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零件并不难找。

听雷内大概描述了一下他们需要的零件模样后，你在零件堆里稍微翻了一会儿之后就找到了差不多的。

大约是他们两个先前就来这里翻过，所以这次需要的零件数量你们三个人拿着绰绰有余，此时你才意识到雷内提前把你叫过来是多么明智的一个决定。

毕竟两个人的话可能还要搬两趟，麻烦多了。

“一个钟表原来要这么多零件？”你用手托了一下底部的齿轮防止它掉下去，疑惑地问他们。

“因为大部分要拿来试错。”阿兰回答，“第一次做一次性成功的概率很小的，所以要多拿一点试错。而且这么多零件到时候真要用有部分还会因为质量问题被排除出去——这么一算这些还算少了。”

“结社附近那些乱七八糟的废弃机器禁不起我们这么折腾，到时候结果实在太糟糕可能连钟表都做不出来。”

“这样啊。”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抱着零件跟在他们后面往藏书室走去。途径花园时你隐隐感觉脚底下的水似乎多了一点，但低头看去又什么也没有发现。

“xx？”就在你抬起头打算继续跟上时，雅各布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你脚步一顿下意识偏过头去看声音传过来的地方，恰好看见雅各布从一丛灌木后面探出头来，棕色的头发上还挂着几片叶子。

“你怎么在这里？”大约是根据你的目光察觉到了自己头发上有东西，雅各布伸手在脑袋上摸索了一阵叶子取下，目光从你身上移向那堆零件。

“xx？”似乎察觉到了你许久没有跟上来，走在前面的雷内脚步一停，回过头喊了你一声，“怎么不过来？”

“马上！”你远远地冲他喊了一声，随后别过头去看向雅各布，“我刚才和雷内他们去找了点用来制作钟表的零件。话说雅各布你怎么蹲在这里？”

“和玛丽安在玩捉迷藏。”雅各布边说着边往身后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欸，玛丽安呢，刚才还在这里……”

“如果你说玛丽安的话。”你腾不出手，只能冲着前面抬了抬下巴示意雅各布往前面看，“她好像遇到阿兰了，在阿兰那里呢。”

雅各布顺着你指的方向看去。远处藏书室门口，玛丽安的确站在阿兰旁边，似乎正在和他说些什么。

“啊，吓我一跳。”雅各布松了口气，“我以为玛丽安不见了。”

“安啦，在水仙十字院里玛丽安能丢到哪里去。”你安抚性地对雅各布道，“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还要把这些放去藏书室。”

你抬腿就打算走。

“那个，xx。”

雅各布在这时开了口。他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摸着自己的后脖颈，声音放得很轻地道。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啊？”你被他的问题问的愣了一下，“可以吧……不过问我没用你得去问问雷内和阿兰。正好他们就在前面，一起走？”

雅各布当然没有拒绝，所以你自然而然的带着雅各布走到了雷内旁边。

“你好慢。”待你走到雷内跟前时，他毫不客气地开口，看起来等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雅各布身上，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困惑神情。

“雅各布想过来。”你赶在他问出口前解释道，“我说我做不了主，得问问你们，所以就过来了。”

“和我想的差不多。”雷内道，随后又有些不能理解，“不过xx你怎么会觉得我可能会不同意雅各布过来。”

“这叫基本的礼貌。”你摆出一副“这不是很正常吗”的表情，“而且还有阿兰呢。”

“你说他？他已经带着他妹妹进藏书室了。”雷内叹了口气，抬腿往前走去，边走边道，“你看他，真是一点都不关注我们后面的人怎么样了。不像我，我还知道等你们。”

空气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你和雅各布前进的脚步一顿，两个人的表情同时变得微妙了起来。

“这是从哪里学过来的……？”

你有点一言难尽地开口问道。

“天才的一点小研究。”

雷内语气很快恢复了原样，脚步却没有停顿，“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有点ooc。”你很诚恳地回答，小跑着跟了上去。

“从书上看过来的，想实践一下看看你们的反应会不会和书里一样。”雷内无所谓地道，“不过结果很明显，小说果然是骗人的。”

“你还是别随便学习了，怪吓人的。”

“偶尔消遣一下还不错。”

这么说着，雷内在藏书室的门口站定，用脚尖将门往后面推了推，随后侧过身用肩膀抵着门将门推开了一条足以让你们通过的空隙。

“好了快进去吧，再不快点我手里的零件要掉一地了。”

“知道啦。”

抱紧手上的零件，你通过空隙钻进了藏书室。雅各布紧随其后，雷内则在你们都进来后才松下力走了进来，进来后还不忘将门关上。

你其实不怎么进藏书室。

毕竟你在水仙十字院的活动地点一般是院长办公室，花园，房间这几个，从来这里到现在你进藏书室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倒不是说你不喜欢看书，只不过藏书室和院长办公室类似，大部分地区都是背光区。你看书习惯于拿了直接站在书架旁边看，而藏书室好巧不巧的书架那块就是背光区，看书很不方便，一来二去你也就不想来了。

这次进藏书室给你的感觉和之前那寥寥无几的几次类似。潮湿的水汽裹挟着书本的纸墨味儿在房间内飘荡，若有若无的阴冷的风拂过你的脸颊。

书架旁边摆放着的应该是阿兰和雷内弄进来的台灯，小小一盏台灯在这片冷色的光源下安静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

“你们总算来了，我还在想你们这么短的路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阿兰和玛丽安正坐在门边书架旁的地毯上。方才阿兰搬进来的零件正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每一种都被他分门别类地堆好。

“稍微耽搁了一会儿。”雷内弯下腰将怀里的零件堆放到另一个桌子上，伸手拢了拢快要掉下去的零件后在桌上空出一点位置示意你放过去，“也不算很晚。现在开始？”

“我都可以。”阿兰手一撑地站起身，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正在翻书的玛丽安的头。

“是要开始做钟表了？”你松手将零件堆在桌上，闻言抬头问道。

“算是。”雷内伸了个懒腰，“现在精力都还在也都没事做，开工也无可厚非。”

“就先从零件归类开始吧。”

09.

雅各布在这方面的天赋似乎比你强出很多。

望着他已经漂亮的分类摆放好的零件，你低头看了一眼才分到一半的自己的零件堆，一时失语。

再偏过头去看旁边，阿兰和雷内早已结束了分类的工作。彼时两个人正埋头对着零件做着什么，时不时响起小小的金属碰撞声。

……好恐怖，一群天才。

你感觉自己被天才包围了，最后干脆谁也不理，低下头自顾自地给剩下的分类。

“……这个大小合适吗。”

旁边传来阿兰和雷内的小声讨论。

听不见听不见，不能被他们影响分心。你在心底默念，假装听不见。

“应该差不……哦，不行，太小了。”

“这个？我这边的话这个已经是最大的了。”

听不见听不见……

“这个是最大的…咝，也不行。”

“那钟表不就不行了？只能做怀表了。”

“要不再问问……xx，你这里最大的齿轮是哪个？给我看看。”

听不见听……啊？

你被阿兰突然的发声吓的猛的回神，手却早已下意识的拿起了桌上的齿轮。

“你说这个？”

将齿轮举起给他们看，你问道。

“雅各布你呢？”

雷内抬头看了一眼你手里的齿轮，然后又低头像是在与自己的做对比，随后他看向了雅各布。

“我这边的大小应该也差不多……诺，这个。”

雅各布从桌子左端拿起了一个稍大一点的齿轮，回答道。

“确实。这样一来真的只能做怀表了啊。”

来回对比了一下，雷内叹了口气将齿轮放回原位。

“怀表也挺好，方便携带，还能减少工作量。”阿兰毫不在意地道，“xx，雅各布，把你们分好的零件里最小的先放过来吧，我试着装在第一版成品上。”

边说着，阿兰边从桌子底下摸出一个黑色的小圆盒。他沿着小圆盒周边的细纹摸索了一圈后，手指用力，小圆盒弹开露出了里面的机器零件。

“……你这不是一开始就不觉得会有钟表吗。”雷内重拳出击。

“这是后手准备。”阿兰淡定地接下雷内的重击，解释道，“我一开始真没想到。”

“随便了，装装看看。”

雷内放下手往旁边挪了挪，给你和雅各布留出放零件的空间。

待你们都将零件放上去，所有人都挤到了阿兰旁边看他将齿轮小心地放进小圆盒中，你还往雷内那里凑了凑给玛丽安腾出阿兰旁边的位置。

组合，安装，调整。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却好像被延长成了很久很久。

直到阿兰调整完毕，里头的零件如同迟暮的老人拖拽着残破的身躯缓慢行动后，你才终于是松了口气。

“这算是成功了？”你试探性地问阿兰，抬手把雷内垂到你眼前的紫色发丝拨到旁边去。

你就说他头发长长了。

“一半一半。”阿兰简短地道，“接下来应该还有一些加工项……不过好歹第一步已经成功迈出去了。”

“时间呢？”雅各布问。

“调试时间我们打算等副院长回来借一下副院长的手表。”雷内回答。

“这个小圆盒里面还能放别的吗。”问这话的是玛丽安。

“应该可以塞点别的进去，如果玛丽安想的话。”阿兰笑着道。

“我想塞照片进去。”玛丽安眨着眼睛道，“塞我们还有院长副院长的照片进去……”

“我们没有这种照片吧。”你和周围人对视了一下，道。

“想要也得等副院长回来。”雷内回答。

“副院长回来了吗？”

“好像还没有……”

“哥哥哥哥哥哥。”短暂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玛丽安很快就露出了像是想到了什么的高兴表情，一连串冒出了好几个哥哥。

“小圆盘有没有名字啊。”

“名，名字？”

阿兰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求助性的目光投向你们。

“当然有啊。”你很快做出了回应，比了个交给我吧的手势，郑重的告诉了玛丽安你刚才现想的名字，“它叫小黑——”

“——停，你让我想想。”雷内及时刹住车制止了你继续说下去，“起码别这么敷衍。”

“哪里敷衍了，小黑那么贴切质朴的名字——”你抗议。

“抗议无效。”雷内坚决不同意。

“……要不就，水仙的时时刻刻？”就在你打算为自己争取起名权与雷内辩论八百个回合时，雅各布犹豫着道，“我感觉这个挺符合的。”

“水仙的时时刻刻？”阿兰愣了一下，“这个可以哎。”

“比小黑好，我同意。”雷内回答道。

“虽然我也同意。”你不服气地别过头，“但是小黑怎么你了。”

“谁知道。”

“那就一致同意它是水仙的时时刻刻了——”

阿兰随手扯了张纸和笔，将刚起的名字写在上头。

“这个就是第一版了。”

他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