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缘尽

可悲又可笑。

据知情人士所说,是在附近流浪的野伏众想到村子里抢劫,因为村子里只有一群老弱妇孺,所以大家都选择了保命,把食物和钱财都交了出去。

唯独我们家。因为我们家都是等到食物吃的差不多了才会出去采购,因此今天出门时我们把家里的钱财都带走了。

花山院他大概是说了实话,但那群强盗不相信,所以才动了手,将他杀了,还放了一把火把我们的家烧了。

倾奇者在看到和也尸体的那一瞬,我能感觉到周边的生气都消失了,如果我没有把他生拉硬拽从里面拖出来,他大概会直接让火焰吞没自己。之后就一直不说话,低着头大概是在思考。

不能说我对和也没有一点感情,这么久过去了早就对他的存在习惯了。

况且我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一旦被我划分到归属物里就算是死也都得死在我手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策划这起事件的怕是另有其人吧?”

“你说是吧——埃舍尔?”

漆黑的夜里,除了从云层透出的点点月光再看不见一点光亮。蝉鸣的叫声在安静的晚上显得诡异无比。

“或者我该叫你,多托雷?”

我笑得乖戾。

“你很聪明,小姐。”他不再是以往的大叔模样,而是换了之前我所见过的那副带着面前的样貌,半张脸隐匿在暗处,右侧的试管状耳坠闪烁着光。

他好像完全不打算瞒我,因为我很弱小,就算我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事。而我想让倾奇者变得更加扭曲,所以他笃定我不会告诉倾奇者。

就算那群劫匪没有出现,花山院和也身患重病也没多久活头了。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也不在乎。”

花山院和也确实在我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但那也只是因为倾奇者建立起来的。而现在相较于倾奇者,我对多托雷的兴趣会更多。衡全利弊,我都不会去与多托雷为敌,自然不可能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孩子拼上一切。

只不过还是很不爽就是了。自己的东西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动了手脚,一个独裁者、一个唯我独尊的暴君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脱离掌控了。

多托雷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为了抚平我的情绪,他给了我一把枪和一把匕首,带我去了一处偏僻的小破屋里,说是要给我一点补偿。

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我走进去。屋子内没有灯,只有破烂屋顶缝隙钻进来的一点月光,勉强能看清屋内。

借着良好的视力和微光,我看到了地上有几个被绑着的男人,他们看见我和身后的多托雷宛如看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惊恐万分。

我一下就猜到了,他们就是博士雇佣来毁掉我和平生活的人。

我面无表情,微微侧过头想跟多托雷说些什么,只是声音不大,被他们的求饶声和诅咒盖住了。

注意到这一点,多托雷主动俯下身子,将耳朵凑近,聆听我的话语。

“真是不错的补偿啊。”语调平平,但却显得是在阴阳怪气。

“看样子你不喜欢这个补偿,”他带着笑,“下次我会精心准备的。”

说罢,他便往后退了两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全然一副害怕的样子。如果他没有在笑的话,或许还会有那么一两分可信度。

我举起了枪,在来的路上多托雷就已经教过我如何使用。按照他所说的那样扳下机扣。我才发现原来杀人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情。

——我甚至,感受不到一丝恐惧,就连兴奋都没有。瞄准他们的脑袋就像在游戏厅瞄准气球一样简单。

后坐力的冲击让我踉跄了两步,在即将接触到多托雷时停下。我的虎口被震得发麻。

这枪大概被他改装过,后坐力没那么大。我在现实里触碰过真枪,也朝着墙打过一次,手都快被震废了。那次过后好长一段时间我握着东西的手都会抖。

“我还以为你会折磨一下他们。”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惋惜,“我还准备了许多刑具,用不上了呢。”

“不需要。”我转身,“我没那兴趣。有火吗?”

如果用来折磨自己就算了,用在别人身上,我没有那种特殊癖好。一命偿一命,更何况他们有好几个人。

我一把火把这间屋子烧了,让他们的尸体与今夜的秘密一起被烈焰燃烧殆尽。多托雷将我送回去,用温柔的语气诉说着期待下次与我的见面。

我心情不大好,冷漠地说了句“嗯”就走了。

因为没地方住,我和倾奇者在村子里的干草屋里将就了一晚。

我看着那根被压弯了的稻草,若有所思,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在他身边躺下,翻来翻去都睡不着,直到天快亮起才勉强睡了一会。

我梦见有人喊我名字,回头看是那几个野伏众,他们面孔狰狞,浑身的肌肤都被灼烧没有一处好的,看着可怖极了。

然后,我反手又给了他们一人一枪。

枪声落下,梦境破碎。醒时天已大亮,身边的倾奇者也不知所踪,我起身把干草整理回来时的模样,一边等待倾奇者回来一边思考接下来去哪。

等到整理完之后,倾奇者也带着一些吃的和水回来了。我随意地睨了一眼,大多都是上次去城里买的东西。

从那离开后我们就没在接近过那间房子,那些东西到现在都没被捡走真是奇迹。在绯木村,食物可是十分珍贵的东西。

“你醒了。”语气毫无起伏,甚至带了点不耐。但他很快又意识到这样对我说话我会生气,所以又换了个口气,“我去打了点水,先洗漱一下吧。”

我没说话,用清水洗了把脸,也没胃口吃东西。于是那些东西索性就被倾奇者分给了附近的老人。

我们踏上了流浪的路。辗转于各个村庄、城市,用劳动力换取一些金钱。

倾奇者换下了那身洁白的服饰,黑红的衣服在他身上竟也不显维和。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天真,很多时候也会下意识拒绝别人对他的好,也开始对我拉开距离了。

大概是,害怕拥有过后再次失去吧。

我不清楚多托雷怎么跟他说的丹羽,但他现在偏执的狠,固执的认为自己只要不再有人与他建立情感关系就不会被背叛。

让我觉得惊喜的是,虽然他在我面前话少了,但他还是会照顾到在某些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细节。

我会在夜晚的时候告诉他,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然后他沉默,我便在他的沉默下缓缓入睡。

每天晚上都是如此,从不缺席。

日子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下去。我们从稻妻到璃月,又到了枫丹,最后在蒙德遇上了皮耶罗。

他说他是愚人众的首席执行官,我知道愚人众。多托雷就是那的,我们也经常在野外碰上。

他邀请倾奇者加入愚人众,倾奇者同意了,要求是带上我一起。至此,他有了个新的名字——「散兵」斯卡拉姆齐。

我嗤笑,这破名字不如长穗川无忧。

他却貌似很高兴,虽然有在刻意压制,但嘴角还是微微扬起,活像一个受表彰的小孩子。

我们跟着皮耶罗去了至冬,也就是愚人众的大本营。但我没见到他们的头头,他们还特意开了个会,我不能听的那种,于是我就在外面等。

多托雷走过来跟我打招呼,还换了个面具,只露出右下半张脸和一双红色的眼睛,讲话时尖锐的牙齿隐隐可见,头发也短了,和之前简直是两个人。

我之前觉得鲨鱼齿放在他之前的那个样子上有点违和,但因为我自己也是鲨鱼齿就还挺有好感的。

不过放在他这个稍微年幼一点的样子上,我还觉得挺满意。科研疯子的那股狂傲和偏执味一下就出来了。

我挑眉:“你不是在里面?”

他含糊不清地回答,声音比之前稚嫩了些,带着点无法掩饰的傲气:“利用一些小小的技术而已。”

投影?还是分/身?

虽然有些好奇,但他并不打算告诉我说明这并不是他愿意告知别人的事情,所以没多问。

亭子外大雪纷飞,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一片白。这一次自杀来到提瓦特后,虽然不需要进食什么的,但我的体感却和现实一样了。

我身着单薄,觉得身子都要被冻僵了,呵出一口白气,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多托雷穿的也少,但他好像完全不觉得冷,甚至还贴心地把他立领西装外套脱给我。

然后我抬头看,笑着问他:“要不要跟我做?”

多托雷像是见鬼了一样,怒气冲冲地走了。因为走得急,我还没把外套还给他。

盯着他远去的方向,我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也没多在意,在我心里多托雷阴晴不定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我站起身,跺跺脚缓解一下双腿的麻木感,刚想着要先回皮耶罗安排的住所等,他们就开完会走出来了。

我拢了拢外套,站在亭子里笑着朝他勾手,就像我们第二次见面那样。

看见我身上的外套,他蹙起了眉头,快步朝我走来:“你身上的外套是谁的?”

我被他突如其来地质问说懵了,不先关心我是不是冷而是先在意外套?

原本的好心情被他这一句话一扫而空,我冷下来脸,嗤笑道:“不爽吗?不爽你杀了我啊。”

平日里对他太过耐心,所以他才分不清主次了?还是觉得自己当了执行官就能凌驾于世界之巅了?

他顿了顿,大约没想到我突然发火,过去的习惯让他下意识放下身段来哄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没什么,对不起。”

然后他又像忽然发觉了什么,表情硬气起来:“先回去吧。”

我不屑一顾,双手抱胸讽刺地笑:“别吧,我可高攀不起执行官大人。”

目光向他身后望去,其他人走的走散的散,唯独剩下多托雷一个站在大门前饶有兴趣地望着我们。

现在的他又和之前长得一样了。看见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微笑着对我挥挥手,算是打招呼。

但我心情不怎么样,懒得搭理他,转身就走。

发癫。我在心里暗骂,冷声道:“别跟着我。”

他就跟在我后面,也不说话,哑巴一样的态度让我更火大了。

我的气在当天晚上消了,现在的他对我来说,无非就是还有部分占有欲再作祟,但既然他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当然也不会过多在意。

反倒是散兵,我在房间里能听到有细微的脚步声在门口短暂地徘徊,大约是他想找我道歉却又拉不下脸。

这也恰恰证明了他在意我,说明我之前的驯服奏效了。

而这份情感会随着时间刻入他的骨髓里,久而久之,他会习惯,没有我,他会焦躁。

而我就这样晾着他,等着他主动来找我认错。在意的只有他自己,因此烦躁的也只有他自己。

在至冬的生活很无聊,我的身份在这儿大概是执行官眷属,吃饭和各自杂活什么都有人来处理,不需要我动手。感觉生活又好像回到了在现实里的日子。

刚来到提瓦特的时候,我对这里的文字一窍不通,后来让人教了点,也勉强能读懂一些简单的书籍。不至于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数着雪花发呆。

冷战的期间我们谁也没有搭理过谁,明明房间离得不远但却总见不到面,很明显是他有意避开我。

我也不在乎,甚至都快忘了这号人。只一边数着这一次来到提瓦特的日子,一边想着现实里过了几天。

按照上次的情况,提瓦特过去了数月,但现实却只过去了两天。可能换算的封顶就是两天,也可能介于进入方式不同,时间流动也不同。

我认为后者都可能性比较大。

再次见到散兵,是大约一周后。他接到了加入愚人众之后的第一个任务,彼时我要来了画具,坐在凉亭里画画。

他在远处看着我,犹如初见那般。一样的傍晚,一样观望,但不同的是,今天没有阳光,四周也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雪,我和他的身份也不同往日。

转眼间,过去了那么多年。或许当初我们谁也没想过会变成现在这样,就如第一次见面我们都只认为是一个平凡的梦境。

他没有来找我搭话,只是让身边的随从过来告知他要离开至冬一段时间。

我和他隔着距离四目相对,他表情怔愣,拳头紧了又松,最后匆匆离去。

随从还是没忍住多嘴了一句:“小姐,大人其实很关心您——”

我冷眼望着他,不怒自威:“这没你说话的份,拎清自己的身份。”

他噎了一下,转身快步离开了。

人总是会变的,我和散兵都是这个。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希望他不要再去追求那一颗属于自己的心。他会思考,有情感,会哭会笑,会高兴会痛苦,只不过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他并不是人,可其他都与人无异,又何必为了一个器官如此执着。

但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被我扼杀在脑海里。

长穗川无忧,注定不会长长岁岁,平安无忧。

我在随从的帮助下认识的字更多了,偶尔会写封信寄给散兵,虽然都只有短短几字:“还在。”

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也开始给我寄信,虽然也一样言简意赅:“没死。”

有卧龙必有凤雏。

他第一次出任务回来后,开始更频繁的出任务,时间也不固定。回来的时候我们也只是凑在一起吃顿饭,也不说话。

明明没有任何交流,彼此却又都记着对方。

我们之间的关系竟然就这样在诡异的气氛中缓和了下来。

同时,我和多托雷见面的次数也开始急剧增加,只要散兵不在,我基本闲的没事就会找他。就像是在偷/情一样。

有时是坐在旁边看他处理文件,有时是看他做做实验,偶尔还会看见三四个不同年龄段的多托雷聚在一起斗嘴什么的,十分有趣。

顺带一提,我答应了他之前说的。抽血检查出来的结果是血液不具备活性,但我的器官都还在运作,体温也是热的。

这对多托雷来说是个好消息,说明我具有研究价值。但对我来说就不是了,从开始的一个月抽一次血,到后来的一周一次,抽的我脑袋发昏。

作为酬劳,多托雷送了很多东西给我,补品,衣服,首饰,应有尽有。但我不需要这些,所以让他直接给钱,于是他在至冬银行给我办了张卡。

这是我在提瓦特度过的最长的一段时间。这也是我见过的最后、且最漫长的一场雪。

抽血的频率没有再增加,我和散兵联络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最近一次还是几个月前,他说自己要去一个地方,很长一段时间不会给我写信。

他没告诉我是什么地方,多托雷告诉我了。那地方叫深渊,充满危机与魔兽,如果他陷在里面,上次见面可能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我并不在意,至冬能够打发时间的娱乐项目我都做了个遍。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从商,学医,建筑工程。但每次我在稍微做出点成绩后又飞快放弃了。

这些以往没接触过的东西就算只学了没多久,在我手中也纯青炉火。那些成就与头衔对我来说太容易得到了,所以反而没了挑战性,变得无趣。

自小到大,只要是我半夏生枫向要的,从来没有拿不到的,无非是愿不愿的问题。

因为生活过于无聊,我觉得无趣,时常会落在情绪的陷阱中,脾性又变得越来越差。

所以也导致了现在我无聊到只能收拾房间,多托雷想从我口中多知道一些关于现实的事情,我不愿意过去,他就过来找我了。

我边说边收,翻到一件白色西装立领外套时一愣,将它展开,脑中开始回想起这件外套是什么时候被我带回房间的:“这谁的衣服?”

多托雷从容回答:“这是另一个我的。”

他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这是我初来至冬时年轻的多托雷给的,已经过去好几年我都忘记了。

“你还要吗?”

“随你处置。”

音落,我丢将它进废物篓里。

他话锋一转,似是想起了什么,隔着面具我都能察觉到他玩味的目光:“那时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但我倒是记不太清了,思索良久才想起那时的情景,眯起眼坏笑着看他,狡黠地像只狐狸。

“要不要跟我做?”

“好啊。”

我和多托雷真的做了。

而且从他的反应来看,他貌似蓄谋已久。一边动作一边用柔软的唇摩挲我的眼皮,炽热的舌碰到皮肤留下滚烫的印记。

从脾气开始变差的时候开始,我就隐隐觉得会有这么一天到来。

随着病症加重,我的情绪会变得不可控,会需要发泄。根据以往所作所为,性是我发泄的一大方向。

我跟很多人做过。他们或为了我的钱,或单纯为了性,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总之都不是为了爱,我在他们身上也从来感觉不到爱。

在多托雷的身上,我也同样没有感觉到。

除了和散兵的那一次,也是我和他的唯一一次,之后我们在没有过。

那一瞬间,他好像的确是在爱着我的。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在走神,多托雷将我的下巴扳正,让我直视他,那双红色的双眸冷漠无情,看不出一丝情绪,却又如深渊般令人恐惧。

“在这种场合,走神可不好。”

我被他这种语气激的浑身不舒,仿佛被控制一般令人烦躁,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拽着他的头发凑近,怒不可遏:“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

他也不甘示弱,掐着我的脖子威胁:“你很有用,小姐,但你并不是不可替代。”

好几次我都感觉要死在床上,但多托雷又忽然从水里一把捞起快要溺死的我。

到最后,我的脖子上有明显的掐痕,身上也遍布发紫的吻痕和牙印,多托雷也差不多,他被我扇了好几下,头发也被扯掉了不少,水蓝色的发丝散落在床上,一片狼藉。

我没有因此感到愤怒,反而觉得酣畅淋漓。好像刚泡过热水澡那般全身的毛孔的叫嚣着愉悦与舒畅。

性与暴力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

后来的时间里,我和多托雷经常会做。与其说是做/爱,倒更像是互殴,每次都弄的鼻青脸肿,久而久之据点里的其他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仿佛在看一个出轨的恶毒女人。

但这本就是无稽之谈。我从来没和散兵确认过关系,充其量只是想互相占有的床伴。

我并不在意,多托雷也是,但散兵就不这么想了,他不知从哪听到了我和多托雷的事情,怒气冲冲地跑来找我,歇斯底里地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眼里充满愤怒却又哀伤无比。

——他觉得,我像丹羽、像花山院和也、像他母亲那样背叛了他。

我感到无语,对上他复杂的目光后被烫伤一样挪开,垂下眼睫低头继续看着手里的书。那是近期我从多托雷那儿翻来的哲学类书籍。

他被我无言的态度气到失语,情绪上了头,散兵一把拍掉我手中的书:“半夏生枫向!说话!你哑巴了吗!?”

我无奈地叹息,弯下腰去捡,刚伸出的手腕就这样被他牢牢攥住,我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巨大的疼痛过后紧跟着就是失去了手腕的知觉。

我的手骨大概已经被他捏碎了,我试着动了动手,但更加细密的疼和他的追问一起刺激着我的神经。

这个姿势迫使我不得不直起身子面对他,但面对这种事,我一直以来的处理方式都是逃避,这次也不例外,我侧头,躲过了他的视线。

现在的散兵就好像一张沾了水的白纸,轻轻一戳就烂掉了。我不想欺骗他,却也做不到就这么坦荡地把对他来说堪称残忍的实情告诉他,于是只能用沉默去回答他一切问题。

我默认的态度让他震惊又无法置信,连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明明他没有心脏供血,体温却好像比以往更加冰凉。

“你背叛我?所以你也和他们一样背叛了我!?”

我依旧保持着沉默,他的质问像一把刀子刺进心脏,在体内搅动起来,痛的我喘不过气。

这莫名的怜悯心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感到悲哀的同时我的思绪又开始飞到远处去,是窗外的雪,是多托雷实验室里的场景,是现实里半夏生太郎的脸,我什么都想,但唯独不想他。

大约是觉得自己失态了,散兵深呼吸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变得坚决而冷漠,似乎只要我接下来的回答不令他满意,他就会立即给我下达判决书。

但我不在乎了。

我已经…麻木了。

在提瓦特生活并没有让我摆脱糟糕的精神状态。它只是藏了起来,在黑暗里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带着我所有的情绪一起。我感觉不到快乐和悲伤,我只觉得麻木与无趣。

然后这些被压抑住的情绪会在一个契机里猛地爆发,像火山一样,岩浆会连带着我和我的小世界一起毁灭,不复存在。

从最初的自我主张,到现在,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我彻底沦为了情绪的奴隶。它高高在上,将我一脚踩进泥泞里,好像再嘲笑我的天真。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事情怎么会朝着我既希望又痛恨的方向发展呢?

“你爱我吗?”他问。眼睛深处是最后一点期盼的光。

这个结局啊,它如此的糟糕。

沉默的浪潮再一次席卷了我们。它汹涌地翻滚着,让我们都溺死在水里。

我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指,扬起乖戾的笑容,然后将他所期盼的答案踩在脚下毫不留情地碾碎,将他推向了更深的海底。

“长穗川无忧啊,”我叫他。那些美好的、难过的、共度的记忆都碎成一片片,被情绪的烈火吞噬,最后什么都不剩。

——“你知道吗?半夏生枫向的爱,是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

狂热的爱恋在过期以后,会变得连垃圾都不如。

【《散暮枫华》已收录。】

(全文完)

看专栏,进来聊天,温柔大姐姐,邻家妹妹,全能大佬,可爱帅t,笨蛋美人,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群里没有的

同样是八章短篇,怎么林深这么多人看这篇这么少,大家都不喜欢看发疯人吗(泪)

那我以后就多写点发疯人(叛逆)

不过最开始半夏生枫向的设定是文艺病弱少女哈哈哈哈写着写着就变成神经病了,看第一章开头就知道,她还能沉下心画画呢,后半段就画风突变了。

完结咯,米娜桑下一本见,本文依旧无番外,我以后也不会写番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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