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这可真是…”
罗莎琳的食指轻轻点着额头,挂着一副无可奈何的笑容,看起来并无尊重之意:“虽然是意料之中,但…很遗憾在这样的场合下再次见面,摩拉克斯大人。我们出现在这里,代表着女皇陛下的意志,即使是您,也不能…”
但,钟离没有理会罗莎琳。就像是没有听到对方的辩白,他在专心致志地吻着达达利亚,深情得根本无暇顾及身后两位。这让不明真相的木偶出离地愤怒,她想要操纵自己的机器人动作,但很快被女士制止了:
“不要轻举妄动,亲爱的。这一位,和我们的冰之女皇平起平坐…不,”说到这,罗莎琳的声音低沉下去:“或许,他比那位陛下更加危险,我们必须…”
“危险?你是说,这家伙可以随时随地在大庭广众下抱着他的小甜心亲个不停?那的确足够危险,太可笑了。”木偶说着,看了一会儿,又厌恶地别过了头,“天哪,还是两个男人。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你很介意?”
一场看似深情实则无情的拥吻结束。钟离将达达利亚的衣服掖好,让青年靠坐在墙边不至摔倒。他起身,面无表情地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木偶和女士——“为何介意呢?这明明与你无关。”
“咳,也不是与我们无关…”罗莎琳忍不住笑一声,又用咳嗽掩盖过去,“我知道磨损会对执政官带来不同程度的影响,但这样的行为…”
鲜血溅到罗莎琳的脸上。
一颗子弹穿透了木偶的头颅。罗莎琳甚至还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她根本没有看轻钟离是如何拔枪,如何叩动扳机,只下一秒,木偶便仰头倒下,四肢被卸力地扭成人偶的样子,脸上甚至还维持着不耐烦的神色。
钟离的枪口稳稳地移动,这一次,它对准了罗莎琳的额心:“我虽早已失去人性,却也清楚,此等事情绝不可在他人面前进行,但…”
钟离笑了。
这是他今晚第一次笑,却让女士的血瞬间冷了下来:“死人,倒是不作数了。”
HK421摔到了地上。
女士抬起双手,月光将她脸上的鲜血映得一片冰凉。她彻底收起了笑容,站直了身体:“抱歉。或许…是我低估了您对达达利亚的重视程度。”
“嗯。我的确很重视达达利亚。”
钟离的枪口不动,没有抬高,也没有落下。一把小小的贝雷塔在他的手中比加特林来得还恐怖万分:“但,我会给你一些时间,解释二位的行为。先前在咖啡厅,我应当已经传达了自己的意思。达达利亚归我了,任何人不得染指。那么,巴纳巴斯为何执意如此?”
依旧是过于离谱的霸总发言,但女士再也没有心思调侃二人的关系。她紧紧地盯着钟离的枪口,连对方的脸都不敢再看。过于强大的威压让她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可就连这样小小的举动,都可能会使得对方扣下扳机——:“女皇大人…说,需要修正实验…所以需要达达利亚的资料。您知道,他本该在今晚…就死去的。”
“嗯。这些资料会用来做什么?”
“用来…改造托克。”女士的声音都在颤抖,“因为他们…是兄弟…”
说完这番话女士的脸都白了。她在想对方会勃然大怒一枪崩了自己,但出乎意料地,钟离收起了枪。
钟离没有生气。六千年的磨损,他早已没有了这样生动的情绪。
“原来如此。这倒是我的失误。是我忘记向巴纳巴斯转达,从此,托克也归我所有,任何人不得染指…不对,”
说到这儿,钟离似乎有些迟疑地抵住下唇,想了一会儿:“唔…这样的句子放在托克的身上似乎不太恰当。好吧,我的意思是,我今后将作为托克的监护人,愚人众不可打他的注意。这样,你们能明白吗?”
好家伙,我还以为你要干什么呢…尽管局势一触即发,但女士依旧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她的双手依旧举在耳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那么,是执政官大人愿意放我一马吗?我可以立刻回去,向女皇大人传达您的意思。”
但,钟离并没有任何肯定的样子。
他看着罗莎琳,摇摇头:“这倒是不必劳烦。”
在罗莎琳的注视下,他迈出脚步,缓缓向自己走来。
女士有些慌了。她本能地想捡起地上的轻机枪,但却被钟离轻描淡写地打断了:“请不要动。”
没有任何威胁的一句,甚至还加了敬语,却让罗莎琳的后背瞬间湿透。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动作,明明再不反击就会被对方杀死在这里,但难以名状的恐惧让她预感,自己一旦做出反抗,就会发生比直面死亡还要恐怖百倍的事情。
二人的距离也不远,钟离很快便走到了罗莎琳的面前。他拾起对方的轻机枪,又把自己的手枪塞给她:
“这样下去只会没完没了。所以,为表诚意,我会亲自告诉巴纳巴斯。至于你…嗯,”钟离左手拎起那挺机枪:“机枪不方便,用这把手枪吧。两位执行官的身体数据,应当抵得过达达利亚一人,如此便算作公平。”
“两位…”女士的瞳孔震动着,声音也跑了调,“数…据?”
但钟离只是帮她把枪握紧,手把手地,将枪口抵在太阳穴上。
“如果死得面目全非,即使是我也无法将你们的尸体切割完整,巴纳巴斯就无法得到想要的数据了。所以,这便是最合理的方案。”
说着,钟离轻轻地,甚至是有点温柔地,向罗莎琳颔首示意:
“自杀吧。感谢你为我省下时间,我还要去保护达达利亚。”
……
…………
——达达利亚缓缓睁开眼睛。
并不陌生的天花板。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他就躺在自己的那张小床上。窗帘被人拿走了,刺眼的阳光晃得青年再次闭上了眼,似乎要再次陷入沉睡。
窗帘…窗帘消失了,因为自己披着窗帘跳了下去…等等,昨晚?
达达利亚从床上坐起,一把掀开被子:“……托克!”
钟离就坐在达达利亚的床前。
他早已穿戴整齐,一身惯常的棕色西装,翘着二郎腿,腿上放着一本《提瓦特上半年债券市场回顾与展望》,已经读到了三分之二处:“托克很安全,已经在学校了。”说着,他抬起头:“你忘了吗?今天是他独自上学的第一天。”
“啊…呃,是,”达达利亚有些语无伦次,胡乱地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不对,托克,托克没事吗?昨天晚上我们…”
说着,达达利亚从床上弹起来,全然不顾自己只穿了个印满了小鸭子的裤衩,站到钟离面前:“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必须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钟离抬起头。
顶着那张仿佛从奢侈品杂志里走出的脸,钟离一本正经地承诺:“何必惊慌。有我在,你们很安全。”
尽管听得出对方是认真的,但达达利亚依旧翻了个白眼。他扭身,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声音闷闷地:“你那古早三流言情小说的台词就省省吧,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愚人众早就知道我在这里,我不能让托克每晚都这么…”
“正是如此,所以,今天下午,我会和你一同拜访巴纳巴斯。”
达达利亚的衣服套了一半。
愣了一会儿,他把衣服套到身上,脑袋上的呆毛一弹:“…你知道女皇陛下在哪儿?可,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如果两份执行官的身体数据还不够让她出面的话,我不介意为她带去更多,”说着,钟离将那本金融讲义合上,“但这样便不公平了。贪婪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要看她的意思。”
“……、”
“……两个执行官。”
达达利亚呆了一会儿。
他一把撑到钟离面前,眼睛瞪得老大,声音却压得极低:“你杀了她们?女士和木偶…?”
“忘记了吗?我本该杀死一切被巴纳巴斯制造出的,多到泛滥的不死者,因为我是天理结社的管理者。你没有死去,是因为你是被分尸也难以死去的“例外”,也是我选定的,需要保护的对象。”钟离眨了眨眼睛,别开达达利亚的胳膊,将书本放到茶几上:
“虽然我不太理解你现在的情绪,不过你可以分享给我。这或许有助于恢复我的情感。”
达达利亚看着钟离。
他慢慢收起了胳膊。
“……不。我没什么不满的。”
“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托克,我也会这么做。”达达利亚叹了口气,挠挠头,“你的选择是对的。抱歉,钟离先生。其实我也跟她们也没什么感情,只是有点…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钟离不解。
“没想到……呃,”达达利亚摊开手,有点尴尬地掂了掂:“你看…你总说自己没有情感,没有人性…我当然清楚,也切身地体会到了。但,钟离先生,自己没发现吗?”
“你是为了保护我才这么做的。”达达利亚直视钟离。
“是的。”钟离点头。
“你…你没发现这很奇怪吗?你没有感情,却保护着本该在昨晚就死去的我。按照你的说法,我早就该死了,反正死了你也会尊重与我的约定…呃…契约。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钟离看着达达利亚,等待着他的下一句。
“我的意思是,我想说…就是,”达达利亚支吾着,在钟离的注视下比划了半天,最终还是垮下肩膀:
“算了。”
“饿吗?咱俩吃饭去?”达达利亚无奈地问道。
“走吧。”钟离点头,“回来的路上,正好看到一家不错的店。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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