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何以解忧

“蒙德晨曦酒庄的香槟?你不是会购买酒水的人。” 艾尔海森为含章开了门,顺手接过他怀里的瓶装酒。

“说来话长,有高脚杯吗?”

“有,进来。”

为了庆祝乔迁特地占领厨房的卡维听到开门的动静,探出一个脑袋:“晚饭马上好……哎,你还带了酒?”

交谈间今晚的主食也被端到了餐桌正中,烤饼被摆放成精美的宫殿造型,巍然矗立在洁白的酸奶酱上,比起美食,看起来更适合作为一项艺术品进行展览。

“在搭建它时你有想过需要敲碎所有烤饼才能食用吗?”艾尔海森冷不丁问。

“……吃就是了,啰嗦什么!”卡维先是语塞,然后恼羞成怒。

洗完手的含章走进餐厅,正好遇到卡维咬牙切齿地敲碎了耗费多时所创造的杰作,他疑惑地看向艾尔海森,但对方未发一语,走进厨房去找高脚杯了。

“来得正好,尝尝,味道怎么样?”

卡维从盘子里拈起宫殿的塔尖,蘸了点酸奶酱送到含章嘴边。温文尔雅的青年没有拒绝年长者的好意,将金黄的烤饼含进嘴里,慢慢咀嚼了一会,又在热切的目光中含糊回答。

“酸奶酱里放了别的香料,薄荷?”

学弟吃东西的样子真像在大巴扎出没的那只白猫,细软的发丝看起来手感就很好,卡维眼神游离,努力克制想要摸头的冲动。犹豫中他恰好瞥见艾尔海森握着高脚杯,站在厨房门口静静看着他们,顿时像偷偷撸猫撞上猫主人般心虚缩手,随口答道:“对,加了薄荷就不容易腻,这可是我家祖传的特别配方。”

艾尔海森撕开香槟最外层的锡封,解下铁丝圈,右手紧握瓶塞,左手将酒瓶倾斜后轻轻转动,随着瓶内气压变化,塞子缓缓旋出,来自雪山脚下酒庄的柑橘香气先探出瓶口和他们轻盈地打了个招呼。浅金色的酒液被注入透明高脚杯,泡沫不断从杯底向上翻涌——用葡萄酒业的行话来说,气泡持久是最上等香槟的标记之一。

“这酒应该不便宜。”喜好杯中之物的卡维如此评价。

“可能吧,在宝商街买颜料时遇到店家周年庆酬宾抽奖,盛情难却……平时我基本不参与这类活动。”

“所以这是头奖?”卡维敬畏地看着酒瓶上的标识,原本已经快要散去的荒诞想法又开始摇摆不定,“今天早上,那个,你说的是真的?”

含章叹了口气,合着这茬还没过去呢。

“抱歉。早上为了应付调查,难免夸大其词,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既然用了夸大的字眼,说明其中有部分还是真的……?”

“我的运气一直还行,金钱方面可能要更好些。”含章坦然承认,“但钱财取之有道,现在靠自身挣取的已足够负担日常花销,没必要过多消耗冥冥中的气运。”

经济自由的艾尔海森没有被谈话影响,保持着稳定的姿态让酒液沿着杯壁汩汩流下,在倒取第三杯时被卡维拦住。

“他从不喝酒。”

“今天或许例外。”

含章将目光从客厅的挂画上收回,沉吟后头一次没有拒绝:“谢谢。”

“诶这是……”卡维关切地看过来,“去领毕业证书,导师给你气受了?”

被人关心的感觉委实不坏,含章与卡维碰杯:“可能我过于敏感,今天下午奥摩斯港的工作人员告诉我,所有往来璃月的商船已经推迟了十多天没有进港。”

“这倒不怎么常见,台风季应该——”

“按照测算台风季应从下月开始,目前海面生成热带气旋的概率偏小,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此种可能。”艾尔海森忽然插话,“静候几日必然会有反馈,不必心焦。”

含章没有说话,从饮下第一口金色酒液开始,他再也没吐露一字。

香槟入口柔顺,带着朦胧细腻的果香,搭配甜味的烤饼与其他佳肴,很快就打开了卡维的话匣。金发的大建筑师趁着酒意开始吐槽难伺候的甲方,一拖再拖的工期,随时被放鸽子的尾款和打灰砌墙的从业现状,最后总结到“上辈子坏事做尽这辈子大建筑师”,一般这时候他的学弟——跳过毒舌的知论派,此处特指好脾气的因论派,就会开始引导他聊聊那些历经千辛万苦所创造出的心血,他也很想再向学弟描绘卡萨扎莱宫的妙曼倩影,谁料等说到口干了也没人接话。

“……学弟?含章?”

听到呼唤,端坐的青年略微偏头,暖黄的吊顶灯光顺着面颊流淌而下,浅褐色的瞳孔盛满了水润的波光。

就一杯香槟……喝醉了?

卡维抬起手在含章面前晃了两下,但他的举动反而被对方会错了意,很快手心微沉,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孔凑了过来,轻轻贴住卡维的手掌心,双颊绯红,紧闭的嘴唇也泛着珊瑚般的颜色,半阖的眼睛向上抬起,望过来的神态带着一种听凭发落的茫然。

可靠的后辈忽然在酒精催化中卸去超越年龄的沉稳,迟钝的醉态看起来更像猫了。

不对,学弟是学弟猫是猫。

卡维把这句话在心里默念三次,又近距离欣赏了一会,才保持着用手托住含章脑袋的姿势,故作正经地转头发问:“这么快就喝醉了,怎么办?酒量也太差劲了。”

倘若不是熟悉的环境、值得信任的朋友与恰好触发的乡愁,平日安静内敛的青年绝不会饮下这杯对他而言等同于冒险的醉人美酒。

艾尔海森收回目光,不置一词。

数不清的光阴碎片从眼前飞速掠过,无尽的混沌之中,一道熟悉的气息唤醒了知觉,他感到柔软的织物轻缓地搭在肩膀上,擂鼓般的心跳逐渐平稳。

含章从短暂的梦中醒来。

银白色的长发被解开,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和后颈,他慢慢举起右手,像是在测试神智和身体状态似的,注视着拳头攥紧,松开,如此反复数次。

他应该是喝醉了,正在书房的单人沙发上休息。

和往常的夜晚并无区别,书房里只有呼吸声和书页翻过的沙沙声,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灰发青年低头看书的侧影,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碧青色的眼睛快速地投来一瞥,就像是水天丛林惊鸿一现的晴空:“没过很久,卡维在厨房洗碗。”

身躯里还残留着醺然的酒意,含章又靠在沙发上闭目休息了片刻,随后起身将墨绿色斗篷搭在沙发靠背上,踱步至书架前,沉默地抬头仰望。

出身于学者家庭的艾尔海森从父母和祖母处继承了足以填充整面墙壁的小型书库,书籍范围横跨知论派、因论派和妙论派等数个学派,在目前以虚空作为主要知识流通载体的须弥,除了作为大型公立图书馆的智慧宫,也只有部分学者家庭还保留着这种规模的藏书。他们的首次交流也起源于此,在某个天气不错的休息日,来自璃月的青年终于没忍住好奇和求知,越过怒放的花丛,向着纱窗另一侧的邻居提出了交换书籍的请求。

并被出人意料地同意了。

酒精纵容了感性的泛滥,他沉默着享受彼此心照不宣的一刻,思绪顺着面前的书籍飘向远方,又因为突兀的开门声倏然回神。

卡维迈着急促的步伐走了进来,袖子高高挽起,手臂上还带着没擦干的水珠。他哼着一首轻快的小调,眉飞色舞,眼中别无他人,几乎是扑到了窗边新设的书桌前就开始画图——大建筑师渴求的灵感翩然降临,已陷入了物我两忘的境地。

该告辞了。

沉默的青年难得没有借阅书籍,向着此地的主人微微颔首,随即走出书房。

“明天见。”在门扉被关上前,他听见了平静的回应。

是啊,明天见。

卡维特色料理,悉心一作,官方吐槽最为致命

目前璃月正处于钟师傅诈死退休,奥赛尔大闹璃月港收尾阶段,来往岩港的商船刚刚恢复通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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