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咖啡馆出来后，我并没有继续和卡维一同出发。

他所要去探望的成员都早于我加入研究课题，也早于我退出研究课题，有一部分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也就没必要跟上去。

我们约好之后一起离开的时间和地点后就分开行动，卡维按计划去拜访之前受伤的成员，我则是返回学校宿舍将在宿舍待机的机械水母带走。

原本加入课题只是出于对须弥沙漠的好奇，加上有学习相关语言的需求，但在研究过程中我却发现了意外之喜——尽管遗迹本身与机械生命并不相关，但其中一些机关的精妙构造却提供了灵感，给了我完善机械水母不足的可能。

同时，鉴于最近工作量逐渐加大，加上遗迹探测的未知部分仍有风险，我最终决定趁着这次机会将它也带过去，帮我减轻负担的同时也能方便我完善它相关的程序。

前往宿舍的路程不算近，我花费了一段时间到达门口时过道没什么人，这个时间点基本都在上课或在图书馆泡着——或者更奢侈点，也许会有人在午休，尽管这种可能在教令院微乎其微。

我没多想径直推开了门，出乎意料的是宿舍里并非空无一人，一个扎着长辫子的女生原本背对着我站在桌前似乎在拿书，听到动静吓了一跳。

我们宿舍只有三个人，一位现在在遗迹，另一位听说长期不回来，加上楼道格外安静，我因为习惯于一个人生活，在这种情况下默认宿舍没人也就没有敲门，结果现在遇到这种情况。

“抱歉，我还以为宿舍没人，就没敲门直接进来了。”

“啊，没事，我平时确实不怎么回来。”她摆摆手，“你是多洛塔对吗？我记得宿舍的名单上是这个名字。”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她笑着指了指自己：“我是故归，是知论派的，也是你的舍友之一，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你好。”我的目光扫过她身后桌上的资料和零件，“你也是回来取课题需要的东西吗？”

虽然我自认为做得足够自然，不过她比我预想中要更敏锐一些。

“是的，不过桌子上那些是帮朋友取的。”

她的态度足够坦然，我也就点点头，随便聊了两句后结束了陌生人之间对话，走到自己的位置拍拍缩成一团的机械水母，把它叫醒。

我给机械水母加了自动充能的设置，由于平时它待在宿舍，耗能不大，我又因为外出研究不好常换能源核心，所以最常用的还是太阳能充能。

原本想着宿舍没人这样也方便，但现在就不知道我的舍友刚进来是看到一个机械水母晃晃悠悠充完电回缩到原来位置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还挺可爱的。”

我抬头。

“它吗？”

“嗯，我回来的时候它正在晒太阳，瘫在地上的样子有点像一团面饼。”

我顺着她的话想了想瘫在地上充能的一大块硬邦邦的机械水母要怎么样成为一团面饼，未果。

不过我不讨厌这样的说法。

“晒太阳”这样的行为，人会做，动物也会做，但机械不会，它做出这样的行为仅仅是因为写好的程序之中要求它要这样充能。

可将充能的行为换成具有主观意义的“晒太阳”后，它根据指令而做的行为就变得有生气，比起“机械”，更贴合“生命”了。

我想了想，问她：“你要摸摸它吗？”

“可以吗？”

故归向前走了两步，站在我旁边，伸手轻轻贴上机械水母的金属外壳——按生物来说的话，算是摸了摸它的头。

于是机械水母咔哒咔哒响了两声，触手先弯曲再直立，顶了顶她的掌心。

故归看起来有点惊喜。

——果然没人能拒绝小猫用脑袋蹭掌心的行为。

虽然这仅仅是我最开始试验它的学习能力时让机械水母将幼猫的行为当成学习参照导致的。

“它就是你参加的项目课题吗？”故归问。

“不是，我现在的项目和它没什么关系。”我摇头，停顿片刻进行了补充：“但它也能算是我的课题。”

“这样啊。”她眨眨眼，又轻轻摸了一下机械水母的“头”，听到咔哒咔哒的声音。

“这样是不是可以算做它在说‘你好，故归’？”

“我没有给它增添语言模组，如果要说的话，它应该算是在学小猫叫。”

“这样啊……”她直起身，看了看时间，“啊，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我目送她匆忙收拾好东西，站在门口朝我挥了挥手。

“再见，故归。”

“咔哒咔哒”

我也挥了挥手，声音和不知触发哪个程序而出声的机械水母重合，在我低头去看它的时候，站在门口的故归不知道为何笑了起来。

“再见，期待下次有机会和你合作课题。”

“咔哒咔哒”

机械水母又响起来了。

“好。”

我伸手用力拍了一下它的脑壳。

————

等我再到奥摩斯港的时候，卡维已经站在那里似乎有段时间了。

他旁边的一个小摊贩正在竭力向他推销什么，尽管他连连摆手，也没有半点要退缩的样子。

这应该多少与他的性格有关，因为性格好所以连带着外表看起来也会柔和很多，倘若此刻站在那里的是其他人，比如迪卢克老爷或者艾尔海森，只需要板着脸就能解决不少麻烦。

我走近了些，引起了卡维的注意，于是我听见了他斩钉截铁地回复：“我不需要！”

然后走了过来。

小贩似乎没想到自己的死缠烂打能把一个脾气不错的人惹火，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又往前迈了两步。

不知道哪个模块的设置出了问题的机械水母又咔哒咔哒响了两声，刚好挪到挡住小贩的位置，仗着自己坚硬且不常见的外表成功将其劝退。

——我不知道这时候应不应该夸它。

“这是？”卡维的目光被吸引了，于是我看着机械水母像没牵绳的小狗似的“跑”到他的面前，像先前和故归互动那样顶了顶卡维的手。

我确信我当时给它的模仿对象是幼猫而不是狗或者其它什么东西。

“啊，是要……额……摸头？”

卡维迟疑，将手掌搭在水母头顶金属外壳上，试探着摸了摸。

“我没给它增加触觉相关的系统。”

看着像是主人和宠物在愉快互动的场景，我补充到。

但无人在意。

“是吗？不过还挺有意思的，是让它模仿了猫猫狗狗的生物习性吗？”

“咔哒咔哒！”

……

如果不是携带不方便，我大概会现在就让它关机然后检查一下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故障。

明明在我离开之前，它的一切设定都还运行正常。

我有点烦躁，但卡维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我记得你在研究机械生命，这样不也挺好的吗，感觉可以沟通交流一样。”

“不一样。”

当我把话顶回去后才反应过来，从过往所有交往经验来说，这样的行为并不合适。

可当我再仔细看卡维的表情时，他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思考什么的样子。

“咔唔——”

机械水母又叫起来，声音变了调，是我之前没设置过的，我也没印象给它的学习素材中有类似音频。

“说起来，它叫什么名字？”

“……07323号？”

卡维这下反而瞪大了眼，表情比刚才夸张许多：“为什么取这种名字啊？……不，这种应该只能算是编号吧？”

“我的朋友也是用类似方式给自己的作品命名的，这样还挺方便的。”

看看卡维还是显得有些不那么赞同的表情，我想了想，避开机械水母，凑近了些和他小声说：“我想等它真正成为‘生命’之后再给它一个名字。”

就像我的父母在我诞生后才为我取下独一无二的名字一样。

卡维顿了顿，侧过头摸摸耳朵。

“这样啊……”

写着写着觉得多洛塔对人双标越来越明显了hhh，无好感就是舍友和陌生人，有好感就叫名字并主动交流。

这个锅多少得让老师之一阿贝多背点（bushi）

舍友（故归）当时的想法大概是，多洛塔站在机械水母旁边同步说话，看起来就像水母翻译官一样，戳中萌点了（？）

下一章解释多洛塔感到烦躁的原因，不知道能不能猜出来2333，因为很重要所以才更无法容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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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