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第二十六章 你清高

“你清高,你了不起!”张玉言一边表扬张起灵,一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了和张海客的对话窗口。

手指飞快的戳了几个字:『帮我找资料。关键词:敕造欧阳府 闽地』

“你生气了?”张起灵忽然问道。

张海客消息回的很快。

『海客:好的,找到后发你邮箱。』

张玉言一边打字回复让张海客找的资料尽量详细点,一边敷衍张起灵:“你猜?”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腰上一紧,张起灵的手臂环了上来,托着她的腰一抬,将她抱了起来。

但他依旧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张玉言下意识的圈住了张起灵的脖颈,腿也夹在对方腰上。这下她比张起灵高了,微微低头看着他道:“你干嘛?”

张起灵没回答,只是抱着她走到沙发边坐下,然后才看着她的眼睛,解释道:“那字背后是人要好解决得多。”

本来因为张玉言和吴邪拉拉扯扯的事,某人吃了个小醋。张玉言抓住时机,借题发挥,攻守之势异也。现在张起灵已经忘了吃醋的事。所以张玉言立马变脸,笑着亲了一下张起灵的脸颊,“等海客资料过来,我琢磨琢磨着墨字到底怎么个事。”

厢房里一时间只剩下手机屏幕幽幽的光和两人交错的呼吸声。他看着她飞快地打字,安排张海客去查那诡谲墨字的根源后,又顺手回了几个微信消息,注意力似乎已经完全转移。

他知道张玉言处理起消息时没完没了,因为有几个人会秒回她的消息,她看见了是要回的。然后就会一直聊下去。

8:30

『瞎:图片.JPG』

『瞎:帮忙看看这是什么质地的?』

13:02

『抱玉:桃木』

回完了又切了一个聊天框。

1:59

『楼:拼多多砍一刀.链接』

13:03

『抱玉:红包[200]』

『楼:老板大气』

『抱玉:你是来要饭的吧』

还有人没回,那边黑瞎子的未读消息又来了。

『瞎:这玩意儿有点压手,比桃木还沉一点,不太对。』

张起灵的目光落在她微抿的唇瓣上,似乎因为黑瞎子的问题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他知道她因为什么而笑——

『抱玉:因为这是雷击桃木。你从哪个道观里淘的?』

黑瞎子又回的很快,但张起灵没再看了。对着照片一眼就能看出的材料,黑瞎子这样的老手会看不出来吗?他伸手盖住了她的屏幕。

张玉言打字的手一顿,有些疑惑地看着张起灵。

“徽州。”张起灵没头没尾地说了两个字。

“什么徽州?”张玉言没反应过来。

“四水归堂。”张起灵看着她的眼睛道。

原来是说年初那次张起灵和她开玩笑假装把宁县的四水归堂猜成在徽州的事,这下张玉言懂了,张起灵在说黑瞎子明知故问,没话找话。

她眨眨眼:“……你怎么知道?哦对,你肯定知道。”她恍然,张起灵和黑瞎子也认识很多年了,说到底,他们也是一类人。“算了,不管了。”都是闲聊的消息,也没什么好回的,息了手机屏幕,扔到一边。

海客那边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消息回复,但事情暂时有了方向,悬着的心稍稍落下。

突然,胖子的大嗓门隔着门板嘹亮地传来:“里边两位领导开完会了没有啊?碗可都刷完了,光天化日的,注意点影响啊。”

张玉言没理外面的敲门声,又在张起灵脸颊上亲了一口,才跳到地上,整了整微乱衣服。

张起灵抬眼瞥向房门的方向。

“知道了。”他对着门外道。

她又对张起灵道:“那个字的事得尽快解决。我不想以后住进去了,半夜醒来发现床头写着‘到此一游’。”

她说完,自己先觉得这场景有点滑稽,不由笑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厢房。前厅里,吴邪正拿着抹布慢吞吞地擦着石桌,眼神状似无意地扫过他们。胖子挤在厨房门口,一脸“我都懂”的欠揍表情。

张玉言没搭理他们,径直走到井边又洗了把手,然后看见了放在井边的渔具,三个钓竿、水桶、折叠凳、还有一袋子鱼饵。

不由多看了两眼。

“早上说好去钓鱼,您二位该不会忘了吧?”胖子道:“赶紧的,装备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别急,我换双鞋。”张玉言踢了脚上的拖鞋,换上进山穿的运动鞋,另外三人已经把装备瓜分背上,她跟在后边。

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斑驳的光点,山风吹拂,带着草木的清香。

四人一行,沿着熟悉的小径向山里走去,只是又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悠闲午后。

吴邪在走出院门时,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对面那栋正在施工的老房子。

工人们已经回去午休,院子里静悄悄的。那根写着诡异字迹的杉木大梁,还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下午被付之一炬。

山中的暑气仍未彻底消退,但究竟到了秋分,日头虽烈,晒在身上却少了些毒辣,多了点烘暖的意味。天空湛蓝,云絮疏淡。

“昨天路过看见里面有溪石斑,给胖爷馋虫勾起来了。”胖子一马当先走在队伍前面,一边说起想钓鱼的缘由。

张玉言走在中间,闻言就越过吴邪笑看胖子的背影,“下去捞呗,胖哥你这么灵活。”

“言妹子你不懂,山间溪水阴冷,真下去游一趟几天缓不过来。”胖子回头道。

吴邪忍不住道:“胖子你看好脚下。”

村北的山路不如村南那般常有人走,略显崎岖。一条被踩得半秃的土径蜿蜒向上,两侧是茂密的毛竹和灌木丛,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反倒衬得山林更幽静。

路不算好走,偶尔需拨开横生的枝杈,或踩着凸起的树根过去,但对于他们四人来说,自然是如履平地。

“这有啥,都是人走过的,来来往往不知道过了多少游客,也没个受伤的,小看了胖爷?”胖子道,“天真,你就是大惊小怪。”

这条溪流之所以能吸引些零星的游客,是因它中游有一段地势平缓,水清见底,卵石遍布,阳光直射下波光粼粼,颇有些野趣,村里便简单修了条能过人的小路。但再往上游去,路渐隐没,水势变化也大,寻常游客便很少涉足了。

到了溪边,果然见下游开阔处已有三三两两的游客在踩水拍照。吴邪和胖子寻了处认为风水宝地的石头滩,摆开阵势,很快便和旁边几个好奇的游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了。

张玉言打了声招呼,张起灵跟随她,两人一前一后,踩着溪边圆润的石头,向上游走去。

越往上,人声越远,水声愈响,空气也越发清凉湿润。他们找到一处幽静的回水湾,岸边有巨石可坐,水深而稳,的确是个钓鱼谈话的好所在。

张玉言铺了块帆布坐下,先把折叠垃圾桶打开放好,然后从包里掏出了瓜子松子砂糖橘。

张起灵在她旁边坐下,摆弄鱼饵和钓竿。

“你会钓鱼吧?”张玉言问。

张起灵点点头。

“那你钓吧。”她转头开始剥橘子。

霎时间,宁静便笼罩下来,只闻流水淙淙,风过林梢。

“你咋还带了个外套?”张玉言从背包底部翻出了件黑色夹克,非常纳闷。

“晚上会降温。”张起灵答道,“山里很冷。”

外套窝在背包里久了有点难看,她想了想给挂到了身后的树上。

回过头发现张起灵钓上来一条鲫鱼,只见他非常熟练的把鱼扔进桶里,重新挂饵甩杆,最后倒水冲了下手。

张玉言嗑完一小把瓜子,看着张起灵专注垂钓的侧影,水面倒映着他沉静的轮廓。溪水潺潺,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她忽然觉得这么干坐着有些无聊。

“我去附近转转。”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站起身。

张起灵抬眼看了看她,微微颔首。

她沿着溪边向上游走去。

越往上走,林木越发茂密,脚下的路渐渐被落叶和杂草覆盖。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偶尔传来几声鸟鸣。

她沿着一条若隐若现的小径缓步前行,目光扫过四周。这里显然少有人至,灌木丛生,藤蔓缠绕。走着走着,她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一棵老树有些特别——树干上似乎刻着什么。

她拨开枝条,小心地靠近。那是一棵粗壮的香樟,树皮粗糙,上面确实刻着一些东西。

不是文字,是一个指向性标识。

她绕着树走了一圈,又在另一侧发现了类似的刻痕,这次是几个文字“乚山辛向”。

张玉言盯着那行新鲜的字迹,眉头微蹙。乙山辛向——这是典型的风水术语,指向坐东南朝西北的方位。她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望去,只见林木葱茏,并无特别之处。

她取出手机,对着刻痕拍了几张照片。打开照片一看,角落拍到的不远处另一棵树上似乎也有类似的标记。

拨开缠绕的藤蔓,她发现树干上刻着一个清晰的八卦方位图,旁边还有两个小字:“入三”。

她心想这是在勾引她?有点意思。于是又拍下这处标记扭头就走。想骗她张玉言单独行动,门都没有。

回到溪边时,张起灵仍保持着先前的姿势静坐垂钓,水桶里多了两条鱼。整个人很安静,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了周围的环境里。

意外的是,他身旁不远处的一块青石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那是个看起来年纪很轻的少年——或者说,少女。她蹲在石头上,双手托腮,一头醒目的蓝色短发在斑驳的绿意中格外跳脱,像一只误入山林的极乐鸟。她同样安静得出奇,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张起灵的动作,看着水面浮漂,眼神里有一种超乎年龄的专注。

两人之间并无交谈,甚至没有任何眼神接触,但那画面离奇地和谐,仿佛一幅构图精巧的静物画,任何声响都是对这片刻宁谧的亵渎。

张玉言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层无形的结界。

蓝发少女似乎这才惊觉有人靠近,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随即又化为淡漠。

张起灵也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张玉言身上。

“咦,交到新朋友了?”张玉言笑着走过去,视线在那蓝发少女身上扫了一圈。近看更能确定是个女孩,五官清秀,带着点未脱的稚气,但眼神却有些过于老成。

少女没答话,只是撇了撇嘴,像是嫌张玉言打扰了这里的清净。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口袋,从里面掏出一盒烟和一只塑料打火机,动作熟练地抖出一根细长的香烟,叼在嘴上,就要点燃。

“别在这里抽烟。”张起灵道。他甚至没有回头看那少女,目光仍落在水面的浮漂上。

少女点烟的动作顿住了,叼着未燃的烟,有些愕然又有些不服地看向张起灵的背影。“……为什么?”

张起灵侧头看了看张玉言,见她没什么表示,便言简意赅的道:

“不喜欢。”

少女似乎想反驳,但对上张起灵略带压迫感的侧影,又把话咽了回去。她悻悻地把烟从嘴上拿下来,重新塞回烟盒,嘴里不满地小声咕哝了句什么,像是“这山是你家的呀”。

她跳下青石,拍了拍裤子,又看了张起灵一眼,似乎有点不甘心,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双手插兜,沿着溪流向下游走去,那抹蓝色很快消失在葱郁的林木之后。

“还挺乖。”张玉言在张起灵身边坐下,调侃道。

张起灵收回一直落在浮漂上的视线,转头看她,眼中带着询问。

“没事,就随便逛逛。”张玉言知道他在问什么,拿出手机,“不过,倒是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她调出刚才拍的照片,将屏幕递到张起灵面前,“看看这个。”

张起灵接过手机,手指放大图片,仔细看着树干上那“乙山辛向”和“入三”的刻痕。

“刚刻上去没多久,”张起灵道,“痕迹很新。”

“我也觉得。”张玉言凑近了一起看,“有人故意留在那儿。”

“我怀疑是针对我。”她信誓旦旦的道。

“你平常不进山,为什么是针对你?”张起灵的问题直指本质。

“你的意思是针对你咯?”张玉言问,“那话说回来,你之前见过这种刻痕?”

张起灵摇摇头。

“这不就得了,你没见过,我一进山就见了,百分百针对我呀。”

张玉言的逻辑满分,张起灵被她说服了。

张起灵放下手机,目光重新投向水面,但显然注意力已不在钓鱼上。

“乙山辛向,入三……”张玉言沉思着,“这应该是一条指引路径。要不要去看看?”

张起灵看了一眼钓具和桶里的鱼。

“东西放着,没人拿。”张玉言笑道,“这深山老林的,除了我们还有谁?”

两人沿着张玉言刚才的发现继续向上游走去。

越往深处,路径越是难辨。张起灵在前开路,偶尔用匕首砍断横生的荆棘。大约走了十分钟,他们在一棵古树上发现了第三个标记——这次是一个箭头。

张玉言顺着箭头所指望去,只见林木葱茏,看不出什么特别。她又低头查看地面,落叶厚积,但隐约能看出一条几乎被完全掩盖的小径通往那个方向。

两人沿着这条几乎消失的小路往前走,脚下的落叶沙沙作响,偶尔有松鼠从枝头跃过,发出窸窣声响。越往里走,林木越密,光线也暗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陈旧气息。

约莫走了十分钟,眼前豁然开朗——一片不大的林间空地中央,竟然矗立着一座石碑。

那石碑约半人高,基座由乱石垒成,表面布满青苔,显然已历经多年风雨。

碑前放着一个石制香插,也布满了青苔,里面积着雨水,几片落叶漂浮其上。看起来很久没有人祭拜过了。

碑阳刻若干字,大多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零星几个字:“……王正月……道丘……仝立”。

“好晦涩的碑文。这像是一块纪事碑,或者……功德碑?王正月?看来立碑人是治礼记的。道丘是什么意思?”张玉言疑惑道。

张起灵伸手探去,在碑文上细细摸了一遍,眉头一皱,似乎发现了什么。

“记一下。”他对张玉言道,见张玉言拿出手机录音,继续道:“……惟王正月,侯禳灾异,巡狩至……见地脉有异,阴煞潜滋……乃敕命方士欧阳氏镇守闽地,建府以压地眼,永葆安宁……道丘之民与共……仝立。下面是立碑人的名字,像是当地乡绅和官员。道丘之民是个词组,意思应该是道路两边田地的主人。”

“欧阳氏镇守闽地,建府以压地眼,所以那墨字‘敕造欧阳府’,源头在这儿?这碑是记载那座府邸来历的?”

张起灵没回答她。

张玉言顺手将碑文照片、录音和定位发给了张海客,附言:『查这个。可能有关联。』

手机信号微弱,消息转了半天才发送成功。

看碑的材质和碑文的风化程度,有个三五百年了。

张起灵站起身,环视这片林间空地。空地并不规整,像是人为开辟后又逐渐被自然侵蚀。石碑居于正中,坐东南朝西北。

张玉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除了树和杂草,并无他物。

张起灵走到石碑后方,用手拨开地上厚厚的落叶。下面是松软的泥土和腐殖质。他蹲下抓了一把土在指间捻开,又用匕首向下探了探。

“有发现?”张玉言站在旁边问。

“下面是空的。”他道。

没有工具,张玉言不想动手,在一边看着张起灵用匕首清开一片区域,腐殖质之下,并非坚实的土地,而是一块石板,边缘缝隙很大,盖住了某种空洞。

张起灵将匕首探入缝隙,微一用力,石板应声而起。

一股阴冷、带着陈腐土腥气的风瞬间从地下涌出。下面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粗糙的石阶向下延伸,没入黑暗之中。洞口边缘的石材处理方式与石碑,透着相似的古拙感。

“还真有地宫?”张玉言讶然,摸出手机想照明,却发现这会儿已经没有信号了,手电筒功能倒是能用。她刚要往下照,却被张起灵按住了手腕。

他侧耳倾听着洞口的动静。

洞深处,隐约地传来一阵金属摩擦的“喀啦”声,转瞬即逝。

“有东西。”他低声道。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林间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嚓”声,像是有人不小心踩断了枯枝。

张起灵反应极快,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就已起身看向树后。

树林寂静,只有风吹过叶片的沙沙声。

但这动静瞒不过两人。

“出来。”张玉言道。

几秒钟后,树后慢吞吞地挪出来一个人影。

蓝色的短发在幽暗林间依然醒目。

是刚才溪边那个少女。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双手依旧插在兜里,嘴里似乎又叼上了那根没点燃的烟,含混不清地开口:

“喂,我说,那下面,最好别进去。”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与外表年龄不符的沙哑和淡漠。

张玉言问:“为什么?你知道下面有什么?”

蓝发少女歪了歪头,视线越过张起灵,落在黑黢黢的洞口,又移回张玉言脸上。

“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她吐出烟嘴,拿在手里,“但我知道,进去过的那家人,后来死得差不多了。”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而且死得挺难看。”

“你跟着我们?”张起灵忽然开口。

少女噎了一下,眼神游移,算是默认了。

“你不是游客,是村里人?”张玉言问。

少女迟疑片刻,点了点头。她告诉张玉言,她是学美术的,带着几个同学回村里采风,目前住在爷爷奶奶家。

“那你认识冯晴吗?”

“她是我同学。”少女答道。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这边危险。”

来自大姐姐的劝告有力得多,少女走之前告诉张玉言,她叫欧胜云,明天要去喜来眠找她喝茶。

林间光线愈发晦暗,这个情况再探索下去显然不合适,张起灵把土和落叶盖回去,两人便往回走了。

路过一片坡地,下方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伴随着灌木丛剧烈摇晃的哗啦声。

“操!什么东西?!”一个略显耳熟的女声骂了一句,带着惊慌。

是那个蓝发少女。

听到动静的瞬间,张起灵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掠下陡坡。

张玉言站在陡坡边缘往下看,坡下是一小片凹陷的洼地,只见那蓝发少女半坐在地上,正手忙脚乱地向后蹬踹。她的脚踝上,缠绕着好几圈黑色长发。那长发如同有生命的藤蔓,正从洼地中央一个不起眼的土洞里不断涌出,顺着她的腿向上缠绕,试图将她拖向洞内。

少女一手死死抠住旁边一块岩石边缘,另一只手正慌乱地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拼命去割那诡异的发丝。但那发丝极具韧性,匕首切割之下竟发出类似刮擦皮革的“沙沙”声,一时难以斩断。

张起灵瞬间已至坡下。

“低头。”他冷声道。

少女闻声下意识一缩脖子。

他飞快的在自己的手掌上划了一下,接着一道银色的刀光一闪而过,精准地直刺入土洞中。

“噗嗤”一声闷响,像是刺破了什么充满液体的囊袋。

洞中传出一声极其尖锐的嘶叫,刺得人耳膜生疼。所有蠕动的长发瞬间像是失去了力量源泉,猛地收缩、枯萎,迅速变得干枯发脆,如同被火烧过的线头,簌簌断裂落下。

少女惊魂未定,猛地将腿上残余的枯发扯掉扔开,连滚带爬地退开好几步,背靠着树干大口喘气,脸色煞白,捏着匕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张起灵上前拔出匕首,刀尖上沾着些许散发着浓烈腥臭的粘稠液体。他甩净刀身,反扣在手中。

哪来的禁婆?张玉言陷入沉思,她先看了眼那不再冒出头发的土洞,又看向惊魂未定的蓝发少女。“来,我拉你上来。”张玉言站在坡边握住少女伸上来的手。

“你怎么没走?”张玉言问道,“还跑到坡下,惹上这东西?”

少女喘匀了气,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又回来了,她撇撇嘴,把匕首插回靴筒:“谁惹它了?我就路过,这鬼东西突然就钻出来缠人。”她说着,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那土洞,又忍不住看向张起灵,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却又转向张玉言:“谢谢。”

张玉言没再追问,她的注意力回到了那土洞和周围的环境上。这禁婆和那墨字,还有碑文,是一路的东西?她琢磨片刻,见张起灵还挡在土洞前面,不由喊了声,问他有什么发现。

他微微侧过身子,张玉言便看见一块半埋入土的残破石兽,似犬非犬,目眦欲裂,口中含着一颗斑驳的石珠,指向东南。

蓝发少女多半是被这个石像吸引下去的。

“是睚眦。”张起灵道,“镇煞用的。这下面也有东西。”

“这不是显而易见?”毕竟刚刚才弄死一个,张玉言叹了口气,旁边还有个惊魂未定的小女孩,她也不想多生是非,叫张起灵上来后,三人一道回去。

回到溪边,钓具和水桶都原封未动。

少女犹豫半晌,突然对张起灵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扭头跑了,搞得两人一头雾水。

背包里装了医用纱布和消毒水,简单给张起灵的手包扎了下,之后两人又坐了会儿,或许是被山里的异变惊扰了,后面没有鱼上钩。

日头渐渐西斜,在山坳里拖出长长的影子。胖子在下游喊了一嗓子,收获颇丰,招呼着回去。“收工!晚上有硬菜了!”

两人也开始收拾东西。

张起灵起身去拿挂在旁边树杈上的外套。张玉言正收零食呢,就看他动作停了一下。抬头一看,他两根手指头从那外套口袋里夹出个纸团。

“啥玩意儿?”张玉言问。

他打开看了一眼,又团回去,远远投进垃圾桶里,“那个小鬼放的烟头。”

是刚才那丫头趁他们不在溜回来干的缺德事,张玉言立刻明白那丫头的“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了。

小屁孩做的事两人都不会计较。

“走了走了,”张玉言说,“去看看胖子是不是又吹牛,别就几条鱼宝宝。”

下周出差一整周[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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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第二十六章 你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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