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蛊?要去西南采集?不可能!”
这是十五岁的宫熹徵,和十二岁的宫远徵。
“这是我在医书上看到的,说不定就有用呢。”
“姐姐,你不能乱跑。”宫远徵拉着她不撒手
“都快七年了,差不多已经抑制住了,你要相信师父们的实力。”宫熹徵看着自己的房间,考虑要带着什么
“不行,你也知道只是抑制住了而已,五年早就过了,随时都有可能出事。”
这几年,通过徵宫医师的努力,勉强抑制了五年秋,中间生不如死了几次,她身子也没到弱不禁风的地步,还是可以走远路的。
“别担心啦,这一趟去西南,说不定还能遇到传说中的竹棘派,我的五年秋就有救了。”
“竹棘派?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传说了,自从上一代老掌门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都已经五六年了吧。”
“不行,你不能自己去这么远的地方,万一无锋还在暗中盯着你呢,多危险啊,你跟宫尚角说一声,要是顺路的话让他带着你。”
“你忘了他是出去干什么的吗,太麻烦他了,我自己可以的。”
宫远徵看着宫熹徵有条不紊的收拾行囊,刚想问执刃是怎么同意的,突然想到执刃对他说过的话。
“远徵啊,你才是徵宫真正的宫主,你姐姐的病就交给其他医师吧,你不必亲自照顾她。”
“为了宫门,你要学会放弃她。”
不知道执刃为何跟他说这些,他姐姐活生生的一条命,怎么可以放弃,难道执刃不想管她了吗。
宫远徵他知道宫门的人都看不起徵宫,他们都说徵宫的姐姐是病秧子,弟弟是怪小孩,小时候的他每次听到这些话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生闷气,姐姐每次都会想尽办法哄他开心。
这么好的姐姐,他们怎么能这么说她。
自姐姐被无锋折磨的差点丢了一条命以后就愈发不喜说笑了,也就是宫子羽那家伙带着宫紫商来找姐姐玩的时候她会笑笑,剩余时间一会一脸平静的做任何事情。
时间久了,就连徵宫的下人都开始说三道四。
“你看,羽公子又来找二小姐了。”
“都说了羽公子喜欢二小姐吧,你还不信,”
“可这两个人好歹还沾亲带故的吧。”
“你可别忘了宫子羽……”
“也是,一个血脉存疑的公子和一个病殃殃的小姐,真是绝配。”
后来这两个人被宫远徵赶出了旧尘山谷,仅仅十二岁的宫远徵,强撑着装作大人,想要保护好她的姐姐。
最后他还是没拗过宫熹徵,跟执刃秉明后,执刃派一个绿玉侍陪着她,就连沉梨知道后都不免替她打抱不平。
“这种事明明可以派下人去做的,怎么说也关乎小姐的身体,执刃连派个下人都不肯,这时候到慷慨的让绿玉侍陪小姐去。”
“沉梨,谨言慎行。”宫熹徵牵住沉梨的手,“再说,我自己去也没有什么大碍,如遇不测,动手就好了。”
“毕竟执刃想不到,蛊虫作乱不能大幅度运动这一点,早就压制下来了。”
“他和宫流商都是一个样,这偌大的宫门,有几个人愿意让女子当一宫之主,不过是商宫那孩子太小,才让紫商姐姐暂任宫主,若不是经历了这么一遭,徵宫宫主也本应是我。”
“我和阿远本都无意于这些名谓,可他倒好,一门心思觉得我会争,管着医师和月长老不给我治病,给阿远洗脑,巴不得我死,派个年龄和我差不多的绿玉侍,糊弄谁呢。”
“这次去西南,也当是去散散心,老执刃还让我早点回来好给我举行及笄礼,这时候就放心我出旧尘山谷了,他最好别是巴不得我回不来。”
沉梨心疼的要去倒茶替她暖手:“我和小姐一起去。”
宫熹徵接过热茶,点了点头。
过了两日,宫熹徵带着沉梨和绿玉侍金蜻前往西南。
这一去就是小半年,回到宫门的那一日,白雪覆盖了稍显冷峻的砖瓦,整个宫门甚至呈现出了一些匪夷所思的柔和。
宫远徵和宫紫商来迎,宫紫商替她扫去大氅上的雪,摸了摸她冻僵的脸颊,带她回自己宫中。
“宫子羽那小子本来说也要来接你的,结果临时被执刃叫去抽查功课了,他一会会过来,就先去商宫暖和暖和吧,我都准备好啦,想来远徵弟弟也是不记得这些吧。”
“不要叫我弟弟!”宫远徵不出所望的炸毛
宫熹徵将他拉进伞下,宫远徵察觉到什么,反握住她的手:“你的手……”
“没什么。”
三人踩着雪慢慢走到商宫,宫熹徵嘱咐沉梨和金蜻先将行李和采集到的草药拿回徵宫,才随宫紫商进去,宫远徵哼了一声也跟着进来了。
宫子羽不久之后赶到,宫远徵同他拌了几句嘴后愤然离席,宫子羽耸耸肩,坐下喝茶。
“这孩子真是……抱歉啊。”宫熹徵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他和宫尚角一直跟我合不来,无事的,熹儿你不必为难。”宫子羽已然习以为常
“说到宫尚角,他上次回来给熹儿带回来一棵三角梅的树苗,宫远徵应该已经帮你种下了。”宫紫商给她添一杯热茶
“好,我回去看看。”
宫子羽喝完杯中的茶,突然做作的咳了一声:“熹儿,你回去之后记得看看屋中桌上的木匣,那是我偷偷托金繁出去找匠人制作的首饰,你一定会喜欢的。”
“喂,宫子羽你这个人真贼啊,明明说好等熹儿回去看的,怎么提前就说出来了——熹儿你一定要先看地上那个红木箱子,那里面是我专门去旧尘山谷里最好的裁缝铺挑选的最好看的衣服,小女孩家家的,及笄礼一定要穿的漂漂亮亮!”宫紫商特意强调了专门两个字,又得意洋洋的瞥一眼宫子羽
宫熹徵看着姐弟二人拌嘴,露出一个浅笑。
天色稍晚,宫熹徵准备回徵宫,宫子羽一同告别,送她到徵宫门口,却看见宫远徵在外等候。
二人连看对方一眼都不乐意,宫子羽和宫熹徵道别后转身离开,宫远徵这才小跑着过来迎接她。
“怎么了,不在屋里暖和着,在外面等多久了。”
“我一直等着姐姐,我有礼物要送给你,走吧。”
宫熹徵任他拉着,宫远徵像是要给她暖手,两只手紧紧的把她没有撑伞的那只手握在手心,丝丝暖意包裹着她的手,尽管根本是于事无补。
进入自己的小院,宫熹徵环视一圈,专门辟出来的一块土地被种上红梅白梅的树苗,宫尚角带回的三角梅被种在她窗前,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种在她窗下。
此时红梅白梅都已盛开,像白雪中翩翩起舞的红衣女子。
“姐姐,你不在的时候,我想着也给你准备一些礼物,但是宫紫商他们又是服饰首饰又是各种稀奇玩意的,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就搜罗了很多你喜欢的花花草草,把你的院子装饰了一下。”
“很好看。”
“尚角哥哥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很多种子,等春天了我们一起种吧。”
“好。”
“还有,我一直在查阅古籍,从里面看到了一个可能能解除五年秋的方法。”
宫熹徵抬眼看他。
宫远徵知道她这几年越来越不爱说话,但实在没想到她对这件事的反应都这么小。
“我说真的!只要能培育出出云重莲,兴许还有机会一试!”
宫熹徵只伸手摸摸他的头:“那你就去做,出云重莲种出来对整个宫门都有好处。”
“我是为了你种的,整个宫门都得排到后面。”宫远徵不满的嘟囔
宫熹徵走进屋,沉梨已经在打盹了,听到门开的声音赶紧弹起来。
屋里已经暖呼呼的了,宫熹徵看着大大小小四个箱子表示头疼。
三人把所有箱子都打开,有宫子羽送的首饰,宫紫商送的几套衣裳,宫尚角送的许多从外面带回来的新奇玩意,宫唤羽送的一大箱书。
宫远徵正帮她收拾着,看到她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感兴趣的凑上来:“这是尚角哥哥送的吗。”
“不是,我出去的时候买的,这个竹骨扇,很精致。”
冬日很快结束,宫鸿羽为宫熹徵举行了一场及笄礼,此时她已快十六,任谁都明白这一场盛大只不过是做做样子。
又一个春日,宫熹徵十六,五年秋奇迹般的没有再暴动,只是她能感觉到它们并没有停止在她的筋脉上骚动。
这一年的宫门,也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宫远徵正式接管徵宫,成为徵宫宫主。
宫尚角去后山历练归来,加之他出色的能力,成为宫门内外都闻风丧胆的宫二先生,
宫紫商不知怎的看上了金繁,天天围着他转,经常来找宫熹徵诉诉心事。
宫唤羽仍然纵容他那总被父亲说是不成器的弟弟宫子羽,但宫熹徵却在和宫子羽的棋局中察觉他的天赋。
此时的旧尘山谷外也是乱象丛生,清风派掌门点竹突然身中奇毒,据说危在旦夕,而一直隐世不出的竹棘派突然传出选出新掌门的消息,新掌门甚至参加了这一次大会,不过据知情人士说,新掌门精通易容之术,大抵不是以真实容貌来赴会的。
其实,真正差点让宫门天翻地覆的,大概是她偶然一次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甚至不像是宫门中人的男子救下了一个无锋女子。
为什么说是不像宫门中人呢,除了她,宫门中人大多身着暗色衣服,而眼前的男子一袭白衣,眼神过于纯良。
而为何说那是无锋,可能是种直觉,她在无锋呆了一阵,能察觉无锋的气息。
她当即上前制止了那个男子,却见那男子不慌不忙的行礼:“二小姐。”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无锋。”
男子还未来及说话,远处传来声音,他只好又行一礼:“二小姐,得罪了。”
下一刻,她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身在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地方。
宫熹徵起身,听到屋中的交谈声。
大概是那个男子想保下无锋,让她做药人,还没听出来他的身份,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在宫门来去自如。”
“二小姐莫急,请问你听过宫门后山的事情吗。”
“宫门……后山?”
“宫门后山中有雪月花三大家族,镇守宫门的命脉,三大家族会分别决出三位长老,只有长老可以离开后山,也不怪二小姐不认识我,我是月家族的人,姑且可以算作继承人吧。”
“原来是月公子,失礼。”宫熹徵行了一礼,“月长老是宫门长辈中待我最好的,原来你是他的后人。”
“后人吗,不算,我们只能算是族人。”
“可就算这样,随便将我打晕带回来,月公子才是真的失礼。”
“抱歉,你的弟弟正在追查那个女孩,我于心不忍,怕你暴露,就将你一起带回来了,一会月宫的药材任二小姐挑选,算是对二小姐的赔罪,我会向月长老说明,将云雀留下当药人。”
“救一个无锋,为什么要这么做?”
“二小姐怎么知道她是无锋。”
“你们后山应该也有所听闻,我曾被无锋抓走,在无锋待了一阵,对无锋之人那种肃杀的气息还是很熟悉的。”
“云雀并没有你说的那种气息,她看上去还是个孩子,我不忍心,仅此而已。”
走之前,她看到了探头探脑偷看他们的云雀。
真真是个孩子,看来和阿远差不多大。
无锋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派出来做任务,还真是无情。
月公子在送宫熹徵出后山的路上,突然拿出一枚很精美的月牙形的玉。
“今天的事是月某操之过急,对不住二小姐,若以后在药草方面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拿着这个到后山山门,找侍卫通传一声,月某会尽一切所能帮助二小姐。”
“请不要告诉别人你来过后山,至于缘由,二小姐过两年会知道的。”
宫熹徵收下那枚玉,从小道离开了后山。
回去后,她还是差人送了些衣物给那个叫云雀的孩子。
不久之后,听闻云雀试药中毒,不久后死去,宫门将她的尸身吊于宫门城门示众三日。
宫熹徵听到这个消息时,大抵猜到是月公子想出来的假死之计。
只不过,第三日云雀的尸身被无锋带走,月公子那日晚上突然出现在她门前。
她放他进来,一边提醒:“月公子请千万当心,要是被别人发现半夜出现在山前,还是徵宫小姐的屋中,怕是我的名节首先会不保。”
“我明白。”月公子手执一副画卷,“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宫熹徵接过他递来的画卷,展开一看:“空白的?”
“听闻二小姐画技了得,不知可否请二小姐画一幅画。”
“如果是画云雀,抱歉,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
“不,把她的画像放在屋中只会徒增伤悲,我想请二小姐帮我画一副风景画。”
宫熹徵会意,找出笔墨纸砚开始作画。
“万千相思万千绪,步出西阁凭言说。”
天快蒙蒙亮,即将画完时,突然听到月公子在一旁念叨。
她落了最后一笔,月公子过来端详:“二小姐画的很好。”
不过一副平平无奇的风景,只是多了云雀和一轮新月。
递上笔:“自己写上。”
他愣了一下,借过笔写下刚才念叨的诗句。
万千相思万千绪,步出西阁凭言说。
搁笔,月公子深深行了一礼:“月某感激不尽。”
“别,我受不起大礼,如果月公子真想谢我,以后烦请少来前山吧。”
“天快亮了。”
月公子明白,她是在赶人了。
他拿着那幅画卷,快速的离开前山。
宫熹徵看着手上沾着的墨水,愈发心烦,
不知道那孩子回去之后会怎么样……
抱歉抱歉久等了
下一章就走剧情了,但是以宫熹徵视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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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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