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傍晚下过雨,晚上的空气带着冰凉的水汽,薄薄地贴在肌肤上,像镇静伤口的薄荷药膏。
蝉鸣不再,树叶苍绿,鼻尖闻到的桂花香气明晃晃地昭示着夏天已经过去的事实。
夜凉如水,秋风阴凉,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抱住了本就蜷缩着的身体。
突然有股重力压上我的后背和肩膀,是他给我送来了毛毯。
他一把将我从花园里抱到客厅,我们就这样静静地抱了一会。
毛毯的触感很好,闻着熟悉的香味,我头脑有些晕乎乎,整个人懒散下来,“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身后的人沉默了几秒,“现在这样不好吗?”
他的胸膛紧贴着我的背部,心跳重叠,呼吸缠绕,不必回头我就能从身前的落地窗里看到他眼中的爱意和占有。
于是我不再看他,将视线移至远处亮着的城市霓虹,“我想去上学,我不想被关在这。”
“好,和我一起去终极一班。”
“不行,我要念三班。”
说完这话,身旁的空气都冷了几个度。
他贴着我的脖颈,脸颊蹭着脸颊,逼得我无路可退,“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要离开我?为什么不想和我一起念终极一班?”
他的声音像沾满罂粟的钩子,使人头皮发麻。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我在心里大骂。
终极一班都是站你那边的,我要真和你去终极一班才是真逃不了了。
你个死病娇。
我向前钻了钻,待留出足够的空间后转身反手搂住他的脖子,“雷克斯,我爸可是花了大价钱才让我进的重点班,你现在转头就让我进整个年级里最差的班,这钱不就白费了。”
“你爸给校长捐了几栋楼?我也捐!”
我是这意思吗?
“喂,你钱多得没处花就给我花,给那人精校长干嘛?”我气得上手拍了他。
雷克斯一把捉住了我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啄了一口,“可以啊,我的不就都是你的,包括我。”
“停停停,”我推搡了他几下,发现根本动不了一点,“你干嘛非得囚着我?我不喜欢这样。”
“可我如果不这样做,你会跑的。”他说得很小声,但手上的劲卸了几分。
“什么?”我没有听清。
雷克斯低垂着头,偏长的头发遮住了眉眼,乖顺得像我暑期爱上的那个他。
这的确是一张能够让人心动不已的脸,可惜黑色的眼珠蒙上了一层浅灰色的膜,没有什么光亮。
我捧起他的脸,距离近到我可以看到他瞳孔中的自己,“雷克斯,你在不安什么?”
“我......”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干净澄澈的木质香像一张网沉沉地笼住了我。
寂静无声的空气中暧昧浮动,距离太近了。他的嘴唇柔软丰润,看着很适合接吻。
雷克斯不由蹙眉抿紧了唇,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我错开他的视线,伸出手抱住他,很慢很慢地将头埋进他的颈窝。
他身上的香水像是只有在秋天才能够闻见的味道,是图书馆里陈旧书页的暗影,既冷静又温柔,仿佛隐隐燃烧却始终不肯让火焰现身。
“我不会跑的,真的。”我心口不一地向他保证道。
我贴向他的脖子,感受他的脉搏,听着他血管里血液疾行时的呼啸声,内心躁动不安。
他缓缓将我扶起,那双眼睛看不出情绪,我强壮镇定地回望他,喉咙却被堵着说不出一句话。
他摘掉了眼镜,挑中一条漂亮的血管,衔住,牙齿下压,慢慢嵌入皮肤,由轻及重地进行咬合。疼痛感传来,抚摸他后颈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又留下了一个牙印。
一定要撕咬才能感受到爱吗,雷克斯?
第二天,我如愿回到芭乐高中。课间休息的时候,在学校里教学楼外见到了终极一班的成员,他们大多都和之前一样,除了汪大东。
他很不对劲。
听丁小雨和王亚瑟说是因为谈恋爱了,和安琪。
我瞧着远处他们正在互相喂对方吃冰淇淋的身影很是甜蜜,联想到汪大东之前羞涩胆怯的模样,心生好奇,“汪大东,是怎么和安琪表白的?”
“这个啊,就由我终极一班的班长——金宝三来为大家解说一下吧,我们东—哥和安琪妹妹是......”金宝三利落地站起身,来到我们面前。
“闭嘴,金宝三!”几道声音同时出现喝止他。
见此他只能瘪了瘪嘴,灰溜溜地坐回原位。
最后是丁小雨快速说明了事情原委,安琪的爸爸本就不同意安琪到终极一班读书,这次是想劝她回美国,安琪答应了,于是汪大东在安琪面前背了所有她写给他的信,两个人捅破了窗户纸,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安琪也留了下来。
还真是纯爱。
不过,居然是一向沉默少言的丁小雨向我说明情况,看来,他也很不对劲。
难道是他......
“看够了吗?”身后阴沉的嗓音突然响起,惊得我心头一跳。
不好,刚刚想入神了,自己盯着丁小雨看太久被这家伙看到了。
不等我回头,他便贴了上来,“怎么,这是看上谁了,汪大东还是丁小雨?”
“这里那么多人,你离我远点。”
“那回去就可以了吗?”他一如既往地得寸进尺。
“回去再说。”我一把推开了他。
“雷克斯,看不出来你这么黏温凌。”
“就是啊,刚刚不还见你到田欣老师办公室去送习题册的嘛,一眨眼的工夫就过来了。”
“我们终极一班的老大和军师都谈恋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啊。”
周围开始起哄。
我脸上臊得慌,见到煞姐气冲冲地走来,我像见到了救星似的迎了上去,撂了句“我找煞姐有事”就拐个弯把煞姐截走了。
煞姐和我上了天台,她见空推开了我,“有事?”
我犹豫了一下,扯开了衬衫的扣子,露出脖子上的痕迹。
白天日头正足,白皙肤色上的大小不一的深色块点更加显眼,像是雪地上的落梅。
“你和雷克斯玩这么狠。”煞姐起先一脸玩味,见我的反应不像玩笑后正色起来,“你是被迫的?”
“煞姐,我需要你,”我上前拉住她的手,“你会帮我的,对吗?”
“哎呦,你先放开,我和你又不熟,你凭什么认定我会帮你?”
我攥住她的手,“煞姐,煞女侠,好姐姐,我还没说什么忙呢,怎么那么着急拒绝我?”
“你不会是还怀疑我对汪大东有什么想法吧?我可以发誓,我对他真的没有……”面对煞姐,我只想到了这唯一的可能性。
“我知道,你看不上他。”煞姐断了我的话头。
“那你在顾虑什么?”
“你……怎么不找程漾而是找我?”
煞姐居然知道程漾,也是,对于出现在的汪大东身边的异性,她肯定都会调查一番。
能查出程漾,看来我没找错人。
我解释道,“程漾她,在家里没有话语权,我不能冒险连累她。但你不一样,你能够帮我。”
“好,就冲你这声女侠,我不帮也得帮啊。”煞姐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下巴高扬,眼神锐利。
我拱手作辑,带着几分调侃,“那就,多谢煞女侠出手相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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