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沉梨

“介绍一下。”寒鸦肆停止饮茶,“这位是竹棘派的掌门,也是你今后在宫门的接应人,骨竹。”

“同时,她也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无锋安插她在宫熹徵身边。”

“这位是宫熹徵的绿玉侍金蜻,也是骨竹在竹棘派的亲信。”

紫衣在旁笑着补充:“准确来说,整个竹棘派都是你们无锋的合作伙伴吧。”

她突然想到第一次和宫熹徵见面的那天。

她说:“执刃和少主遇害的那天晚上,你去了哪。”

当时的云为衫瞳孔微震,不过很快强行让自己放松下来。

眼前人瞧她不信,靠近她,在她耳边用气声说出那句暗号。

“天地玄黄——”

“——魑魅魍魉”她下意识接道

宫熹徵,或者说沉梨,她笑笑,退后一步。

“你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

“至少,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不要多问,去做,我会掩护你。”

竹棘派,擅长养蛊,只有掌门,才可另学一门易容手艺。

云为衫对上沉梨的眼神,她竟没有反应过来,那日的宫熹徵和之后她再遇到的宫熹徵,眼神再也不一样了。

难怪,她疑惑过,跟在宫熹徵身边的侍女和她的身形别无二致,甚至举止投足间也是惊人的相似。

“宫门的那一群蠢货,根本分不出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宫熹徵到底是她还是我。”沉梨露出鄙夷的笑

“所以和我见面的……”云为衫试探

“除了第一次,都是她。”

“那我怎么分辨你们两个。”

“她手臂上有很多疤,这么多年的五年秋想必也是给她带来不少痛苦。”

说到这,沉梨表示不解:“自从两年前我就避免在她和宫远徵同行的时候扮作她了。”

紫衣倒有了些兴致:“为何?”

“那小鬼对宫熹徵有特别强大的占有欲,真是吓人,也不知道宫熹徵怎么忍下来的。”

寒鸦肆咳嗽两声:“不要让上官浅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是我让他们帮你的,你们的任务不一样,宫熹徵只能帮你。”

突然传来阵阵铃声,紫衣瞬间警觉起来:“有人要来了。”

“最后一个问题。”云为衫拉住准备从窗户飞出躲避的寒鸦肆,“五年秋……”

“虽然是一步险棋,但宫门就这么乖乖的帮我们解蛊,不是坏事。”沉梨说罢,三人一起纵身越到对面房檐静待

三人交谈中,紫衣拿着茶盏摇摇晃晃,寒鸦肆架起弓弩对准宫子羽,屋内的云为衫瞬间挡在宫子羽身前。

沉梨嗤以之鼻:“好一个细作(和谐)爱上目标的故事,你们无锋尽会培养痴情人。”

寒鸦肆不理她,她嗤了一声,拉着金蜻先行离开。

回到宫门,角宫的眼线来报告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怎么会突然去找宫尚角。”沉梨听到宫熹徵也在场后,很快的抓住重点

“不知道,宫远徵快傍晚时来过一次,很快就走了,或许她是来找宫远徵的也说不定。”

金蜻面带嘲讽:“怎么,沉梨大小姐连这都要管吗。”

沉梨一个手刀直接劈过去,被金蜻拦下。

“别,我可经不起这句大小姐。”

“但是你,看清楚你的身份,一条听话的狗,不需要咬人。”

金蜻咬牙,甩开她的手,转身去找宫熹徵。

此时的宫熹徵在医馆外,坐在台阶上,丝毫不在意新衣服上的血迹。

宫尚角陪着她,坐在她身边,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抱歉。”

宫熹徵轻微的抖了一下,像是出走的灵魂突然回到身体里:“什么?”

“我说,抱歉。”宫尚角的视线飘向远方,“打伤了远徵,还是当着你的面。”

可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宫尚角,你知道他刚才说什么吗。”

不久前,当宫远徵看到她出现在视野里。

他拼命撑着一口气吐出的话。

“知道……”快速赶过来的宫尚角自然也听到了

——我早知道你不是我亲姐姐了,别把我当小孩了

“你不打算质问我吗。”宫熹徵冷的打了个哆嗦,随即便有外袍落在身上

一如这么多年,宫门所有人对她的照顾。

“我以为你会挣扎一下。”宫尚角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我不想挣扎了,何况当一个人觉得自己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那时说的话一定是真的。”她顿了顿,补充一句,“但他不会死。”

他倒平静:“我早就知道了。”

宫熹徵没有再说话,背后的医馆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和急匆匆的脚步声,她压住心口,传来的再也不是熟悉的痛感。

是真正的在心痛,无法呼吸的刺痛。

“你发现了吧,五年秋早就没动静了。”

她的手又抖了一下。

“早在跟你提过要把你送出宫门之后,我就跟宫远徵提过你的解药,他那时跟我说,他已经研究出能驱逐出蛊虫的解药,可他偶尔给你一些能抑制的药,真正的解药迟迟不愿意给你,正是怀疑你的身份。”

“不管你是谁,或许你该相信一些血亲间的心灵感应,远徵说从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不是他亲姐姐,虽然很难解释,但你不得不承认。”

“不过,就算你用了什么方法得知了她过去的那九年,也遗失了很多细节。”

她反倒平静了,大有放弃挣扎的意味:“人在长大的途中总会忘掉童年的事情的,难不成你和她有什么值得刻骨铭心的记忆吗。”

一时只剩风声。

“为什么不挣扎?”他问

“不想为无锋办事,只有一死才能永绝后患。”她的笑,倒比初春夜里刺骨的冷风还凌冽,“打算怎么处置我?”

“等到安全一些,我会把你送出宫门,雾姬夫人提议带你回江南,宫子羽也同意了。”

她反倒有些惊讶:“就这么简单?”

“宫子羽这家伙,从成为执刃开始,第一件事居然是物色一个送你离开宫门生活的地方。”眼眸微沉,他的笑意中多少有些嘲讽

“你们知道的,除非死,我不会走,走不了。”

身后医馆的大门骤然大开,有人跑出来,宫尚角了然:“走不了,怕是也不想走吧。”

急急报来宫远徵平安的消息,宫熹徵紧紧攥了一晚的手指终于松开,长舒一口气。

“嗯,不想走。”

随着叹息,一并落下的还有一滴泪。

一直保持精神紧绷,终于放松下来,她反倒失了力气,强撑着站起来:“如果不打算把我关进地牢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当然不,不过金蜻呢?”宫尚角突然发觉从前紧跟着宫熹徵的绿玉侍一直没出现

“给他和沉梨放了个假,沉梨想去镇上看灯会,他大概陪着沉梨去了吧。”她转过身,向徵宫的方向离去,嘴中念念有词,“年轻人啊……”

风中的身影瘦弱单薄,渐渐远去,宫尚角独自站在医馆门口,宫远徵还在昏迷,但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他在想,今晚会不会太过放松和迟钝了。

没察觉到飞来的石块,击中宫远徵后完全来不及反应,迟迟没想起宫熹徵身边突然消失的金蜻。

他或许需要重新捋一下思路。

一切的一切,好像在串联出一个真相。

是现在的宫熹徵不愿说的,真正的无锋吗。

她不说,代表她的一言一行都被监视,这又说明什么呢。

说明这个人在她身边。

一直被他怀疑身份的云为衫,被宫子羽带出宫后,玉侍紧急传报,同时一向从不离宫熹徵身侧的金蜻突然消失,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准时出宫门采买的沉梨,向来对热闹节日不感兴趣,不愿陪宫熹徵去喧嚣闹市的沉梨,怎么会突然对这灯会感兴趣。

-

几日后。

宫远徵好不容易从血色的梦魇中逃出来,睁开眼,环视一圈,没有看见宫熹徵。

医馆的下人惊呼一声,跑出去叫医师。

同一时间,消息已传回小院。

“居然还挺过去了。”沉梨坐在宫熹徵对面,一副主人做派,“那小子命真大。”

宫熹徵没表现出任何情绪,摆摆手让带着消息刚回来的金蜻也坐:“你们说,已经跟云为衫解释过了?”

说到云为衫,沉梨脸上的鄙夷更甚:“解释了,不过那个云为衫居然选择为了宫子羽挡在弩箭前面,不自量力,不中用啊。”

不多时,医馆的下人来报宫远徵醒来的消息,宫熹徵只表示自己知道了,没有其他举动。

“怎么不去看看他?”沉梨语气戏谑

“还是让他自己待着去吧。”宫熹徵表示无所谓

沉梨又是嗤笑:“做做样子也得去。”

宫熹徵看向金蜻,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亮光。

沉梨目送二人离开小院,随即回到屋中四下翻找。

最后,宫熹徵还是止步在医馆门外。

“小姐?”

她似有所感的看向小院的方向,转回来用气声命令金蜻:“回去看住沉梨。”

金蜻会意,迅速赶回小院。

宫熹徵看着离开的金蜻,思绪被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打乱。

“二小姐,徵公子请您进去。”

逃避不掉的。

她缓步走进屋里,迎上宫远徵眼中的希冀。

“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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