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七夜想开口询问的时候，一股恶臭突然袭击了他的鼻子。

他发誓，这绝对是他这辈子闻过的最臭的一个味道！

但是——

林七夜“看”向身旁的青年，见对方依旧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忍不住好奇问道：“老师不觉得臭吗？”

他倒是没想过，还有老师没闻到的可能性。

云霁月顿了一下，微微摇头，“还好。”

林七夜在心里佩服了一番，他老师不愧是个“狼人”。

为什么是狼人？因为比狠人还狠一点。林七夜可没忘记，几天前刚开始的格斗训练，老师对他下手有多狠，即使确实卓有成效。

那股恶臭愈来愈近，林七夜更想吐了。

他空出一只手捂住鼻子，犹疑着“看”了下那条小巷，又“看”向身边人。

事出反常，肯定有不寻常的东西，今夜怕是不太平了。但是见云霁月没有换路，林七夜纠结一番，还是选择相信老师。

距离越来越近。

在离巷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一只怪物闯进了林七夜精神感知的十米范围内。

它似人非人，有头颅，有四肢。体格魁梧如棕熊，背后尾巴粗得像条麻绳，猩红长舌宛若一条游蛇，头上长着个惨白扭曲的鬼面。

而此刻，它正像只鬣狗一样，四肢并用的在地上爬行。

看到远处两只鲜活的食物，怪物瞬间目露凶光，饿狼扑食般朝他们冲来。

林七夜下意识挡在云霁月身前，尽管他知道对方比自己强了一个大气层。

趁着怪物离他们还有段距离，林七夜迅速回头：“要跑吗？”

云霁月看着他，“我的工作。”

这下，林七夜明白了，为何明知前方有异常，老师还要继续走这条路。

林七夜对自己几斤几两有着清楚认知。他犹豫了一下，往旁边退了一步，伸手：“您请。”

“不，”云霁月微微摇头，朝那只鬼面人微扬下巴，“随堂测验，你去。”

啊这……林七夜嘴角微微抽搐，随堂测验也不是这么测的啊……

“别怕，我在。”云霁月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有报酬的。”

倒也不是很怕，他也不是那么想要报酬……林七夜抿了抿唇，要说他对这个世界的隐秘面一点都不好奇那是假的，但他更不想卷入这漩涡中。

这也是为什么，明知道老师的工作跟这方面有关，就连安卿鱼对此都有一定了解，但他这十年来却从未多问过哪怕一句的原因。

不过，既然是老师的旨意，那么稍微接触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就当试试自己的格斗水平好了。

林七夜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些跃跃欲试。

“好。”

对比了下青年手里又细又长，但却是姨妈给自己买的导盲杖，和自己手里细细短短，却足够尖锐的木签，林七夜纠结了一秒，很快作出决定。

见学生快速跑远，云霁月顿了顿，缩回刚想召唤出三日月宗近给他的手。

林七夜奔向怪物，一边取出吃剩的关东煮签子甩掉上面的水分，一边随手把塑料袋和纸盒团吧团吧，再精准扔进路过的垃圾桶里。

嗯，今天也是保护环境的一天。

跑着跑着，林七夜忽然意识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这木签的硬度足够吗？

但是他人都跑一半了，也没时间折回去，死马当活马医吧。

事实上，云霁月早在他转身的刹那，就为那八根木签注入了能量以提高它们的强度。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能及时召唤出武器。

雪发青年站在原地，目送学生远去的背影。

一人一怪间的距离正在极速缩短。

奔跑中的林七夜从左手攥着的一捆木签中一次性取出四根，夹持在握成拳头的右手指缝间，对准鬼面人，找好角度投掷了出去。

预想中的鲜血四溅并未发生，林七夜“看”着擦着目标飞过的木签，无语沉默。

啊……虽然训练还未进展到枪械，他也从未测过自己的射击水平，但是，就自己这恐怖的动态视野，怎么着也不至于是个人体描边大师吧？

大概是对战那方第一次是敌人立场，再加上“随堂测验”的噱头，林七夜没想太多，以为是自己紧张导致的失误。但以防万一，第二次他只抽出了两根，再次找准时机投掷出去。

结果依然是擦着怪物而过。

还惹怒了那怪物。

而且木签只剩下两根了，早知道就用导盲杖了。

啊不行，那是姨妈送他的。

林七夜顾不得疑惑，连忙后仰身子躲过迎面而来的利爪。

左脚微微后撤稳住身体，林七夜立即又以一个下蹲躲过鬼面人挥来的另一只利爪，紧接着一个扫堂腿放倒它。

趁着鬼面人起身的空隙，林七夜快速起身后退几步拉开距离，集中注意力观察它的一举一动，脑海中掠过一个个自己学到的战斗技巧与格斗招式。

虽然不多，但都实打实的有用。

气红了眼的鬼面人怒吼：“喈——！”

好奇怪的叫声，好臭的体香，好丑的长相。

知道自己有人兜底，林七夜饶有闲心的点评了敌人一嘴，不过没敢说出来，万一激怒它就不好解决了。

不对，激怒才好，这样就有破绽了。

于是林七夜就把自己的评价说了出来。

观战中的云霁月：总结得很到位。

那怪物果然更愤怒了，嚎叫了一声，听起来不像在发泄怒火，更像是……呼叫同伴？

糟糕的猜想划过脑海，林七夜暗骂一句，这怪物怎么不讲武德摇人围殴！不就说了它一句吗！

不过，即使这样，他的背后，还有一抹白色身影。

他的老师就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竹，眼神波澜不惊，仿佛世间一切都无法威胁到他。

他带来的安全感，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

云霁月似有所感，偏过视线和他“对视”上。

林七夜先一步收回注意，全力应对暂时孤身一人的鬼面人。

虽然不知道会摇来几只，但至少也要赶在它的同伴到来之前先解决掉一只。

再不济还有老师呢。

这原本还是老师的工作。

唉，谁叫他是自己的老师呢。

林七夜忍不住发散了一下思绪，手上却稳稳当当地打偏了怪物袭来的利爪，再提膝狠狠顶在它的腹部（林七夜：裤子脏了臭了不能要了不能让姨妈手洗回去就扔了再买一套校服吧可怜这件裤子了他才穿了一天），把它顶得后退一大步，又立马接上一腿踹了一脚，踹得它连连后退数步。

侧身避开鬼面人袭来的利爪与长舌，林七夜勾唇挑衅：“你只会这点招数吗？”

云霁月眉心一跳。

被小瞧了，鬼面人龇牙咧嘴朝他吼了一声。

“打不过就摇人？”林七夜摇摇头，灵活避开它的攻击，“你太逊了吧。”

少年躲过朝他抽来的粗壮尾巴，接上话题：“我都没摇人。”

大概猜到他指的是自己，云霁月无奈地弯了下唇。

“欸，你打不到我。”林七夜游刃有余的左移右移，“往前，诶对就是这，哎还是没打到我。”

“啧啧啧，你好菜。”

“菜，就多练。”

云霁月：夜…这么伶牙利嘴吗。

从未见过对方这一面，云霁月有些疑惑。

木签划破鬼面人的手臂，割开一条狭长伤口，鲜血四溢。

林七夜“瞥”了一眼，嚯，这怪物的血竟然还是红的，他还以为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颜色，比如：屎绿色。

小说里都这么写的，毕竟又不是人属。啊算了不想这个，还是正事要紧。

林七夜矮身躲过暴怒攻来的鬼面人，然后反身一记用了十成十力道的腿鞭踢在它背上，却没收回腿，而是顺势将其身体狠狠下压。

多亏了这五年高强度训练打牢的基础，让他浑身上下各处的力气跟小时候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林七夜：感谢老师的教导。哎不对，这事本来就不应该他上。

换了个脚踩背的姿势，林七夜单手擒住鬼面人被他校服外套——反正都打算再买一套了，最后物尽其用一下——捆在其背后的双手，另一只脚踩在它乱动的尾巴尖上，将整只鬼面人以面朝地的姿势死死压在地面上。

林七夜正要将手中并在一起的两根木签尖端，从背后刺进被压制的鬼面人心脏，却感知到又一只同样长相的怪物朝他这个方向冲来。

大概率就是他身下这只摇来的救援。

幸好只有一只。

林七夜拧眉，格斗训练才开始了不过两三天，仅仅一只怪物，就让现在的他对付得够呛了（云霁月：？），两只一起上他可真没把握。

他回头“看”了一眼雪发青年，却见对方依旧巍然不动，眼神示意另一只也交给他。

林七夜此刻特别想扶额，但眼下可不适合。

少年咬牙，迅速将木签捅进鬼面人的心脏，然后拔出，再捅，再拔出，再捅。

整个过程看似漫长，实际不过两三秒钟的时间。

确认它没了挣扎后，林七夜连木签都顾不上拔出来，就连忙躲开扑面而来的另一只鬼面人。

锋利的爪子擦着林七夜的太阳穴而过，割破了蒙在少年眼睛上的黑缎，露出其下紧闭的双目。

看到学生没受伤，云霁月止住往前踏了一步的脚。

他看着被风吹走一段距离，还裂成了两半的黑布，动了动手指。

做好防备姿势，预想中的攻击却未到来。林七夜偏头，发现敌人正抱着自己同伴的尸体啃得津津有味。

他陷入沉默，这年头的怪物都这么饥不择食了吗？连同类都不放过？

出于礼貌，林七夜没有上前打扰它，而是掏出裤兜里的手机，摁亮屏幕。

22:01。

林七夜微微皱眉，再耽搁一会儿，姨妈估计就要担心了。

决定速战速决的他“环顾”四周，略过云霁月手里的导盲杖，从墙角拾起一根细长木棍。

握紧手心里的武器，林七夜冲向那只鬼面人，打断它的进食。

云霁月看了看时间，又抬头看向同第二只鬼面人搏斗了近三分钟，却还没觉醒神墟的林七夜，眼里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疑惑。

夜不是今天睁眼吗……

思索片刻，云霁月抬手。

林七夜嗅到了一股香味。

没等他细思是什么味道，就“看”到和自己打得难舍难分的鬼面人调转方向，冲向不远处的雪发青年。

“阿月！”

巨大的恐慌袭上林七夜的心头。关心则乱的他，在那一瞬间，只剩担忧。

有透若流水的金色，从少年紧闭的眼皮下溢出。他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灼热、神圣的气息。

然后，在云霁月带着淡淡期待的目光中，销声匿迹。

云霁月：啊……

慌乱了连一秒都不到，林七夜就立刻反应过来，老师根本不需要他担心。

少年停在原地，好整以暇地“注视”着，那奋不顾身奔向**oss的鬼面人。

云霁月看了看面目痴狂的鬼面人，又看了看自己还是没有睁开眼的学生，陷入沉默。

握着导盲杖的手指指尖轻轻敲打着杖身，云霁月开始思考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虽然因为不知名原因，他无法窥探到学生——两位都是——十七岁以后的命运线，但能大概感知到一二。

【命运】告诉他，今日，就是林七夜睁眼之时。

可现在，距离第二日到来仅剩下不到两个小时，而对方却毫无此预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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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随堂测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