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夏缠绵

第二十二回

*

钥匙不见踪迹,三人只能干瞪眼,可是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人迷了眼,曹操连忙抓紧卞衔昭的手,几乎一瞬间,两个人都感觉到阴冷的气息,戒备这场阴谋。

事与愿违,再警惕也于事无补,一股力将他们同时抓入黑暗中,就连呼喊关羽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卞衔昭害怕地闭上眼睛,某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或许按照顺序,她跟曹操本就该同时消失!

诡异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她偷偷眯开一条缝,昏暗的空间里,鬼影在身旁游荡,如同炸毛的猫一般,浑身紧绷地默默下载惊枝双影,确认有五只鬼影后,与曹操背对背站立,防止它们趁机攻击。

曹操神情严肃,从过去汲取的知识中捕捉到它们的存在,本以为是什么恶作剧,没想到居然是魔界里的小鬼!

这就代表,有人在背着全校盟跟魔界打交道!

难道会是……董卓吗?

“阿昭,我们现在可能是在魔界的虫洞里,小心。”

曹操的声音压得极低。

魔界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卞衔昭深吸一口气,惊枝双影交叉于胸前,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现在该做的,就是及时逃离此处。

小鬼的攻击袭来,二人立即反击,却在交手时意识到它们的实力其实并不怎么可怕。

就在打算一鼓作气尽数击杀时,莫名其妙刮起一阵风,小鬼愈发凶狠,不但重伤卞衔昭,还啸叫着攻击她的腿,让她失力后跪倒在地。

曹操因此分神,让小鬼有了可乘之机,手臂被伤,眼看卞衔昭就要再次被两只鬼围攻,情急之下快速瞬移到她面前。

“龙征万里!”

掌心释放威武的青蓝游龙,小鬼嘶叫着消散,虫洞即将关闭,连忙揽住重伤的卞衔昭跳离。

黑暗骤然碎裂,刺眼的光线涌入视野,从虫洞跌出,怀里的女孩儿已经昏迷,他只能保持冷静观察局势,敏锐发现正身处洛阳城外。

照现在的状况看来,暂时无法回曹家大院,曹操只能先联系父亲曹嵩,等伤势痊愈后再做打算。

等到卞衔昭睁眼醒来时,映入眼帘的就是陌生环境,剧烈的不安在心中横冲直撞,试图起身离开,刚一动弹,胸口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闷哼一声,重重跌回床上。

“卞小姐你醒了!”

陌生的女声似在雀跃,又连忙提醒同伴,“快去禀报少爷,就说卞小姐醒了!”

视线因疼痛而有所模糊,但是隐约看见架子床上有雕刻曹家的图腾,想必女声所说的少爷应当指的就是曹操吧。

原本的恐慌逐渐烟消云散,在侍女的协助下,她终于是坐了起来,倚靠柔软的靠枕,观察房间里的布局陈设,奢华优雅,完善得竟不像是客房。

侍女察言观色,看出了她的茫然无措,递上温水时微笑解释道:“这是少爷的房间,昨天少爷行色匆匆地把重伤昏迷的您带了回来,坚持安置在这里。”

卞衔昭耳尖蓦地泛红。

没几秒钟,凌乱焦急的脚步声响起,气息紊乱的曹操在听到消息之后,一刻不停地赶了过来,少女虚弱得面庞苍白,嘴唇也失去血色,无疑是让他倍感忧愁。

“青雀,我们现在正在我父亲这里,你安心疗伤。”

在注意到她指向自己的手臂时,知道她想问什么,温柔一笑:“我的伤并无大碍,不用担心。”

嗓子哑得发不出声音,卞衔昭乖巧点头,只是不知道东汉书院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于是在他的掌心写下“魔”字,希望能够得知更多信息。

接过侍女递来的汤药,曹操一边小心吹凉,确保能够入口,在喂她喝药时,一边低声解释:“恐怕是董卓勾结了魔界,说明他的灵魂已经回到原本的体内,被抓走的同学们可能被他挟持,会借此让我们两难。”

上一次喝如此苦涩的汤药还是儿时,她皱眉咽下,撒娇推辞,不想再喝。只有在这种事情上,曹操才会强硬几分,但很快就低声哄她。

为了早日康复,卞衔昭做足心理准备,直接端碗,捏住鼻子一饮而尽,苦味瞬间在舌尖肆意妄为,呛得眼角都钻出泪水。

曹操为此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将准备好的桃味糖块递到她唇边,她在咬住糖块的同时,指尖传来的湿润触感让他喉结滚动,眸色倏然暗了几分。

卞衔昭恍若未觉,将糖块压在舌根下,勉强压制住了苦味的停留。

曹操回神,故作镇定地清嗓:“以防董卓会伤害盟主,我会带我父亲所属部下几个学校的部队回东汉勤王。董卓如今倒施逆行,我们师出有名,正是消灭他的好时机。”

他又问:“你现在不便行动,所以可能需要独自在这里待一两天,等我到时候回来接你可以吗?”

其实是不想的,毕竟人生地不熟,更是长辈们的住所,自己一个外人总归是有些尴尬。

可是不愿意让他担心,只好点头答应。

青梅竹马长大怎会察觉不到她内心的想法,曹操从眼眸中就了解到这份勉强,轻轻地捧住她的脸,语调耐心且郑重。

“你不要为了我而迁就,我希望在我面前,你能够永远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在成为我曹操的女朋友之前,你应该只是你。”

他也于心底自责,怎么会头脑发昏想让她独自待在这里呢,完全没有设身处地替她着想,确实不该。

猛然记起之前对貂蝉说过类似的话,结果没想到一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全然忘记了,卞衔昭像是感慨地轻笑一声,脸颊轻蹭他温暖的掌心,嗓子舒适了些,哑声开口:“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不过她想起一件事,坐直身体,发声缓慢,尽力把话讲得清晰些:“在离开之前,我得去拜见一下你父母。”

闻言,曹操闪过晦涩眸光,笑容僵硬一瞬,让她无法捕捉。

“他们比较忙,没空见我们,拜见就免了。”

卞衔昭知道,曹操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总在工作,根本没有时间陪伴,造成他的孤单。像是在安慰,握上了他的手,抬眸对视时,露出微笑。

心中的百般滋味愈发复杂,曹操掩饰失落,反手将她微凉的手指攥紧,别过脸看向窗外。

实际上,不仅仅是没空见,更是不愿见。

他从未想过,今日会面临这一困局。

在卞衔昭能够下床之后,不再久留于此,与部队连夜赶了回去,出乎意料的是,在曹家大院与刘备等人相见时,得知他们为了救回所有同学,已经答应董卓在适当的时机支持他当盟主。

这……

卞衔昭几乎是下意识勾住了曹操的手指。

关羽一诺千金,最守信用,若他答应了董卓的交易,日后指不定真的会站在坚持维护正统的曹操的敌对面。

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卞衔昭对政治上的事情一知半解,但从小耳濡目染,是绝对跟曹操站在同一边的。她又不想跟五虎将等人当敌人,更何况,他们是碍于局势,不得不妥协。

好纠结……

曹操的确愕然,万万没想到事态会变成这样。

对于刘备,调查到的资料表明,此人不算什么好人,品格低劣到极点,他会成为关羽的大哥实在是意料之外。

逐渐地,他察觉到这位称得上是少帝皇叔的人物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仿佛隐藏着巨大的秘密,无论从言行亦是举止,皆表露出骨子中的修养与智慧,于无意间流露的领导气质更是不可轻视的存在。

说真心话,曹操无法确保与这样的人物做对手,自己一定会占得上风。

并不打算跟他们成为敌人的理由,这是其一。

其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曹操难得感受到以前从未拥有的兄弟义气。

兄弟,对他而言,是多么可贵的一个词。

剑拔弩张的冲突或许不应该存在,曹操反思自己最近掌权后的确有点心高气傲,虽然大家都不说,但是隐约感觉得到他们有怨言,若再因此事分道扬镳,那才是人生憾事。

他用一如既往的笑容冲淡紧张的气氛,从容说道:“我们怎么可能变成敌人,大家被放出来,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既然你们有权宜之计,答应了董卓,只要董卓放人,我就把部队撤走,这样可以吧。”

尊重与理解,这才是兄弟所为。

由于身体原因,今晚就暂住在曹家大院,曹操在半蹲着为卞衔昭的腿伤擦药时,听见她兴高采烈地说道:“我差点以为大家以后真的会成为敌人呢,大家还能够继续当好朋友,真的是太好了。”

药膏在掌心化开,轻轻揉在淤青的地方,他仰头温柔凝视少女,倾听她讲述自从遇见大家之后,生活中的乐趣越来越精彩,真想大家一辈子都在一起。

“对了,阿瞒,有件事情想了很久,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她嗫嚅道,“其实吕布就是我以前说过的那个笔友。”

曹操手上动作一顿,瞳孔微微收缩,不过很快释怀一笑,继续为她抹药膏。

微妙的神态变化让卞衔昭很不安,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小声询问:“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他摇头。

“生气倒不至于,只是有些吃醋而已。”

“欸?吃醋?为什么?”

“因为两年前很长一段时间,你都只在意那个人,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他似是在露出委屈的神态,“所以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究竟在委屈什么啊,不是早就清楚卞衔昭没认出他吗?

但是卞衔昭偏偏真就信了,慌忙摇头解释:“没有啦,当年他用的是化名吕五原。”

像在担心被误会,她连忙让曹操坐到身侧,仔细讲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知晓的吕布是当年的笔友。

“是貂蝉认出来的。”

“你跟关羽去吕伯父家避风头的那两天,貂蝉找到我说,她觉得那些信的字迹很眼熟,在跟吕布的字迹对比后,发现只是更青涩,笔锋几乎一模一样。”

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情说来蛮复杂,当初对吕五原的无故断联倍感愤怒,乃至今天都无法忘却那时带来的伤害,可信件中的文字记录太多真实的友谊,明明从未相见,好似相识过甚。

“我将信件封尘,逐渐遗忘他的字迹与过往,他竟然敢再次出现,还是以董卓义子的身份出现。”

“阿瞒,我真的很生气!”

白皙的脸庞染上绯红,气鼓鼓地表现成很凶的模样,就好像再次被友谊背叛,使人平白生厌。

然而曹操却问:“你是在气他做的这些事,还是在气他什么都不跟你解释?”

这个问题像一把小刀,精准地挑开心底最纠结的那处痂,卞衔昭张了张嘴,突然发现满腔怒火全都哽在了喉咙里,不再倚靠他的肩膀,矛盾得掰弄手指,最终泄气般甩手。

“好了啦,我是生气他早就认出了我,但是直到今天,还是什么都不解释,他总在逃避!”

“貂蝉说他经常被打,我想也许就是董卓家暴他,明明他只要像以前一样,写封信给我,我就会原谅他了。”

她低头闷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容易心软了?我知道,他是敌人,我不应该就这样轻松原谅他。”

曹操扶住她的肩膀,让她面朝自己,低沉嗓音同样清晰无比。

“你的确容易心软,可是对于你来说,吕五原不是敌人,他是好朋友,不是吗?”

“你原谅的是吕五原,而非吕布。”

卞衔昭怔住了。

怎么可能遗忘吕布对东汉书院以及貂蝉造成的伤害,但一想到吕五原,总会不由自主偏心被刻意隐藏的友谊,甚至在得知他被家暴后,无法控制般试图原谅他,这种理不清的矛盾让她格外痛苦。

曹操精准解惑,她原谅的是吕五原,而非吕布。

记忆里的故人是从未伤害过一切的吕五原,心疼他被家暴也仅仅由于他是吕五原。

写封信就原谅他了——

吕布从不会写信,写信的人只有吕五原!

其实从内心深处,她想得到的只有吕五原的答复,为过去无端中断的友谊争取一个迟到两年的解释。

简单一句话彻底解开这些时日最苦恼的地方,顿时神清气爽,卞衔昭抱住曹操,额头在他颈窝蹭了蹭:“谢谢阿瞒!有你在可真好!”

曹操低笑着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她发顶:“能够帮上你的忙,我也很开心。”

卞衔昭突然仰头在他唇上轻啄,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温软的触感已经撤离,只留下湿润凉意,心跳却停了一拍,再恢复时,已是心跳如鼓。

被偷吻的震惊还未褪去,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修长手指抚上她泛红的脸颊,将原本的蜻蜓点水变成温柔的缠绵涌动。

吃醋并非虚假,他曾嫉妒过占有女孩儿整颗心的来自信件另一端的人,然而余生漫长,唯有自己能陪她细水长流。

……哪怕再有多少人反对,定将排除万难,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个愿望,从未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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