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长安格斯先生于早晨六点二十七被自家亲爱的殿下喊醒，喊醒的理由是——
“你知道哪里卖粥吗？”
安格斯：“？”
什么玩意儿。
他倒头回到枕头上，闭着眼睛问：“殿下想喝粥？”
芙宁娜趴在他床边，摇摇头：“不是我，是那维莱特要给乌桕带。”
于是安格斯说：“喝什么粥，喝水不就行了。一顿不吃饿不死。”
芙宁娜托着下巴：“可是我也想吃早餐。”
床上的青年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坐起来，认命地掀开被子下了床，走进了盥洗室。
芙宁娜往门口看去，给了那维莱特一个“搞定”的眼神，又走过去道：“你要不要试一试璃月的早茶？很好吃的。”
那维莱特问：“什么？”
“早茶，嗯……”她停顿了一下，嘴里迅速报出一串名称，“灌汤包蟹黄包水晶虾饺烧麦糯米鸡……嘶溜，非常好吃！十分鲜美！我敢说你就算不买粥，只要把这些东西带回去给乌桕，明天她就会一大早爬起来去璃月，说不定吃完之后她就想住在璃月了！”
那维莱特对她的激动表现得很平静，只是说：“有空的话，我会去带几份回来的。”
所幸芙宁娜早就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平板的说话方式，并不影响她从中感知到那维莱特的态度。别看他这会儿没什么激烈的情绪起伏，甚至连一声“真的吗？”都不肯应和，但芙宁娜清楚地知道他已经把这事儿记在了心里。
没听见他说“有空就去”吗？对于最高审判官来说，说出口的话语必定是将会做到的承诺，即为一种事实。
他都用行动展示了对芙宁娜话语的反应，芙宁娜当然不会因为他的冷淡而觉得被泼了凉水。
水龙只是有点不爱表达自己的情绪，又不是没有情绪。作为同行者，芙宁娜小姐对老搭档可谓是很了解了——嗯，大概也就比乌桕少一点吧。
她对着那维莱特分享昨日出去玩时看见的景色活动，难得有空闲的那维莱特认真地听着，并不对她出门游玩、把他一个人扔在枫丹处理一国事务的做法发表意见。反正她在不在枫丹都没差，在卸下了对安格斯的警惕之后，他对芙宁娜的安全问题也放松了许多，既然如此，她在外面玩玩也没什么。当然，如果把他和乌桕一起带出去就更好了。
安格斯收拾妥当、站在他们面前时，芙宁娜正好讲到她跳水救人那一段，那维莱特对此就她的安全问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无非是救人固然是一件值得称赞的好事，但还是希望她能够更加关注自己的性命，日后不要冲动。
安格斯就在这个时候加入了他们的话题：“那维莱特先生打算去哪里买粥？枫丹廷内可没有粥铺。”
那维莱特看向他：“只有璃月有吗？”
“没错。”安格斯道。
芙宁娜期待地说：“我们去璃月带回来？反正我们可以很快的。”
“行。”安格斯点了点头，问那维莱特，“你能离开沫芒宫多久？是我带你一起去，还是我们打包了回来给你？”
那维莱特迅速地思考了一下：“一起去吧。我也有些兴趣。预留的买早餐的时间在计划范围内，不必担心。”
安格斯朝他伸出手：“劳驾抓紧我。”
那维莱特迟疑了一下，而后把手搭在他的手上，手指握住了他的手掌。
安格斯合拢手指，另一只手扶了一下芙宁娜的肩膀，刹那间他们眼前越过明亮缭乱的色彩，大脑尚未来得及分辨这光污染中带来的信息，便已经抢先一步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们已经到了。
不再身处于安静的沫芒宫高层走廊，而是置身于还带着晨曦朝露味道的街道，某棵树上传来清亮婉转的鸟鸣，没多久就停歇下去，于是街道上重新归于平静，只有扫地时落叶摩擦地面的刷刷声响。
“走吧。”安格斯松开两个人，转身往绯云坡的方向走，道，“你要买的粥在前面的店里。”
那维莱特望着周围陌生的景色，叹道：“我从未见过他国的景色。”
芙宁娜道：“现在你见到了。可惜这会儿还不是很热闹，要是等到上午或者下午，有活动的时候，人气才叫足呢。”
“这样就很好。”那维莱特说，“太吵闹并不是一件好事。”
安格斯挑了挑眉，不怎么意外他的看法。
他们沿着绯云坡的街道，越过一个又一个起来活动筋骨的璃月人，有的正在准备一天的材料工具，有的正在打扫门前的卫生，有的同隔壁邻居聊着天，叉着腰一副悠闲的样子，瞥到他们经过，又有点震惊。
“不愧是来旅游的，起得真早。”
“也不算早，快七点了。军队都拉练完回去了。”
“哎，哪能和他们比。”
那维莱特收回打量他们的眼神，直到走出去一段距离，他才说：“以全然陌生的身份行走在人群中，也不失为一种令人放松的体验。”
芙宁娜弯起眼睛：“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在这里没人知道我们，就不用在群众的目光下控制自己的一言一行，显得格外轻松呢。”
那维莱特很是认同她说的话。
而这之后购买的粥点，则又一次地让他体会到了“旅行”的乐趣。
接触新鲜的事物有助于维持良好的心情。那维莱特忽然想起以前乌桕说过的这句话，现在他有些了解她的自由主义了。
拎着打包好的食物，安格斯问那维莱特：“你是打算直接回家吗？”
那维莱特看了看手里的粥：“对。”
安格斯问：“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们去你家做个客？”
那维莱特愣了一下，旋即说：“当然不介意。只是，有事吗？”
“有，我想和乌桕谈谈，有些事情应该只有我们能做的。”
“有关于预言？”
“没错。”
那维莱特沉声说：“我明白了。走吧。”
那维莱特的房子紧挨着沫芒宫，从沫芒宫门口到他家大门口，几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属于上班途中回个家都不会有人发现的那种。
家里的装潢介于温馨和冷淡之间，有些地方透露着一股极简风，除了必要的用具外空无一物，有些地方则充斥着凌乱的温暖。
比方说和沫芒宫配色一致的米白色沙发，上面摆着五六个抱枕，从海獭到贝壳到小猫，从毛绒的到普通布料的，甚至还有一条粉嫩的毛毯搭在沙发扶手上，主打一个随心所欲风范。
那维莱特有些歉意地说：“抱歉，沙发有点乱。”
芙宁娜连忙摆摆手：“不要紧不要紧。这样坐着挺舒服的，很有……嗯，很有家的感觉。”
“是吗？”那维莱特若有所思地低声反问，随后道，“你们坐，我去叫她起来。”
安格斯弯腰把太过占据空间的抱枕放到沙发同一侧，随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芙宁娜没在沙发上坐着，她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找到餐桌，就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安格斯还没想吃东西的想法，他一直等到那维莱特出来给他倒了杯茶，问：“早餐买回来了，不吃吗？她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洗漱。”
安格斯接过茶杯，道了声谢，而后摇了摇头说：“暂时还不饿——那维莱特，你这栋房子花了多少钱？”
那维莱特愣了愣：“……我不清楚，是沫芒宫分配的。”
安格斯咂舌道：“好吧。”
他低头喝了口茶，又问：“那你清楚沫芒宫附近的房价吗？有没有性价比相对来说比较高的？”
那维莱特沉思了一会儿，乌桕推开卧室的门走出来，说：“你问他这个，不如问他沫芒宫附近哪儿的犯罪率高。他懂得还没你多。”
那维莱特一脸歉意：“是这样的。”
乌桕穿了件随意的黑色长裙，极为贴身，描绘出她姣好卓越的身姿。在场唯一一个能够对她的魅力做出反应的人这会儿正全神贯注地干饭，等乌桕走到她身边，大不敬地上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芙宁娜才抬头看了她一眼：“早，乌桕。”
她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地说：“你今天好漂亮。”
乌桕笑容艳丽，充满了愉悦：“谢谢甜心。甜心今天也非常可爱，蝴蝶结很适合你，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再出去逛逛街？”
“好呀好呀。”
乌桕拉开芙宁娜身边的椅子坐下，那维莱特和安格斯一起把茶几上放着的早餐转运到餐桌上。乌桕看着被推到眼前的粥，又看了一眼芙宁娜手边的小笼包，挑眉问：“你们是去了璃月还是枫丹开了璃月餐馆？”
“去了趟璃月。”那维莱特在她对面坐下，掀开一次性饭盒的盖子，用勺子搅动粘稠的粥，感受着随着热气一起逸散开的清香，心情看上去还不错。
乌桕嚷嚷道：“什么？你竟然背着我出去玩！”
那维莱特道：“只是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乌桕喊：“我也要出去玩！”
安格斯敲敲桌面：“这儿有一个可以让你活动活动筋骨的方案，你有没有兴趣？”
乌桕一边吹着勺子里的粥，一边问：“什么？”
“寻找原始胎海的入口，封印它们。并进入原始胎海，寻找吞星之鲸。”
乌桕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然后杀了它？”
安格斯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