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发丝随着阵阵冷风飞舞,人偶们已不知多少次站在高处瞭望远方的日出。
“咔嚓。”流浪者随手用留影机拍了张照片后点击按钮大致数了下张数。
听到对方报出的数字的国崩微微皱眉细算了一番,他扭头看向流浪者商讨道:“再待半个月还没有线索就回至冬,先前余留的一部分公务还没完成。”
“嗯。”流浪者内心稍稍贬低了一下丑角后俯视一直低头跪着的士兵,下令道:“说。”
“回大人,先前您让我调查的那些遗迹守卫并非出自于我们。”
人偶们对视,看来星荧洞窟深处被埋在雪地已经破损的遗迹守卫来自于坎瑞亚。
“此外,之前山脚下冻着巨型冰块的地方,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消失并冒出了一颗树,样子非常诡异,漆黑的树干上有着红色的新芽。”
维持了几千年甚至火元素力都无法融化也无法划伤的坚冰而如今突然消失,流浪者断言道,“不可能是巧合。”
双方同时想起了唯一一个异数,国崩神色深沉,语气冰冷:“最近这里都来了谁?”
士兵心提到了嗓子眼,磕磕绊绊地履行着命令说完了全部:“山脚的那堆考古学家,还,还有...带了一个漂浮物的黄毛,那把剑...也被她抢走了,还把我们赶出了龙心!”
“废物,退下。”
士兵松了口气,上司并没有发现他们任务失败,连忙告退眨眼间不见踪迹。
流浪者嫌弃地摇了摇头,上次没直接训斥对方,结果还真是一点都没察觉到他的暗示,这次还说出了充满告状想让他们替他出气的语气:“愚不可及。”
国崩微微颔头,要不是对方老实回答他们又没有时间处理,不然全给退回去从新兵再爬起。
流浪者回归正题:“去看一眼那颗树吗?被冰封了几千年居然都没有枯萎难不成真是地脉。但应该是苍白的古树...”
“等看到那棵树就明白了。”国崩正牵起流浪者前往目的地时却被对方环住了脖子,背上的挂件小声嘟囔道,“好累。”
他眼眸充斥无奈背着负重物在雪地踱步,谈谈吐出:“人偶不会累。”
“心累。”流浪者回想起近一个月做出的白费力气的事情,精神更加萎靡不振,“探索遗迹,收集文物,翻译古文字,看一堆资料,调查...”
国崩嘴角抽了抽,自顾虑雪崩而没选择开凿隧道后对方便彻底不干正事,不是派给下属就是他解决的,多数时候要么睡在他膝盖上,要么跑去附近钓鱼,要么在一旁喂鸟...他冷嘲道:“呵。”
“看着心累。”流浪者叹了口气,他可是在这个白得什么都没有还见惯了的地方待了这么久,感叹道,“真没意思。”
国崩无语凝噎,人偶是不会累的吧?但为什么背上挂了个这个玩意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他百思不得其解怀揣疑问前行,直至目光中映入如同淋满鲜血的黑色巨树,镂空的底部还有着红色宝石。
国崩拍了拍环在他脖子上的手:“松手,到了。”
流浪者完全不听维持原状,瞥了瞥附近:“之前地上那些蓝色发光的草呢?”
“或许和那块坚冰一起消失了。”国崩无视着挂件靠近忍冬之树,盯着对方的颜色与传来的气息猜测道,“吸食了龙血复活又被其中蕴含的深渊之力影响而改变了形态了?”
流浪者松开了环住对方脖子的双手,走过去伸手准备触碰下方散发热量的红宝石却被拦截,只好将手收回并分析了下:“以地脉为根而生长出来的树的确不如普通的植物一般,受到过于浓郁的深渊之力会瞬间枯死,反倒能以龙血中盎然的生命力几千年后复活。”
“而融化坚冰的方式...”
“初到此地的旅行者不可能恰好拥有要用到的材料,那么...”人偶们扫视了附近一周,映入目光中唯一奇怪的东西只有那个被打碎后十几秒内就会重新聚合的石头,不约而同道:“绯红矿石。”
话音刚落,双方迅速起身前往星荧洞窟,刚巧那片三三两两零落着遗迹守卫的地方,他们曾看到过同样的蓝色荧草,天降之柱碎片的另一掉落点。
人偶们漫步在深得无法看到底部,宽得无法看到边际的洞窟里,沿着内部螺旋状的雪路往下,时不时还要摧毁上方掉落的冰锥以及冲过来的魔物。
暗淡的天色中他们余光内隐隐瞟过蓝色荧光中混杂着青色的旋风,流浪者便坐到路沿俯视着地面的情况,作壁上观旅行者敲开绯红矿石捡起结晶后敲击坚冰被弹飞,下一秒不假思索地将仙灵送回柱子,仿佛肯定着只要这番做便能解决问题。
他仰头望向一旁站着的国崩,猜测道:“这就是丑角必须等她醒来才开始的原因?”
国崩低头与之对视,点头认同道:“外来之人有着这里没有的知识体系。”
此时,不知下方的旅行者干了什么事情以至多出了几只深渊法师,五颜六色的元素力彼此对抗。他们无聊地继续观看白热化的对战直至底下的坚冰被融化。
流浪者拍了拍国崩的小腿,食指指向被旅行者一触碰便飞上高空的蓝色球状发光物体:“那就是其中之一的碎片吧。”
“嗯,走吧。”国崩伸出手拉着流浪者起身,带着对方走向高处的洞口而非位于地面的最后一片蓝色荧草的位置。
多少感觉到几分诧异的流浪者默默跟着对方前进,直至停留在最后的死路。
他站在悬崖边俯瞰地面,等了一会对方都没有动静反倒是给他扎着刺骨的狂风下胡乱飞舞的长发,他扭头想看向身后的国崩,猜测道:“先跳到地面然后绕一圈到雪葬之都?”
“别动。”国崩继续捆着长发,“不必,这里不是有着勤勤恳恳又求知若渴的旅行者么。”
耳畔传来过于阴阳怪气的形容使流浪者嘴角上扬,赞同道:“的确不必。”
“但小路那边的洞口不是更方便...”他的疑惑还没有提完,远方的夜空中便升起了盏盏孔明灯。下一刻,身旁的人偶将手插进他的掌心与他缓缓十指紧扣,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这边离璃月更近。”
一瞬大脑空白的流浪者如同随意打趣般轻声道:“真是,两个都一起不干正事要完不成了。”
“没想到你还有自知之明。”
“那当然,完全不改。”他说出了相当自豪的语气并扭过头来与国崩对视。
目光内刹那挤满了流浪者面容的国崩感叹这份神情真是过于讨打,嘴角却不由自主上扬,被那双熠熠生辉的蓝紫色明眸吸入,只有他的那双...
“我想看你跳舞。”突然莫名其妙的话语打断了国崩失神的凝望,他疑惑道,“嗯?”
“我想看你跳舞。”流浪者再次重复。
国崩叹了口气,真麻烦!他轻轻抬手中雷光聚于掌心成剑,与漫天的暴风雪一同共舞。
流浪者坐于一旁仰头凝望着对方,反复深呼吸中越发攥紧空洞之处的衣裳。
一样的对视,一样只有他们的森林,一样点满黄光的远方夜空,甚至连这份舞蹈都别无二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升起这种无法抹去又无法平复的感觉?!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变了?
最初应该只是好奇拥有同张脸的国崩,唯有好意与感谢又懵懂的他肯定也伴着一份喜欢,虽然之后时时惹他生气但依旧不变,只要对方在身旁便能获得轻松与怡然,现在却...截然相反。
所以?是事到如今不可能不明白对方曾将他丢弃了几个月...讨厌?
流浪者深邃地审视着国崩的一举一动,目光中的人偶正向他献舞,只向他献舞!
微微垂眸,睫毛因飘落的雪花轻轻扑朔,纤细的身躯被巨帽笼罩,荡起的衣袖宛如繁花盛开,摇曳的身姿绕着凌厉的风。绝美得如当初一般像要离他远去,却根本不似当初那般想与之共舞。
不知何时起流浪者单手遮住了面容,隐隐透出闪着寒光的双眸,而另一只手下意识地食指反复敲击雪地。
白皙的肌肤真不相称不如泛点红晕,冷冽的双眼平淡乏味更适增添几分迷茫,眼角的绯红过于黯淡干脆让它更为鲜艳,帽子上挂着的黑纱属实碍眼...
在这食指越发急促的敲击中,他像是清醒了过来,冷嘲着自己。语言这种东西还真是贫瘠,定义与表达一个都做不到。
这绝不是喜欢,又绝不是讨厌。
但这片刻的清醒下一秒就被对方腿间划过的水珠夺走,流浪者却仍反复挣扎。
不行,没有理由,这次不是检测对方会不会拒绝他。
不行,没有时间,天降之柱可能快要修好了。
不行,没有地方,都是雪,衣服会脏...
直至摊在流浪者面前的掌心打破了这个僵局,他迟滞地搭了上去站起身后双手不由自主地环住了国崩的腰,眸中的冷光一瞬掠过,伴着毫不犹豫咬向对方脖子的动作下,流浪者的大脑疯狂旋转此刻的举动如放慢了几百倍一般。
不行,不行,不行,不...而灵魂与□□分割两岸。
牙尖即将触及的一刻,即将打上他的印记的一刻,这个人偶即将属于他的一刻...骤然天摇地动,树叶与积雪被震落一地,寒温也稍稍褪去。
“啧。”流浪者极度厌烦道,只好抿住了唇并关上了眼帘,手再度环紧了国崩的腰。
身上的力度与怀中闭眼靠于他颈窝的人偶,国崩眼瞳透出几分无奈而嘴角上扬,轻轻拍抚对方的背安慰道:“来年还有海灯节,嗯...那个倒挂伞。”
“那种东西无所谓。”流浪者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国崩。
国崩指尖轻柔地划过流浪者的发丝,嘴角浅笑。是么,原来是想和他一起过个节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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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龙脊雪山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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