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艾尔海森的分数来到了满分。

确切来说，他只花了半天左右的时间，就把原本的负数刷到满分。

夏星计算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他很确定，在意识到艾尔海森的分数增加过快时，就不自觉的提高了标准。

但艾尔海森的行动力强得可怕，甚至清楚的知道他喜欢什么、做什么能让他满意，这半天内，他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艾尔海森与“冬月”相识不过三四天，却已经熟悉了“她”所有的喜恶。

到底该敬佩他的观察力，还是该赞叹他洞察人心的本领。

天才是不讲道理的。夏星一直知道。

枫丹著名的推理小说中，主人公甚至能在与未来搭档初见的情况下，将搭档以前的职业、习惯、年龄……等等私密信息全部推理出来，让人惊叹。

夏星看时，只觉得这段情节有趣，却有些悬浮。

在他看来，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怎么会有人在短短一个照面间，就看出了所有信息。

就像一见钟情的概率一样渺茫……

现在，这两件事全都发生在夏星身上了。

艾尔海森对他一见钟情。

艾尔海森在并未提问调查的情况下，得知了他所有信息。

那他会不会知道……须弥根本不存在“冬月”这个人？

夏星的心开始怦怦跳。

他又想起了终端之前发的公告，艾尔海森也是监测者之一。

“冬月”的身份可以说错漏百出，没有任何在须弥生活的痕迹，是一个拙劣到傻子都能看出来的谎言。

艾尔海森真的会信吗？

他能看出这么多，难道就看不到这最致命的一点吗？

夏星转身，用手撑起额头，目光穿过分.界线，观察艾尔海森的背影。

睡觉之前，艾尔海森曾问过分数，被夏星用还没算完糊弄过去了。

现在想想，他全身都是破绽。

可如果艾尔海森知道得话……有必要陪他演下去吗？

于艾尔海森而言，这似乎是个很确定的选项。

在此之前，他们没什么交集，艾尔海森没必要为了夏星面子而妥协。

这比艾尔海森不知道自己身份这个理由还要站不住脚。

两相比较，夏星好像只能相信——

自己的女装浑然天成，连艾尔海森都被他骗了过去。

……这真的是什么好词吗？

夏星啊夏星，你可是要成为猛.男的人，怎么能这样评价自己？

“猛.男就是要穿女装！”

迪娜泽黛的话似乎还耳边萦绕。

当初就是因为这句话，夏星被拉上台，穿了人生第一次女装，闹出不少意外。

直到现在，那个归还饰品的好心人还没找到，寻人启事还挂在大巴扎，无人认领。

嗯……还有个出门被他撞了一下的人也没找到，也没赔医药费。

或许迪娜泽黛说得对，可能这两人都是来凑热闹的游客吧，大概不是须弥本地人。

夏星制止自己无端的发散，回到正题。

他思来想去，似乎也只能相信艾尔海森没发现了。

就连昨晚……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夏星的脸就不受控制的浮起粉色，像是春日妖冶的桃花。

他的意识或许不清晰，但他至少能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和动作复盘个七七八八。

艾尔海森他…给自己咬手指，自己竟然没趁机报复，反而、反而去舔他的手指，后面还挽留！

夏星暗骂自己不争气。

他盯着艾尔海森的背影越来越明显，惊动了对方。

“你不睡？”艾尔海森转身，和夏星对上眼。他看了眼夏星的表情，了然道：“是分数算好了。”

——所以你才睡不着。

夏星听懂了他的潜台词，很不情愿地点头。

明明是他想出来的、稍微为难艾尔海森的想法，为什么完全没有起到作用。

“你已经满分了。”夏星迅速说完，转身闭眼，只留个背影给艾尔海森。

但他的耳朵却竖起，凝神去听艾尔海森的反应。

艾尔海森应该要说“恋人”的话题了。

夏星自信满满地计划：他要先拒绝一遍艾尔海森，然后再说。

反正这个恋爱估计也谈不久，想那么多干嘛？

夏星听了半天，没有任何动静。

只有艾尔海森清浅的呼吸声——出发前他们确认了，各自都没有打呼噜的习惯。

“……”

这到底是个什么事？

夏星觉得，这可能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吧。

他们的脑回路可能不一样，或者说艾尔海森看破了他的想法，就这么干耗着，等他忍不住去问。

所以他要忍住。

——

第三天清晨，夏星照常去岸边洗漱。

商队的路线基本沿水，平时补给也方便。

他正搓脸给自己化妆的时候，旁边有个女队员突然凑过来，神神秘秘地问：“你们和好了没有？”

夏星：“？？？”

什么和好？

“就是…你们之前不是因为床上那点事吵架了吗？昨天一天都没和好？”她的眼里闪着兴奋的目光。

夏星：“……”

夏星顾不得粉底还没擦好，抱着东西就跑了。

到底是什么流言啊！

还有，须弥人这么奔放的吗？怎么一个艾尔海森，一个队员，都能用如此直白的话语叙述一些让人羞涩的事情。

夏星跑得快，跑到马车边上时一个蹦跶，就钻进了车厢，和看书的艾尔海森对上眼。

他非常清楚的、清晰的、明了的，看到了艾尔海森眼里的笑意。

夏星：“……”

他摸.摸自己的脸，抹了一手粉底液，差点尖叫出声。

就算他跑得快，就算路上大概率没什么人看到……但是他被艾尔海森看到了！

夏星怀疑自己是不是和艾尔海森犯冲。

不然为什么，总是在艾尔海森面前出丑。

夏星对艾尔海森怒目而视，虚张声势地说：“你—你看什么看！”

快看你的书去！

艾尔海森应他的要求，低头看书，只是脸上的笑意怎么都遮掩不了。

夏星火速在车里坐下，用此生最快的速度画完，才勉强喘了口气。

艾尔海森的眼神有了点变化，视线扫过夏星微微张合的嘴唇，突然开口：“你说了，分数满后可以——”

“那只是基础条件！”夏星打断他的话，小脸上带着洋洋得意。

他开始胡编乱造，“恋人不能用分数来定的，要看很多很多方面，不然就是对你不负责。”

夏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应该直接拒绝的，却又莫名其妙的给出了一个奇怪的理由。

就像…就像他好像很期盼这件事一样。

他怎么可能期盼这种事！

和艾尔海森谈恋爱…他简直无法想象。

“你说的是契合度，”艾尔海森合上书，目光与夏星直视，“恋爱确实不能随便。”

他给了夏星一个提议，“不如这样，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一起调查神明罐装知识，相处的机会很多，也能在此考察我们之间的契合度。”

“如果我们都满意，那这段感情……”

就有可能。

夏星接上了艾尔海森的话。

“看来我们的默契还不错。”艾尔海森说。

“这是很显然的提议，并不算默契。”夏星反驳他的说辞。

艾尔海森的提议……大概率是失败的。

夏星在教令院读书读了三年，很清楚天才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

他很难保证自己能跟上艾尔海森的思路与行动，只能保证自己不拖后腿，少做多余的事情。

很难说此刻他心里是庆幸居多还是失落居多。

他不知道自己失落的缘由。

难道他是因为要在艾尔海森面前丢脸而失落？

还是说……他的心里有了别得想法？

夏星想起了极为亲密的前晚。

在他的内心深处，似乎在为艾尔海森的触碰而愉悦兴奋。

他闭了闭眼，将这想法迅速压下。

不可以的。

触碰只会让身份更加岌岌可危，也只会加重他的担忧。

他不该、也不能去想这件事。

“预计中午能到达奥摩斯港，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艾尔海森问。

他真的像是一个体贴的恋人，正在规划他们接下来的行程。

夏星有一瞬间的错觉——他们合该是一对幸福的伴侣，接下来也确实是他们的蜜月旅行。

错觉也终究是错觉。

在夏星说了个随便后，艾尔海森给了个地名，就没有声响。

他们坐在同一个空间内，气氛却有些陌生。

这本来是最正常不过的相处，却让夏星有些……难过。

有了昨天的对比，今天的艾尔海森更接近夏星认知中的他，也是和夏星毫无交集的他。

夏星不清楚艾尔海森转变.态度的原因。

他看了对方好几眼，也没从那副冷淡的面容上看出什么。

是因为刚刚的拒绝吗？

夏星又看了艾尔海森一眼，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圈，变了个样。

“你生气了吗？”夏星问。

是因为我的拒绝生气，还是因为我玩文字游戏生气？

艾尔海森叹了口气，“我没有生气。”

“恕我直言，你的文字游戏并没有误导我。”

直白点说——

“我早就知道你会耍赖了。”

夏星：“……”

所以他刚刚那股莫名的情绪到底是从哪来的！

他为什么会因为一时的沉默就开始想东想西？

真是疯了。

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艾尔海森的态度而慌乱无措，甚至小心翼翼的求证。

这不该是他，他也不能这样。

夏星深吸一口气，不再言语。

艾尔海森不说话，那他也不说话，看看谁更能耗！

夏星自信满满地想——

以前和赛诺比这个的时候，都是他赢，这次估计也不例外。

毕竟赛诺总是无时不刻的想要分享那些冷笑话，然后第一个坚持不住。

折磨我的挣扎期。

晚了点，依旧有红包掉落~

修改原因在21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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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挣扎（大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