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艾尔海森眯起眼睛,头痛像个努力博取大人关注的孩子,一刻也不肯消停。
他揉着太阳穴打开门,走出去,关上门,然后收起钥匙。
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一,二,三,四,五。
艾尔海森允许自己在家门前停留了五秒钟,他充分利用这五秒钟的时间调整了情绪。
虽然无法完全调整好,但他尽力了。
五秒钟后,他走下门前的石阶,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阿扎尔是你们明论派的贤者,阿扎尔倒台之后,明论派内部早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们连自己内部的事务都处理不好,就不要妄想能再从你们派里选出大贤者了!”
“我们明论派内部的事不用你管!更何况,你们知论派也没好到哪里去!卡瓦贾与阿扎尔同流合污,他们已经遭到了小吉祥草王的放逐。如果说我们明论派乱成了一锅粥,你们知论派就是乱成了一锅有毒的蘑菇汤!”
艾尔海森轻轻叹了口气,头疼越发严重起来。
大贤者阿扎尔倒台之后,艾尔海森迫于无奈,担任了一段时间的代理贤者,而关于大贤者人选的争议早在他递交辞呈之前就已经闹得轰轰烈烈,六大学院的人都很关注大贤者之位最终花落谁家。
今天,六大学院的人又凑在一起,商议应当推举谁成为大贤者。
会议刚开始不久,各学院之间就已经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站起来发言的人声音一个比一个大,会议也逐渐从“理智发言”向“比谁嗓门大”转变,相信再过不久,本次会议就会像其他几次推举会议一样,以所有人厮打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而告终。
“我们知论派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明论派的人来指手画脚!”知论派学者巴哈尔拍桌而起,矛头直指明论派的学者,指完了又转向艾尔海森,激动的情绪略有收敛:“书记官,看在同门情谊的份上,支持一下我。”
“在会议上发言不是我的分内工作。”艾尔海森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对他来说,不戴耳机降噪已经是他对这场吵闹的会议最大限度的尊重,他不会为了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与其他人多费口舌。
本来今天的会议他根本就不需要出席,但鉴于之前的几次会议他全部推掉了,知论派的学者本身就少,身为知论派的一员,这次实在推脱不掉,他才被同门拽过来充场面。
艾尔海森在会议中全程保持沉默,既不推举人选,也不参与否决其他学派推举的候选人。
巴哈尔等人看他一点忙都不打算帮,但也无意把本就混乱的现场搞得更加混乱,所以纷纷无视了他的存在,继续言辞激烈地和其他学派争吵着大贤者候选人的问题。
艾尔海森见时机已经成熟,就淡定地起身,沉默地经过吵得正欢的其他学者,离开了会议室。
在经过其他学者的时候,同为知论派的珐露珊前辈还贴心地移动椅子,好让艾尔海森顺利通过。
刚走出会议室没有几步,会议室里就传来椅子摩擦地面和茶杯碎裂的声音。
打起来了。
还好走得快。
艾尔海森迅速远离多人乱斗的会议室,他戴上耳机开启降噪,面无表情地穿过大厅,目不斜视地离开了教令院。
不知道是不是受这场会议的影响,艾尔海森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他满意了。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情为什么会不好——今天的会议只是导致他心情不好的因素之一,而且是次要因素。
主要因素,当然就是七天前寄到他家的那封信了。
艾尔海森讨厌无序和混乱,所以即使理性层面上他深知让自己不安的因素是什么,却还是下意识地回避了主要原因,没有像以前一样,用绝不动摇的理智分析、解决问题。
他一直下意识回避的并不是信本身,毕竟信只是语言和思想的载体,这两样东西,艾尔海森从有记忆以来就一直与它们打交道,他对语言和思想都很熟悉。
对于一个熟练掌握三十余种语言、也几乎找不到自己看不懂的书的人来说,他对这封信的回避已经到了有些可笑的程度。
他回避的不是信,而是信上的内容。
斯托娜要结婚了。
如果有人问他斯托娜是谁,首先,艾尔海森会极力避免有人知道斯托娜的事,从而避免回答“斯托娜是谁”这个问题。
当这个问题无法被回避的时候,他会说,斯托娜是他童年时的玩伴。
这个定义足够明确,但不准确,也不够真实。
艾尔海森对斯托娜的真实定义比“童年玩伴”要复杂许多,斯托娜对他而言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是他不愿意花时间去思考的问题,因为不管他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什么都不会对现实产生任何影响,所以思考这一问题只会是浪费时间。
艾尔海森讨厌浪费时间,不管是其他人浪费他的时间,还是他浪费自己的时间,他都讨厌。
所以他尽量不去想太多关于斯托娜的事。
多年以来,“童年玩伴”这个定义都差强人意,虽然远远不够准确,但至少够用。
这个定义可以无声地抹去许多复杂且毫无意义的问题,让艾尔海森在给斯托娜写回信的时候得以将礼貌、简洁又不失友善的行文贯穿始终。
斯托娜自从离开须弥前往蒙德之后,就再也没有与艾尔海森见过面,不过多年来他们二人之间一直保持着频率不高的书信往来。
一开始他们通信的频率还是很高的,但只是一开始而已。
没过多久,来信就变成了一两个月一封,再后来变成一年两封,直至去年一整年都没有信从蒙德寄来,然后就是七天前艾尔海森收到的那封信了。
不管是寄信频率的降低还是信件中越发冷淡的语气都在向艾尔海森传递一个事实,即斯托娜已经厌倦了给他写信,相信两个人断联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
对此,艾尔海森没有异议,断联是很理智的决定。
蒙德与须弥距离太远,他们又只是小时候的玩伴,除了儿时的一些共同回忆以外,他们的生活已经没有任何交集。
每次互相寄送的信件上也渐渐没有什么值得寄送的信息,信件内容越来越简洁,口吻越来越礼貌,还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明显的疏离。
哪怕对方是写信告知他自己要结婚的消息时,信中的行文风格也很克制,有一种“虽然并不是很想告诉你,但毕竟我们多年来偶有联系,所以还是有必要给你写一封信告知”的感觉。
就算斯托娜决定把这封信作为他们之间互相寄送的最后一封信,艾尔海森也不会感到惊讶,因为斯托娜并没有在信中邀请他参加婚礼,信封里也没有正式的婚礼邀请函。
她甚至都没有在信里说诸如“蒙德和须弥距离太远,你公务繁忙,一定没时间来参加婚礼”的客套话,信的含义很明确,斯托娜根本不想邀请他参加婚礼。
不被童年玩伴邀请参加婚礼,这让艾尔海森感到有些受伤,但受伤也是他自己的事情,不是斯托娜应该负责的问题,他更无权因此责备对方。
耳机把街上的各种杂音隔绝在外,艾尔海森抛开杂念,专心思考起了重要的问题——该给斯托娜送什么新婚礼物。
即使不参加婚礼,出于礼节,也应该送上礼物。
新婚礼物……应该送什么呢?
艾尔海森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
他无意在其他人的婚礼上见证其他人的幸福,也不认为婚姻本身会给人带来幸福。
参加婚礼是非常没有必要且浪费时间的社交活动,所以教令院同门或是其他和艾尔海森有点交情的相识的婚礼邀请,艾尔海森通通拒绝了。
新婚礼物也是社交的一部分,所以他当然也从来不会为新人准备礼物。
该送什么呢。
香料……须弥的香料很有名气,但是他不了解斯托娜的口味,贸然送香料不够礼貌,礼物送过去之后说不定反而会成为负担。
香水的话……艾尔海森对香水算不上有研究,也不知道斯托娜喜欢什么味道。
而且香水是比香料更加私密的东西,把香水作为新婚礼物送给新娘,怕是不够妥当。
红酒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既能表示友好的祝愿,又不会显得过于亲密,艾尔海森记得之前教令院地同门结婚,很多人都选择送红酒作为礼物。
只是酒瓶容易磕碰,从须弥到蒙德路途遥远,如果路上发生意外,让斯托娜收到破了洞的空酒瓶,实在过于扫兴。
而且蒙德盛产美酒,斯托娜从须弥离开前往蒙德的时候还不满十岁,她已经在蒙德住了很多年。
给住在盛产美酒的蒙德的斯托娜送红酒,未免有点班门弄斧的意思。
艾尔海森从宝商街走到大巴扎,又从大巴扎回到宝商街,仍然没有选中合适的礼物。
他挑选礼物的态度之认真,就像在研究一篇晦涩难懂的论文。
其实这个比喻不够恰当,因为艾尔海森很少遇到难懂的论文,为斯托娜挑选新婚礼物比看论文或是写论文的难度都要大许多。
艾尔海森不喜欢用像是“许多”这种意思含混不清的词汇,但这个词却完美描述了他此时此刻的心境,从描述他心境的层面上来说,“许多”又是个很确切的词。
他找了很久,最终买下了一对儿花瓶。
花瓶是用传统须弥工艺烧制的,颜色低调,花纹也不复杂,作为室内装饰或是放在户外装点庭院都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花瓶还不是艾尔海森的最终决定,而是备选方案。
如果想不出比花瓶更加合适的礼物的话,就把花瓶作为新婚礼物寄出。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斯托娜寄来的信上甚至没有写明婚礼的确切日期。货物从须弥到蒙德要运送很久,等礼物送到蒙德的时候,说不定对方的蜜月旅行都已经结束了。
艾尔海森看着花瓶,嘴角轻轻扬起,是苦笑。
他不经常笑,更不经常苦笑,所以他对自己脸上的笑容感到有些不适应。
因为要与卖花瓶的商人交谈,艾尔海森摘下了耳机。
他忽然听到从不远处传来议论的声音,不是那种不希望别人听到的窃窃私语,而是要比窃窃私语更加明目张胆的议论声。
艾尔海森向来不喜欢管闲事,平时戴着耳机,他根本听不到周围的声响。
但现在他没戴耳机,而且手里有两个易碎的花瓶,所以他对周围环境就多了几分警惕。因此,他转头往议论声的源头看去。
一瞬间,艾尔海森恍惚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
斯托娜——不是小时候的斯托娜,而是明显已经长大成人的斯托娜——出现在了须弥城。
散乱的头发、惊恐的眼神、沾满泥污的衣裙,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这个身影与艾尔海森印象中斯托娜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大书记官聪明的大脑在这一刻忽然宕机。
开文啦,第一章名为《别别扭扭的艾尔海森!》或《艾尔海森被迫参加无聊会议》或《艾尔海森与耳机》
艾尔海森心路历程belike:闷闷不乐,头疼,其他人好聒噪,教令院好吵,还要给青梅竹马挑选新婚礼物,更头疼了,送什么好呢……青梅竹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双标如他,教令院同门结婚,不参加,也不送礼物;青梅竹马结婚,参加不了,但要送礼物!
全文是第三人称男女主双视角转换着写的,基本是一章艾尔海森视角一章斯托娜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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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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