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裹挟着沙粒,砸在车身上映起一片哗哗声,周遭尽是扑面而来的浓重沙尘,视线所及之处似乎都被浓厚的黑暗吞噬了。
张起灵给她打手势,说分开行动,让她往前去救援前一辆车里的阿宁和定主卓玛几人,他和黑瞎子去后面救人。
张玉言点头,回以手势让两人小心,如果找到避风地打信号。
走了五十米左右,张玉言就看见了前面的车灯,这辆车状况好一些,只有尾部下陷了一点,人还在车里。她连忙过去敲车窗,阿宁一看是她便让车里的人带好装备下车。
外面风太大了,压着车门,后座推不开,张玉言一用力,差点把车把手掰断,好在车门拉开了。
定主卓玛的儿媳和孙子一左一右搀着老太太,张玉言让阿宁和她一起走在前面,示意三人跟上。
顶着风艰难的走了十分钟,前方的沙尘中出现了一小座沙丘的轮廓,翻过沙丘竟然是一道深沟,是绝佳的避风地。
张玉言将沙丘后的四人带进来送进深沟中,接着发了一道信号弹,很快有三支信号弹回应了。
她给阿宁比了个手势,让阿宁照应老弱病残,自己出去救人。沿着来时的路向后搜寻其他人,没一会儿看见趴在沙地里险些被风沙掩埋的两个人,如果她没记错这两人是跟吴邪一辆车的。
她把这两人拉起来看了看,已经昏迷不醒了,看这两人倒下的头朝向,吴邪应该是跑偏了。她又放了个信号弹,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很快黑瞎子和张起灵都赶过来了。
她朝自己猜测吴邪走丢的方向一指,两人立刻明白,一起往那边走去。
张玉言愣了一下,心说不对,去一个人找不就行了。但她来不及拦两人就消失了,只能一手分别抓着两个昏迷的人一只脚的脚踝,把人拖回了深沟里。
三个小时后,风才有点减缓。中间张玉言出去了几次,带了些人回来,后来体力吃不消了,也就不再出去。队伍全部缩在深沟里面,昏昏沉沉的,一直等到天色真的黑下来。
张玉言坐在地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但风已经小了很多,大部分人还在睡觉。几乎在她醒过来的同时,张起灵和黑瞎子也醒了。
和阿宁商量了一下,阿宁带人去找车,她和张起灵、黑瞎子去找另外三个失踪的人。
当天晚上,所有的车都找了出来,行李也集中起来。天亮的时候,其他人陆续地醒了。阿宁开始组织他们忙活,修车的修车,找人地找人。
中午的时候,张玉言被黑瞎子和张起灵劝退,让她照看队伍,他俩结伴出去找人就行。
可一直到傍晚,风已经完全停了,沙尘都没了,几辆车都已修好,还是没有找到那三人。
阿宁在不停地听着无线电,眉头紧锁,黑眼圈都出来了,感觉很憔悴。
对讲机一直是在外面找人的对话,用的是英文,张玉言听了几句,都不是好消息,便去清点装备。
扎西说他们在前面二十公里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魔鬼城,等一下队伍出发到那里去休整,晚上还要起风。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扎西从远处的河床里回来,对张玉言和阿宁道又要起风了,前面的地平线已经起沙线了,要快走,不然车子就白修了。
队伍忙起来,很快就把东西准备好,因为车子少了,没修好的车子就给拖在后头,启程朝太阳落山的地方出发。
在浩瀚戈壁上大概开了二十分钟,夕阳下前方就出现了雅丹的貌的影子,一座座石头山平地而起,对讲机里传来扎西的声音,指引队伍调整方向,很快便看到一座巨大的“城堡”,出现在视野里。
那就是扎西选择的避风的地方,车队直开过去,开近看时,发现那是一座馒头一样的大石山。后面就是逐渐密集的大片雅丹地貌,好比城堡后面的防御工事。
魔鬼城又叫风城,是大片岩石被大风雕琢出来的奇特地形。一大片区域内,分布着大量奇形怪状的岩山,可以给人想象成各种诡异的事物。而且风刮过这些岩石的时候,因为分布的关系,会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所以叫作魔鬼城。
在戈壁上,这样的地貌非常常见。
队伍在那“城堡”外面,一座底部平坦的岩山停了下来。扎西先跳下来吆喝,队伍都下来开始扎营。两个小时后,果然就开始起风,一下又是遮天蔽ri的风沙,一直刮到半夜,才像昨天一样慢慢小下来。
张玉言体力消耗很大,早早睡了,没有人来喊她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
一觉睡醒,天塌了。营地里剩下一堆伤残,只有一个完好的黑瞎子。
“他们人呢?”张玉言问。
“吴邪失踪了,他们进去找了。”黑瞎子回道,“我留下照看。”
张玉言:“啊?”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睡个觉,究竟错过了什么。于是黑瞎子跟她简要说了说阿宁的人发现沉船事情经过。
第三天下起了大雨,张起灵他们还是没从魔鬼城里出来。
张玉言坐在帐篷里喝茶,黑瞎子问:“你不担心吗?”
“下雨前就不担心,下雨了更不会担心了。”她喝了一口酥油茶,不是很习惯这种风味的茶饮。
黑瞎子突然问:“你会相信我吗?”
“你们很奇怪,要让我相信你们,不应该先拿出诚意吗?”张玉言淡淡道,“我和你之间好像也没什么信不信的。”
“认识一百多年,信任度居然为0。”黑瞎子笑了两声,“你太让我寒心了。”
外面雨声连绵成一片,张玉言听得出神。
最近她什么都不想,所以很容易发呆。黑瞎子不满敲了敲桌子,拉回她的注意力。她道:“是张起灵让你来监视我的,这也是你留下的主要目的,对吧?”
黑瞎子愣了一下,又笑了:“我以为你很了解我。”
张玉言没有去想黑瞎子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她坚定的告诉自己黑瞎子就是来监视她的。
又过了两天,雨停了,张起灵一行人才从魔鬼城出来。
让张玉言震惊的是和张起灵他们一起出来的还有王胖子和潘子。她问怎么回事,阿宁说这是他们老板临时加派的两个人。
毫无诚意的解释,简直是胡说八道。这样的念头在张玉言心头闪过,但她没有细想,只是对阿宁敷衍道:“好好好。”
按照定主卓玛的说法,在这个魔鬼城西边,跟着古河床再走两天就是她当年和文锦的队伍分别的那个岩山口。
接下去的路,定主卓玛也不认识了。
阿宁安排了自己的队伍,大部分人都想要回去,有几个人受伤的人状况非常不妙,队医说必须马上回去。阿宁安排了一下,让队里的其他人都回去了,但她必须要继续接下来旅程。
张玉言和张起灵、王胖子、潘子、吴邪、阿宁正好一辆车,黑瞎子留下照应队伍。
安排好之后,决定休整一天,第二天上午出发。
出发的前夕,黑瞎子半夜又找张玉言说悄悄话。
他带了两瓶酒,非要让张玉言一起喝。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喝酒?”张玉言有点恼火,睡的好好地被吵醒了谁都会有起床气。
他开了一瓶酒硬塞到张玉言手里,自顾自的碰杯:“第一次见的时候你就喝过。你酒量好,喝点嘛。”
她寻思一个人不喝酒还不是因为不能喝,想起和黑瞎子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骂道:“你傻吧,我那喝的是白开水。一百多年还没想明白?”
说完拇指一抬,很轻松的掀开瓶盖,她打算给黑瞎子表演一杯倒,仰头给自己灌酒,喝到嘴里才发现是白开水,她愣了一下,拿着酒瓶看着黑瞎子。
黑瞎子又跟她碰了一下瓶子。
“你说——”黑瞎子欲言又止。
“说什么?”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沉默了,黑瞎子一直灌酒,没多久就有了醉意。
“你想死吗?”他问。
张玉言回:“你才想死。”
“我有个朋友,”黑瞎子顿了顿,“她……”制定了一个杀死“自己”的计划。
但没有说出口就被张玉言打断:
“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你自己?”张玉言主动和他碰了一下,“少喝点。烟酒都伤身。我去睡了。”
之后的两天时间,一行人顺着水位逐渐见涨的河床,在戈壁中越走越深。
因为雨水的冲刷,河床中出现了很多的支流,一行人一条一条去找。
雨在出发前就停了,车的轮胎磨损得非常厉害,后来一个还破了,只能开一段就下来打气,然后继续开。
胖子就说:“会不会那老太婆是胡扯的,根本就没有那山?或者那根本不是山?也许是土丘。这十几年给风吹没了?”
“定主卓玛那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骗子。或许远古河道的走向已经改变了。”吴邪道。
胖子又问:“那怎么办?再走下去,汽油都没了,我们要走回去可够呛。”
吴邪又道:“这河水能会聚的地方就是整块平原最低的地方,那里应该有个湖,我们要不先找到那个湖?然后从湖开始寻找河道的痕迹,这样至少能缩小范围。”
于是继续赶路,开上一个斜坡的时候,忽然,潘子大骂了一声,一脚刹车。
吴邪和胖子一下撞到了前面的坐垫上,胖子大骂。还没骂完,几个人一下都愣住了。
斜坡的另一边,竟然是一块断崖,车头已经冲了出去,两只轮胎已经腾空了,还好车身长,不然已经摔下去了。
一行人心惊胆战地下了车,走到悬崖边上,发现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盆地,烟雾缭绕。
一片凹陷在戈壁中的巨大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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