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在进入世界树前。

在身体无法动弹,只能躺在床上的这段时间,人偶想了很多。

从自己的诞生,雷神的舍弃,踏鞴砂,愚人众,最后重归于失败的人偶。

【自己的存在有何意义?】

人偶自己问自己,得出的答案一片荒芜。

【大约真的......毫无意义吧】

人偶犹如落入幽暗的深井,一无所有,无处可去,困于一隅,无处立足。

【世界之大,似乎哪里都不需要一只失败的人偶呢】

【还真是......多余】

人偶难得有些茫然,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的彷徨。

仿若无根的植物,随意的风吹过,都能让其在空中枯萎。

即便枯萎,人偶也想在那之前确认些什么。

人偶第一次想要知道母亲为何要制造出自己。

想知道在逃离踏鞴砂后,丹羽他过得好吗?

想知道小孩的事情,他的双亲,他的遭遇,甚至他的最后。

据说很多人类在离世前都会为病痛折磨,很是痛苦。

人偶担心小孩在死时是否会也会如此。

人偶近乎感激于那时人们对自己的驱逐。

自己这样的不祥之物是该驱逐远离。

......

在知识罐头打开的瞬间,巨量的信息如钢印一般烙入人偶的脑海,模糊的信息被一一读取。

......

人偶看到了丹羽死亡的真相。

【丹羽......从未走出踏鞴砂】

人偶看到博士将丹羽的心脏掏出,放进了那枚装置中。

【丹羽已死】

而那颗温热的心脏,被自己亲手丢弃在那片污秽的土地上。

【碎裂鲜红......】

人偶看到踏鞴砂的灾厄。

几乎是在那天下午,仿佛到了某种极限,村民在污秽的侵染下竟开始自相残杀。

那一日长正大人终于得到消息,是一封装有五传徽章的信件。

信件上写道:大人勿需担心,虽有部分伤亡,但其余村民已被五传所救。

人偶看到长正大人死前在将疯魔的村民斩杀,他腰间的那把长刀染上了村民的鲜血,终与最后一名疯魔的村民同归于尽,悲痛狰狞,是无尽的自责与悔恨。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关于村民唯一的消息,那枚属于五传的徽章。

人偶看到之后赶来的幕府军,收八重神子命令前来营救,却因晚了半日,村中已无人生还。

人偶看到碰巧路过的雷电五传,将逃出踏鞴砂的村民收留安置,接引回府。

人偶看到之后再有污秽污染的村落,未免众人眼睁睁看着亲人朋友疯魔,经受身体与精神的折磨,五传都会在在得知消息后,在其尚留人性之前将其斩杀,亦是痛心疾首。

【污秽】

【五传】

【长正】

【丹羽】

【原来一切都是错的】

【自己的手中沾染着恩人的鲜血】

【自己的行为可笑而愚昧】

人偶低低笑了起来,声音如泣,笑声哽咽,带着痛恨与绝望。

那是人偶对自己的痛恨,对无能的痛恨,对自身愚昧的痛恨,人偶恨不能从未来到这世上。

【这就是自己所要的答案】

【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

【自己的追寻毫无价值】

【这便是自己的半生】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自己——为什么,还要 存在于世】

人偶不再纠结于那笑可悲的执念。

甚至在所有的一切中,被神舍弃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环。

人偶只剩一个念头,自己要改变这一切。

可......要如何改变呢?

过去早已逝去,往事亦不可追。

人偶竟一时没有任何办法。

甚至比起博士的恶行,人偶更加痛恨自己。

自己竟就那样将丹羽的心留在了那一片污秽之中。

自己的所作所为更加无可饶恕,如果有人要为这一切付出代价,那个人毫无疑问该是自己。

人偶想:【如果能改变这一切,无论要做什么,无论用什么方法,哪怕要将自己碎尸万端,磨成齑粉供万人践踏,人偶也毫无怨言】

可即便人偶发下如此毒誓,已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因此改变分毫。

只余人偶独在原地,安静的平静的在悔恨中磋磨,却痛不致死,饱受煎熬。

哪怕如此,人偶也未曾想过毁灭己身,不敢以死逃脱这份自己应得的惩罚。

人偶由衷的期盼着,期盼着哪天自己能死于他人之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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