐是埃米露准备。

艾尔海森掀开眼皮，绿色的眼睛和埃米露对视。

“……这次是真心的。”埃米露补充。

“可以。”艾尔海森点头，眼睛重新回到书上。

“那您想吃什么，烤碳饼、枣椰蜜糖、千层酥酥……我听说须弥人一般很喜欢吃甜品，需要多加点糖吗？”

厨房的灯光亮起，柔和的黄色光线和客厅的的白光相互交织，而后纠缠不清、分不出彼此的源头。

厨房的距离不远，埃米露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艾尔海森耳中，艾尔海森抬头，“我都可以，只要不是在看书时容易弄脏书籍的汤汤水水。”

“看书就看书，吃饭就认真吃饭，在享用晚餐的时候看书是对于厨师的不尊重。”埃米露从厨房探出头，挥舞着锅铲威胁道。

正好对上艾尔海森的视线，埃米露挥舞锅铲的动作更加用力，像是如果他不同意就会用锅铲敲他的脑袋一样。

说实话，完全没有任何威胁力。

艾尔海森的眼睛滑过埃米露纤细的手臂、孱弱的四肢。没有神之眼的埃米露在艾尔海森眼中，太过弱小，身体也不够强壮有力，但是眼神中迸发的色彩，又让人难以忽视。

于是艾尔海森难得妥协，同意在吃她做的晚餐时不会看书。

“说起来，您也没尝过我的手艺，万一不好吃怎么办，就这样放心地全都交给我？”埃米露坏心眼地想，她完全可以故意把晚餐做得很难吃，这样以后就不用招待艾尔海森了。

“如果你晚上不同我一起吃饭，而是有另外的打算，你尽可以随意发挥自己的厨艺。”艾尔海森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睛看着埃米露。

埃米露首先败下阵来，好不容易回来能吃饭了，她才不会费心做两顿晚餐呢，还是认真做完晚饭，然后弥补一下已经咕咕叫的肚子吧。

总不能为了赶走艾尔海森，故意委屈自己。

……

身为全须弥，甚至可能是全提瓦特的最高学府，教令院聚集着须弥绝大部分的学者，尤其是最聪明最有野心的那一批学者几乎全都在这里。

人一多，自然话题也就多，议论多，流言蜚语也就多。毕竟不是每一个学者都有足以和自己的名声相称的成就，有野心有能力做出巨大成就的学者往往容易陷入学术的歧途。

所以每天早上，教令院的学者在讨论知识的同时，也相互传递交流着各种八卦，也就不值得奇怪了。

按照艾尔海森的话来说，“三个以上的教令院学者，就足够聊遍几乎全须弥的小道消息。”

“如果他们多分出些时间在研究上，而不是每天讨论这些无用的事情，教令院的效率会比现在高很多。”

不过艾尔海森不经常与教令院的学者讨论问题，也就没有机会把这番名言警句公之于世了。

于是身为书记官的艾尔海森虽然不常与人打交道，有时候他也难免成为流言蜚语的一部分。

“你们最近注意到没有，书记官大人最近比以前更加亲和了，似乎容易亲近了点……”一个圆脸学者小声说着他的最新发现。

其他学者一言难尽地看着圆脸学者，很难想象“容易亲近”这个词能和艾尔海森联系上。

“你确定不是自己做研究迷昏了头，大脑做出的臆想？”

年长一些的学者并没有反驳圆脸学者，而是耐心地提醒他，如果感觉到大脑不正常，应该及时去找生论派的学者查看是否身体出了问题。

不过找到的生论派学者的水平高低，就全凭个人运气和交际圈的大小了。

“不是，我真的发现了，而且我还看见书记官大人笑了。”被别人怀疑是谎言，圆脸学者激动地反驳。

那是一个早晨，他请假回去休息的时候，正好在奥摩斯港遇见了书记官。这很正常，即使是在上班时间，也能在除了办公室以外的任何地方遇见书记官。

圆脸学者看见书记官之后，立刻藏了起来，生怕书记官发现自己的身影。书记官身边似乎有一个人，看不太清楚，圆脸学者只顾着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好在过了一会儿，书记官就消失在视线中，圆脸学者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当时确实看见书记官笑了一下，虽然时间很短暂。

“好啊，你小子，我就说什么没来上课，果然是偷偷溜去玩了。”同一个学派的小眼睛学者抓到了重点。

“嘿嘿。”圆脸学者挠头，试图蒙混过关，“这不重要。”

“不，这很重要。这家伙居然敢趁着我们不知道，偷偷去奥摩斯港，这能忍吗？”

自然不能忍，其他学者围着圆脸学者，在他保证下一次去奥摩斯港一定会告诉其他人后，才重新继续讨论“书记官是否变得亲近”这个话题。

书记官笑了？

其他人试图想象艾尔海森大笑的样子……

想象不出来，总感觉更加可怕了，还是平时冷漠的样子更合适。

圆脸学者坚持自己没有看错，其他人表示不能想象出书记官大笑的模样，几人争执不下，于是一起决定一起去寻找书记官，验证事情的真假。

在工作时间寻找书记官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不过非工作时间就更难找到他。好在今天运气不错，书记官居然上班而且坐在了办公室里。

虽然在上班，依旧带着自己的书，艾尔海森带薪上班看书，不过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注意到有人进来，艾尔海森掀起眼皮，把书签放在刚才看过的位置，然后合起书，缓缓地看向来找他的学者们。

“什么事情？”

语气冷漠，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教令院能收集学者的意见，可以投诉哪些职位的人员服务态度不好，艾尔海森一定榜上有名，当然他肯定超不过第一名的大风纪官。

可惜没有。

前来找他的学者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站出来面对艾尔海森。

怎么问呢，总不能直接问书记官他最近心情怎么样，开不开心，肯定会被书记官赶出去吧。

不过书记官大人心情似乎确实不错，居然没有立刻把他们赶走。

年轻的学者们眼睛到处瞥，忽然注意到书记官换了一个新的笔。一般来说他们并不会注意到这件小事，只是这个笔和艾尔海森平时风格相差太大，不得不注意到。

笔帽上缠绕着金色的藤蔓纹路，精致的笔尖线条流畅，修长的笔下是一个小盒子，盒子内部用丝绒托起笔身。

艾尔海森的手指抵住笔端，漆金色的笔帽被打开然后扣上，发出咔哒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内，这声音无比明显，一点点敲击在他们的心头。

“书记官，你新买的这个笔挺好看的啊……”

艾尔海森眉眼不动，“如果你们来教令院的目的就是观察别人的办公用具，或许你们的师长们会很乐意知道这一点。”

年轻的学者们缩了缩脑袋，不敢说他们是来八卦的。

“还有事情吗？”

“没有没有。”

学者们如释重负，赶紧逃走。

“等等。”书记官的声音停住了他们的动作。

学者们僵硬着身体，缓缓地转身，直到年长些的学者大着胆子询问：“书，书记官，还有什么安排吗？”

对于这些学者的想法，艾尔海森并不在意。

他只是想起某个人将要开学正在发愁，于是顺便询问一句：“关于新生入学考核，你们有什么经验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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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上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