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枯在神里屋敷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比如联想今天吃的东西会不会有问题,炉子里的熏香、半掩的窗口也是。
左枯怎么都无法入睡,他从床上爬起来穿戴好衣服,从窗户跳出去。神里屋敷是社奉行本部,守卫森严,左枯钻草丛躲避巡逻兵,再翻墙出去。
外头的空气则清新自由许多,左枯没走出多久意识到有人跟上来,他扭头扎进黑黢黢的林子里,一进去就后悔了,林子里静谧得流水的声音都轻了,茂密的树冠隔绝了自然光,萤火虫和不知名的发光植物是光源。
左枯夜视能力一般,他虽然戴的是义眼,小气包多托雷并没有赋予太多非人类能力,能够看得见东西就不错了。
左枯在林子里迷路了。他兜兜转转绕了几圈,阴森静谧的怪地方就是做了记号都没用,他还想爬树上找方向,又想到自己可能会摔死就作罢。
躲在暗处窥伺的人似乎也没想到他能够迷路那么久,等不及出现了。白衣男人手里捏着一柄莹蓝色佩剑,笑容一如既往儒雅温和,他问道:“左枯先生,怎么突然就不告而别了?让在下会以为是神里家待客不周,失了礼数。”
左枯也跟他客气:“不敢不敢,其实是我吃不得太好的菜,住太好的房子,一时失眠就打算出来走走,林子太大,不小心迷路了,也就没能回去,你能来找我真好!”
他的笑容太真切,真假难分。绫人也是笑了笑:“趁着现在月光正好,不如我们切磋一二吧。既然是切磋,就不用剑器了,改用树枝,点到为止即可。”
左枯要流汗了,怎么兄妹俩这么喜欢切磋,他又不爱舞刀弄枪的,万一伤了和气怎么办?
左枯也这么含糊应付,而绫人却嘴角一勾,足尖挑起一根树枝给他,说道:“在下神里绫人,请阁下赐教。”
这下不迎战是不行了。
左枯咬咬牙硬上,绫人可没他妹那么善良,还会客客气气保留实力能打个有来有回。他刚接了绫人一招,立马被打得单膝下跪差点没接住。
这真的是切磋?
左枯吃力反击,越打越觉得力量被抽走,使不上劲就算是站立都困难,他被糊弄了一记落入陷阱,绫人反手一掌拍在他的腹上,左枯直直倒下去。
双膝跪地之前,绫人的双手扶住住他两肋,看着男子低垂的眼眸问:“可以告诉我,你不告而别的真实原因吗?”
“托马说……那个孩子,也就是多托雷的少年切片跑了,但是你说,他在大牢里。”
“就这样?”
左枯无力垂着脑袋,绫人偏让他跟自己对视,一手让他半跪在地按着的肩膀,一手捏紧他下巴,说:“看着我说话,左枯,我说的不是虚言,对你没必要撒谎。可能是我跟托马得到的信息不对等,你不能因此就觉得我对你包藏祸心,实际上,你才是最神秘,还有所保留的那个。”
左枯抿紧了唇,绫人扣在他下巴的拇指往上一抬,按在绯色的下唇,微微施加了力道,将柔软的唇肉颜色按深。
“说话,左枯。”
左枯意识不太清醒,呼出的气息无比炽热,他反感他人的触碰,用尽浑身力气去推他,绫人见他不太对劲,故意松了手,左枯跌落地面坐着。
“你看着似乎……在发情?”绫人在脑海挑选了好几个词汇,还是选择了这个。
那个字眼触动了左枯,身子一颤,随之摇头说:“这只是病,熬过……就好。”
“你大半夜逃出来,只想隐瞒这个?”
坐在地上的男子缓缓抬起头,蔚蓝的眼眸澄澈而不染杂色,如海面,如天空。嘴唇被咬得充血显得更加红润,湿漉漉的眼睛似哀求又抗拒看着绫人,他说:“别碰我,让我……让我静一静。”
“你这个样子走不了,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回去看医生,你很痛苦,得吃药或者睡一觉,明天会好的。”
“不,不要医生,也不吃药,我会好的,会的……”左枯的眼瞳渐渐涣散,他无法聚焦凝视绫人的脸,他被绫人扶起,被其身上的气息所吸引,左枯抬起头似乎想亲吻他,嘴唇只擦着男人的下颚又迅速落了下去。
左枯已经脱力晕厥。
绫人抱起他回到寝室,用绳子捆绑他的手脚,再让托马好好盯着他。
托马呈递终末番得到的最新情报,似犹豫说:“执行官博士还在严厉追查左枯的下落,势力已经渗透出了至冬,他本人很大可能也已经得知左枯就在稻妻。这个人很危险,也绝对不能够留在神里屋敷,要不要……”
“明日再做决定,看他能不能够熬过今晚。”
“需要叫医生吗?”
“暂时不用,不,就在门口等着吧,一有需要我会吩咐。”
“是。”
绫人把工作挪到了左枯房间处理,直至快凌晨忙完,左枯都还没有醒来。到了吃早餐的时候,绫人在室内用餐,饭菜的香味勾人,也把睡死过去的男子勾醒。
左枯刚有了点意识,就听一道男声说:“醒了就吃点东西。”
“绫人?”左枯发出嘶哑的声音,他想起身,手腕上的束缚没让他完成动作,舔了舔干裂的唇,“我好像自己熬过来了!”
“恭喜你。”
“我要喝水,冰水,谢谢。”
绫人端着一碗水给他,还是一勺勺喂的,左枯心头埋怨怎么不是直接用碗,他不敢直接说出来,怕得罪人家,连一口水都不给喝。
绫人似乎喜欢上喂东西的感觉,煮了青菜碎肉粥,还是一勺勺吹冷了给左枯吃掉。
好不容易熬过折磨,左枯挣了挣链子,“我已经很清醒了,不需要这个。”
“暂时还不能够放你出来,因为你是我的人质。”
左枯的笑容垮了,委屈发问:“我做错了什么吗?绫人,我们应该是朋友才对。”
“是的,可我们立场不同,从朋友变为敌人不应该吗?”
左枯可没管那么多,“迫害你们的是愚人众,我已经脱离了愚人众,在他们看来我早就死了。”
“有人可不觉得你会死。”
“谁?”
“博士多托雷。”
像是小孩听到了老巫婆的名字,左枯一抖,拧眉露出厌恶神色,说:“我跟他的确老死不相往来。”
绫人又笑着说:“可是根据我得到的情报,在以前你们可是恋人呢。恋人之间不会有秘密,你们会互相分享很多事情。”
“我失忆了,真的,而且失忆后多托雷几次伤害我还想杀了我,不可能再回去。”
“是吗?”绫人脱下手套,他摸上了左枯的脸,“那么,你可以用我来治病,可是你敢吗?”
“别、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左枯缩了缩脖子,他退无可退,偏头想躲避绫人的手,而对方更得寸进尺,往下解了衣扣。
一颗,两颗。
起伏不止的胸膛莹白细腻,长期身陷战斗而没有留下任何伤痕,指甲顺着中间凹陷的线条慢慢滑下来,比痒意更深切的疼痛使得左枯眼角抽搐,他抗拒说:“好疼,别。”
“疼?怎么会疼呢?我没有用刀剖开你的五脏六腑,应该没有感觉才是。你被多托雷改造过了吗?”
“我吃过他给的……给的很多药,变得敏感怕疼,身体也更加脆弱不堪,我随时都会死。”
“你之前没说。”
“你也没问。”
绫人一怔,随之绽开迷人而灿烂的笑容:“那我现在问了,你会回答吗?”
左枯闭紧嘴巴。他对绫人还是怀有些怨气的。
绫人也看清他眼底的埋怨意味,轻笑着撩开他脸侧被汗水黏湿的碎发,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为什么剪头发?”
胸膛暴露在感受不到凉意的空气之中,左枯低头可看到绫人停留而下的目光,越过了前胸,直直望进意图逃避的他的眼睛,左枯的任何狡辩都无所遁形,只老实回答:“我不喜欢扎头发,太麻烦,没人帮我打理,所以剪了。如果不是光头太难看,我都想剪一个。”
绫人又问:“有人说过你长的好看吗?”
左枯拧紧眉头,似不愿回答这个问题,还是点了头。
“谁?”
左枯费力去想:“虽然没有明确是夸奖,达达利亚说我的脸能够吸引阿蕾奇诺,连罗莎琳也说我的脸还行。”
“阿蕾奇诺?”
“代号仆人,这里不是她的工作区,你没见过她的机会,不认识很正常。”
“你还挺男女通吃。”
“不,没有,我已经自暴自弃成这样了,还是吸引了同性,我对女人没感觉。”
“为什么?”绫人扬起眉头发问。
“你的话好多。”左枯扭过头看着窗外明媚的天,一字一句说,“我对她们没什么想法,她们太天真美好了,哦,除了那几个女性执行官,一个比一个蛇蝎美人。”
绫人还在摸着他的脸,他的指尖不再冰凉,反而烫得红润,左枯苦恼说:“围绕在我身边的都是一些臭男人,我不理解为什么他们放着好好的漂亮妹妹不要,非得来招惹我。”
“是你先招惹了他们,美色霸凌,不是吗?”
左枯一副难以置信的目光瞪他,“你别恶心我了,跟达达利亚一样,他年轻懵懂,你已经是社奉行,神里家主,眼界更加开阔……唔!”
绫人突然不想听他说话,用手捂住他的嘴,他表面深情喃喃自语:“我应该杀了你,我们是敌人,只能是敌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0章 第60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