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是个很好的陪伴者，至少对于瑟瑟来说还不错，他话不多，做事却相当细心，瑟瑟时常睡不着觉，半夜推门出去想在院子里走走的时候会发现魈永远无声无息地站在树下望着她。

“你也睡不着吗？”瑟瑟体贴地问了一句，“需要我吃掉你的痛苦吗？”

放魈在她身边呆着简直就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诱惑，她分不清什么叫做好吃，但是魈的身上时时刻刻有很香很香的气息，让她觉得非常饿。她后来才明白原来他们身上的恶念并非源于内心，而且与无尽的如她一样的黑暗战斗的伤痕，而她填饱肚子的手段竟然成了治愈他们伤痛的良药。

不过能帮到摩拉克斯大人，她很开心。

魈闻言一挑眉头，“暂时不必，你饿了？”

“嗯。”瑟瑟一点都不惭愧地点点头，不等魈提出做点什么比如杏仁豆腐，她托着下巴，自然而然地问了一句，“可以抱着你睡觉吗？”

魈微微一怔，反应过来瑟瑟的意思是什么后，立刻撇过头去，“休得胡言！”

话说得重，但太急了，传闻中威名赫赫金鹏大将的气势是一点都没有，魈往后退了一步躲到阴影里，免得被月光照到，他紧紧地拧着眉头，“你自己睡！”

他至今不理解，这家伙怎么能够泰然自若地做出那么多令别人面红耳赤的事情，明明看起来那么正常，却一点常识都没有。

瑟瑟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是我很饿，而且睡觉的话……”

她微微低下脑袋，耳后的头发跟着滑下去，遮住了半张脸，加之原本就被凸起的腹部反衬出来越发瘦削柔弱的身姿，着实像是传说中镜花水月一场梦，就连触碰都会打破的脆弱，魈不由一怔，想起从前的一些事。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瑟瑟敛起眼眸，藏住眼中的不虞，近来时常做梦会梦到温迪，她从前从来不做梦，在反过来吞掉了容纳力量与她的记忆的主体之后才开始有了做梦的能力，在梦里一次又一次回顾最初她向温迪表露爱意时他困扰的表情，清晰生动，她甚至察觉到了那时他眉间的细纹……那时她的举动究竟是让他多么为难，才会让一向好脾气的吟游诗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是因为一开始察觉到了她对于蒙德的威胁吗，瑟瑟当然有自知之明，按照温迪后来对于她的约束看，她从前做的事情大概也不是好的事情，那又为什么要把她留下，害怕把她放出去为祸一方吗。他大可以直接囚禁关押她，她又不会在意，何必偏用欺骗的方式将她留下，难道这是属于风神的温柔？

可疑，但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反复的思考让她开始厌烦对蒙德生活的回忆，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捏紧了床单，无处发泄心中升腾而起的暴躁与怨愤。

良久的寂静被魈压低的声音打破，“……只是睡觉。”

“唔？”瑟瑟的思绪还停留在梦中，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抬起头来看向躲在阴影里的夜叉，他三步并两步走过来，一手按着她的头低下去，不许她乱看，一手却扶住她的胳膊，免得她身体重不小心被绊倒，听她懵懵的疑问声，他甚至恼羞成怒，“不是说睡不着吗，警告你，只是睡觉，不要做别的。”

瑟瑟不懂这位降魔大圣怎么这么多变，方才还让她自己睡，她低头发个呆的时间就又改了主意，不过不管魈是怎么想的，她乐得同意，又弯起眼睛笑了一声，反问了一句，“难道还能做些什么吗？”

“……”魈恨不得把被子一股脑蒙到她头上，但他不能，这家伙无论如何还怀了孩子，他只能按捺住自问是不是又被这家伙蛊惑了的冲动，把她带到了床边，看她躺到床上，侧过头来看着他，似乎是真的在期待什么，他置于身侧的手捏成了拳头，反复纠结许久，久到瑟瑟又坐起来，歪着头看他，冷色的月光从没有关住的窗户照进来，魈看她一清二楚，明明是一模一样的眉眼，曾经她嘴角的弧度有多冷漠，现在她眼中的笑意就有多温柔，惹人注目的孕肚让她看起来如同再普通不过的人间女子，一举一动无端披上一层母性光辉，让人惊叹这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但并不是，魈很确信，她变了很多，只有一点没变，并非薄情寡义，她依旧不懂感情。

“孩子是谁的。”他终于把这个盘桓在心中许久的问题抛出来，他不相信瑟瑟会是被人欺负的角色，可她自己一个人游荡在璃月的大地上也是事实。

“谁的……？”瑟瑟对他的问题感到困惑，“这个很重要吗？”

是啊，与他无关，他何必在意。

魈没有回答，瑟瑟掩住嘴巴，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实在有些困倦，没有再等他犹豫下去的耐心，她伸手把他拉上床，压着他躺在床上原本就有的另一个枕头上，还体贴地帮他盖上了被子，才重新躺下来抱住他的胳膊，过了几秒又为难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可以放松一下吗，太硬了。”

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突然落入柔软的床铺，魈紧张地绷紧了全身，碍于是瑟瑟他不好挣脱，几乎可以看到他胳膊上鼓起的线条，过了许久他才逼着自己放松下来，瑟瑟没有多问，闭上眼睛，在甜美的味道中终于心满意足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魈已经不在身边了，她盖的被子被掖得严严实实，能听到外面有动静，瑟瑟推开门就看到魈在小院里练武，一把长枪在他手里如臂使指，一招一式虎虎生风，不难想象倘若真的是敌人，在他手下又能过几招，瑟瑟看了几眼，魈毫无预兆地止住动作，长枪往地上一杵，转头看她，“你怎么醒了，又饿了吗。”

“不饿，多谢你的招待。”瑟瑟如实回答，就看魈原本冷若冰霜的脸色又一阵变化，她轻轻笑了一声，走近两步，“据说凡事都要有交换，你既然陪我睡了一觉，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不过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除了现在在学的刺绣……嗯，摩拉克斯大人给我的书上有教怎么绣香囊，你需要吗？”

如果是香囊，也很搭配金鹏大将这一身香气吧，可惜他们自己闻不到，瑟瑟遗憾地想。

“你临产期在即，不必劳心费力，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吧。”魈冷淡道。

“那可不行。”瑟瑟摇摇头，“这是接下来一段时间你陪我睡觉的报酬。”

……唉，报酬，又是温迪教的。

她原本对于一个好觉是不执着的，但是如果做梦就是另一种说法了，她学着西风骑士团里总是向未婚夫撒娇的小姑娘，拉住了魈的手，又软下声音来，“拜托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嘛。”

在她笑盈盈的注视下，魈的脸一点一点变成比桃花还粉的颜色，他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大门却被敲响，同时响起了应达的声音，魈一个闪身便到了门后，把门打开，果不其然是她还有伐难，她们两个笑嘻嘻的，身上却带着对于他们一族来说再常见不过的伤口，魈心猛然沉下来。

“应达，伐难。”瑟瑟唤了她们一声，应达看到瑟瑟正站在树下艰难地抬手束发，连忙过去帮她，伐难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连蹦带跳地跑过去。

至少跟瑟瑟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每个人看起来都高兴多了，除了他。

“魈，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呢。”瑟瑟看他站在门口愣愣的不知道想着什么，等应达帮她梳好头发之后走过来重新拉起他的手，执着地又问了一遍。

魈回过神来，立刻就注意到应达和伐难探究的眼神，他连退几步，慌乱地甩了句“随你”，甚至是瞬身进了厨房，还没起火，就听外面伐难问瑟瑟，“瑟瑟，你在和金鹏说什么呀？”

瑟瑟看起来心情不错，眼睛弯弯的，和往日的笑容都不太一样，“在说如果我送给魈香囊的话，他能不能陪我唔——”

夜叉以身法见长，此言不虚，在瑟瑟说出那两个字之前，魈一把捂住瑟瑟的嘴，威胁一句“说出来就不作效了”，瑟瑟乖乖地点点头，“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香囊呢，我要去杂物间找材料。”

“……随你！”魈松开她之后，再次转身回了厨房，在场几位都不多吃烟火炊饭，更没有手艺可言，也不知他究竟是要做什么又做给谁。

应达与伐难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同样的震撼。

魈看瑟瑟：渣女，但无法抵抗

瑟瑟看魈：可口，且真的可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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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