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有点龟毛，明明魂体状态也谈不上睡觉，偏偏要挑一只品相完美、颜色粉嫩、最好个头挺大的贝壳当床。
当然，在对待自己人的时候谢苗相当宽容。加上在海里说不了话，他只能听小鱼在耳边和脑海里叭叭叭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然后默默照做。
最后是从一只悠悠海獭手里找到了最完美的粉色贝壳。
小鱼一甩尾巴：［我就要那个。］
海獭傻不愣登的，贝壳被抢走也只是委屈的愣在原地，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而谢苗为数不多的良心作祟，掰开贝壳让海獭享受这顿自助，然后默默把吃剩的贝壳洗干净揣兜里。
［暂时只要这个就好啦。］小鱼笑嘻嘻，［等你快走的时候再去另一片海域捞大的砗磲。］
这点要求谢苗不会不答应，哄好了自从来到枫丹后情绪就明显不对劲的小鱼，他游上岸到最近的愚人众驻点换了身干净衣服，再才人模人样的回枫丹廷。
你说贝壳放在哪？
当然是继续揣兜里。
愚人众特务想要在身上藏个东西不要太简单好吗？
枫丹廷·利奥奈区有许多时兴店铺，谢苗来这边逛街挑选能带回家的礼物。怀表、手表、项链、古玩戒指……好像都很有趣。
当然还有一些海洋特色的装饰品。
［这个海螺……仿得还挺像样。］
［幽光星星胸针、水母帽、章鱼玩偶、还有悠悠海獭抱枕，不错嘛。］
谢苗比较喜欢那顶暖黄和青蓝拼色的水母帽子，拿在手上细细看做工和头围，决定买下送小狗。
［好谢苗——］小鱼拉长了语调。他每次这样开口就是想要东西，谢苗都习惯了：“放。”
［人家想要这个悠悠海獭抱枕。］
于是谢苗又单手夹着一个半人高的海獭抱枕走出了店铺：“等会要去吃露泽咖啡厅的小甜品吗？”
［要！］
独自喝咖啡的人并不在少数，也不引人注目。但要是客人夹着个哭哭脸的悠悠海獭大抱枕走过来点单，那的确会吸引不少视线。
尤其是软萌的海獭抱枕和男人冷硬的面部轮廓形成鲜明对比的时候。反萌差这不就来了吗？
给小鱼的是各色甜品和牛奶，谢苗喝咖啡打发时间，不过在旁人视角看来就是这个帅哥自己爱吃甜食。
虽然谢苗的确喜欢——但是他今天不想吃。
“说是探亲，其实和度假也没有区别。”毕竟来这里执行任务也只是起到一个协助作用，阿蕾奇诺没命令前他不用擅作主张。谢苗轻声问，“在阿贾克斯来之前我还能玩一段时间，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想去的地方很多，不过……没什么必要。这里和我记忆中的枫丹不一样。］小鱼趴在奶油上幽幽开口，［知道你今天在哄我高兴，谢谢你。］
“那就当陪我逛逛吧。回去以后小阳叫我分享一下见闻，难不成肚子干巴巴的一点墨水也没有么？”
［你都宅出名了，出门就是换酒店继续蹲，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么？］
“他跟别人又不一样。”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双标怪完全不觉得自己双标。
［我都老成这样了还要吃狗粮吗？！］小鱼愤怒的咬下一口奶油，［年轻人真是不讲武德！］
谢苗的回应格外平淡：“习惯就好。”
下午的阳光格外温暖，春日的枫丹连风都是软和的，照在谢苗这朵雪地长出的毒蘑菇身上：“感觉又回到了自己还不是人渣的时候。”
［你这种仿佛快要被圣光净化了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就是很暖和啊。跟璃月港、沉玉谷是不一样的暖和。”舒服得谢苗想找个地方躺下来晒太阳，“难怪那些同事度假都选枫丹呢。”
感情是因为这边距离近而且日光充足啊。
谢苗又忍不住想起自家小狗，如果小狗能来的话，这会应该是眼睛亮晶晶的望向他，原本黑黝黝的瞳孔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如同金色琥珀，连头发都镀上一层暖光。凑过来要亲亲的时候，脸上的绒毛和睫毛的颤动清晰可见，身上带着被阳光洗刷过的干燥小狗气味——［停停停，不要继续想了。挤得我没地方落脚。］暂时住在未来同事脑子里的小鱼紧急叫停。
谢苗垮起个脸。
抱着新买的海獭玩偶回到布法蒂公馆，一些孩子们好奇的躲在沙发后看他进门关门上楼，也没见他主动说什么话。
已经成年的，进入至冬军政高层的副官也喜欢这种孩子的玩具吗？
怎么看都不像吧？怎么都不对吧？一定是有什么秘密藏在玩偶里等待发觉吧？！
谢苗对小朋友的猜想采取放任忽略态度，他不习惯和孩子交流，也不愿意和小屁孩打交道，除非必要都是冷处理。
倒是小鱼很喜欢小朋友，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意外发现一些小动作。
回房间落锁，谢苗把玩偶放床上，洗刷去味的贝壳搁在床头柜上：“你要怎么带走呢？”
［贝壳暂时放你这，至于玩偶……你等会，把窗户也关上，我布置个微型结界。］
谢苗照做。
小鱼游到玩偶身边轻轻触碰，丰沛的水元素力包裹这只大型海獭，涟漪在水色幕布中绽开，一只苍白且毫无血色的手从涟漪中心探出，抓住了海獭尾巴朝里拖拽——“什么玩意？”谢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召唤了个什么啊！”
小鱼：［嗯？我没跟你说吗？哦好像确实没有，那个手是*我*自己的。］
“别说笑话了，你只有鱼鳍。”那只手指尖锋利，还有类似蹼的生物组织，淡蓝色的鳞片附着在皮肤上——那是非人的存在。
大脑意识到那种存在代表的可怖武力后，连灵魂都在叫嚣着逃跑。
［就是*我*啊，我是人鱼来着。］
“不信。”
［真的！］小鱼甩尾巴逼近，［就是人鱼啊。以后你就能见到了，骗你是小狗。］
“我有狗了谢谢。”谢苗顿了顿，“所以你——把自己分成两个部分了？”
［对，分裂灵魂而已，不难的。王能做到我也可以。］
［这个形态是由我最快乐、最温暖的记忆形成的。毕竟要负责招聘嘛，挎着个脸不太好，不利于外界交流。］小鱼嘟囔着，然后提起精神来，［目前*我*在考虑要不要分割出第三重灵魂，专精武力斗争。不过目前用不上，可能未来会需要……你这是什么表情？好诡异。］
谢苗只是感概难怪，这鱼被养得颇有些娇憨，明显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大概是家中突遭大难以至于情绪和灵魂都割裂严重，有时候表现得意外冷漠……
“没什么，有点想学。”
［你怎么什么都想学？不是痛苦到活不下去的话，不建议你学。］
［分裂灵魂和我之前切割你灵魂痛苦的一面是两码事。切割就是做手术，或者暂时封冻，对灵魂的损伤很小。］
［分裂的话，嗯……痛得死去活来也只是字面意思哦。而且那之后他们会在脑子里打架争夺主权，不想他们打架就得各自安排一具躯体，然后你又得同时控制两具甚至更多躯体——纯给自己找麻烦。］
［王也是三具躯体活动轮流排班。我比不上王，小鱼在游动的话，另一副身体通常是休眠状态。海獭送给他当抱枕睡觉很合适的。］
谢苗顿时打消想法。
“这应该不是企业文化吧？”
［想什么呢？我们想看的可是he结局啊。］小鱼气吞山河振振有词，［好了，下午有什么安排？带我出去玩。］
“……蝶安奈拉说她有一张别人送的欧庇克莱歌剧院演出门票，她要出任务去不了，送我了。”
［那还等什么？走呗。］
“……好。”
欧庇克莱歌剧院的演出，谢苗看不懂，小鱼也看不懂。由于位置在前两排不好明目张胆的睡觉，谢苗把上午买的水母帽子扣头上了，让小鱼钻进来俩人一起打瞌睡。
革命友情就是这样增长的。
歌剧院演出的时候，灯光全部集中在舞台上，观众席暗得惊人，左右座位都有一定距离，座椅又软得不像话——简直就是睡觉的绝佳场所啊。谢苗还留有一些戒心，小鱼自诩没外人看得见他，简直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顺着谢苗的脸软软的往下滑，吧唧一下贴衣服上，顿了顿又继续呼呼大睡。
表演催眠催成这样了？
不，只是这俩单纯的没有艺术细胞。一个要贝壳床都只是认为人鱼需要贝壳床的家伙，你以为他能对艺术有多么独到深厚的见解？
谢苗这家伙更不用说，他全部的戒心都用来防备本国的老阴货了，出国了反而放得开。从开场睡到快下场，等演员们走到台前谢幕的时候，他才把鱼摇醒：“吃晚饭了。”
［……晚饭？哪呢哪呢？］
“马上，出去就吃。”
原计划是离开歌剧院就坐巡轨船回枫丹廷找个餐厅吃饭的。结果碰到意外，演出结束后观众纷纷离席涌到台边喊着什么“赞美芙宁娜大人”之类的话要签名，一个个狂热得活像死忠粉——可能确实是。
为数不多留在席位上的人数来数去也不超过一个巴掌数，前排一个谢苗一个蓝衣服的男性。后排稍微远点的位置坐的是外国人——人家压根就不认识什么大明星。
小鱼贴在谢苗肩上看他朝前走，有气无力道：［不管多少次还是会觉得提不起精神，可惜了，那是芙宁娜的演出。给我们俩看是会被骂一句山猪品不了细糠的程度。］
“倒也不至于骂得这么难听哈。”
［随便了，明天还是在枫丹廷逛吧。这边不是无聊的表演就是无聊的审判……］
小鱼随口吐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引来前排蓝衣青年的一瞥。
也许是感应到了什么，对方珍珠光彩色的竖瞳微微闪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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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贝壳里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