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很少有这么灿烂的阳光,但那几日却是光芒普照将乌云与潮湿趋避。异能者学校依山而建坐北朝南,大片阳光洒落的好天气有不少学生选择在户外午餐。
古拉依尔 瑛拎着便当盒走在无人的走廊上,今天她不想和朋友们一起,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避免其他人的注目。
愚忠的古拉依尔家。讨人厌的叶赫那拉雄霸。蠢到不能再蠢的婚约。这些都是她想要逃开的。
天台无遮无拦连一丝风也没有,如同一个高温的烤盘,这是所有人都避免的去处,也是唯一无人的地方。
古拉依尔 瑛将裙子拢好直接坐在地上,便当盒扔在一边连打开的**都没有。其实她并不讨厌大少爷,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就逐渐疏远,从青梅竹马变成了陌生的朋友。
“真是无聊!讨厌死了!”古拉依尔 瑛站起身气愤的朝着半空喊到,但她的声音已经被一成不变的湛蓝天空吞噬,回应她的是一阵旋风。
一阵微弱的绝无恶意的小小旋风,为发热的皮肤带来一丝清凉。她感到一丝疑惑,紧接着发现了那个翘着个腿躺在角落里的少年。他看上去悠闲自在,微闭双目享受着宁静的午后时光,明明四周无风他的发丝却在微微颤动。
“刚刚是你做的?”古拉依尔 瑛满怀戒备的问道。
“是风做的。”少年起身拍掉衣服上的浮土,“它们喜欢你。”
古拉依尔 瑛认真的将这个与自己一般大的少年看了两遍,脱口道:“你是呼延觉罗家的人!”说罢,不待少年回答便转身跑开了。
她不应该见到呼延觉罗家的人,尤其是在这敏感的时刻。古拉依尔家所侍奉的叶赫那拉家与呼延觉罗家支持的灸亣镸荖家是政敌,头领的态度决定了手下的风向,哪怕这里是学校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响。
古拉依尔 瑛很少有想要把某个人勒死的想法,但是此刻她确实想把眼前的人弄死。那个白目的呼延觉罗家的人居然光明正大的闯进班级,把用饭团图案包袱布包裹住的便当盒直截了当的放在自己课桌上。
“你的便当盒。”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加以解说。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摆出一张扑克脸,冷声道:“谢谢了。”
便当盒的空落落的,显然里面的内容物已经没有了。古拉依尔 瑛抬眼看着眼前的人,或许她的眼神过于严厉,那个少年露出轻松的笑容说:“放了一天,饭菜都臭了。”
真是感谢您的解说。
尽管班级里的所有人都一副各干各的事的样子,但古拉依尔 瑛知道他们全部都竖着耳朵听。她几乎可以看见那些人脑袋里的想法。
少年离开后立刻便有女生一窝蜂的拥了上来。
“瑛,你怎么会认识呼延觉罗章?”
“到底怎么回事,快从实招来!”
“那可是呼延觉罗家的下任族长,介绍给我啦!”
一群人过分热情的将她包围,在她们七嘴八舌的叽喳中瑛才知道那个少年不仅是呼延觉罗家的人,还是少族长。他们这些家族的继承人的一言一行都时刻有人关注,只怕现在大少爷已经知道呼延觉罗的少族长接近自己未婚妻这件事了。
“他不过是捡到了我的东西而已。”实话实说并不能将这群人打法走,但她显然没心思去处理这些,因为真正的问题还未到来。
果然,回到家中就看到叶赫那拉雄霸坐在客厅里好似在自家一般悠闲自在的品着茶。她的父母则在一旁陪着小心的说话,一见她回来就将诺大客厅空出来给两人。
“你是叶赫那拉家的未婚妻。”大少爷面带笑容,目光却一片清冷,直视着令她背后发寒。
“您在说什么?”瑛坐在侧首的沙发上,执起茶壶将两人面前的茶水续上,“只不过是丢失的东西被人还回来而已。”
“那东西是怎么到了他手上的?”叶赫那拉雄霸的笑容愈深,沉沉目光几乎要将她看穿。
她仍旧维持着得体的姿态,笑声轻轻,“谁不会丢三落四呢。不如大少爷以后派个人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我每天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都由他来汇报,可好。”
面对如此无礼的顶撞叶赫那拉雄霸只是冷笑一声,他盯着瑛看了半响,最终说道:“你自己知道轻重就好。
茶香氤氲飘渺却并无一人品尝,瑛娘手持茶盏看到戒和修的神色不由得苦笑。他们二人此刻全都低目垂眉,面色难看。
“所谓的魔种就是狄阿布罗魔尊的血液,不过那血液并非偶然间落到叶赫那拉手中,而是一直被秘藏在叶赫那拉家旧宅最深处的一个密室中。”话题终于步入正轨,瑛娘的声音逐渐低沉,那难以察觉的一丝追忆和眷恋的语气也变得痛苦,“愚蠢且忠诚大概是除我之外古拉依尔家上下的特点,我的父母也是如此。当雄霸的父亲找到魔种时就想利用它实现叶赫那拉家在铁时空的统治,所以他命令我父母研究魔种并且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之利益最大化。”
“我、我的姐姐和弟弟都在甫一出世就被注射了魔种血液,最后他们都没能捱过这份过于强大的力量而死去,只有我活了下来。”
瑛娘衰老的脸庞看不出一丝情绪,她的双目直盯着修说道:“魔种并不能源源不绝的为寄宿体提供魔力,事实上正相反,魔种在人体内生根发芽然后等待合适的时机爆发。当魔种完全爆发时会强迫寄主释放全部的力量,寄主会失去自制和理性无差别的攻击周围的一切,力量耗尽时魔种和寄主就会一起消亡。”
叶宇香一直默默的听着,内心惊涛骇浪跌宕起伏。然而当瑛娘说完一番后她再也控不住的露出惧怕的情绪。他们好不容易跨过重重障碍,穿越时空得以相聚相守,却没想到最终还要面对一颗不知何时会爆炸的炸弹。
略略垂首,瑛娘似是沉思斟酌良久才向着叶宇香道:“既然话已经都说开,有件事你必须知道。魔种是会选择更年轻的生命寄生的,我生下轩,魔种便到了他身上,然后修出生,魔种便又寄生到他身上。”
瑛娘的表情看不出悲喜,她已经习惯到了麻木。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被自己所害,一生提心吊胆某一天会失去他们已经将她伤痕累累的心碾成齑粉,所以她才会一直无惊不惧永远是云淡风轻的面对一切,因为这世上已经没什么能够令她更加恐惧害怕的了。
修的两腮肌肉因咬牙用力不断抽动,他盯着瑛娘看了一会儿,最终只是音色低沉道:“让我一个人待会。”说罢,便起身离开了庭院。
叶宇香目视他的背影远去,才站起身悄悄紧随在他身后追上。这一举动令瑛娘和戒稍觉安慰。
四周一片寂静,戒深吸一口气轻轻说道:“最后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母亲那时我没能帮上忙,现在也是。”他的视线落在庭中一盆盆景上,山石上的苔藓翠绿鲜艳令他觉得刺心。
“戒,永远不要只注视着自己没有做的事情。”瑛娘温和地劝道:“如果没有你,修那时永远不可能走出来。现在也是,他需要你们所有人的帮助。”
戒郑重地点头记下,可离开时神色间仍旧是挥之不去的忧虑。
小小的一角庭院中只剩下瑛娘一人,她费力地站起身显得疲惫不堪,一阵轻柔的风缓缓拂过将她一丝不苟挽起的发髻吹散。
“今天的风和那天很像。”她恍惚间想到。
那天的风很温柔,滑过她的裙摆,及腰的长发在风中飘扬飞散。古拉依尔 瑛在风中翩翩舞着,像只将自己托付在风中的蝴蝶般旋转飞舞。云朵被夕阳染成瑰紫、金黄、橙红和天青,如同厚重的画卷做了她的背景。
“风喜欢我。”她音色脆脆地说道。一双好看的杏眼流露出浓浓的欢喜,两颊涌起一团薄红。
呼延觉罗章直视着她,眼间蕴含着幽幽浓厚的情愫,那视线就像黄昏的天空一般大胆而热烈的展露出光彩。“我也喜欢你。”
瑛愣在当地,她的表情错愕惊讶令气氛有些冷场。他们都是如此聪慧,深深的明白有些话不说就能当做不存在一般,可真的不存在吗?若是不存在又为什么要避之不及。
“我是古拉依尔家的人,你是呼延觉罗家的人,我有婚约在身,我们不同”她的气息不知是因为跳舞还是别的什么而有些紊乱。
章静静地听她说完,不足为惧道:“如果你说不喜欢我,我绝不会再纠缠你。”他逐渐迫近直到将她的手腕牢牢握在手中,“说,你不喜欢我。”
他们靠的太近,瑛几乎能听到到自己那不受控制狂跳的心的声音与他的心跳声合二为一,互相呼应着有力搏动。她张张嘴却发现喉咙被堵住了,那句话她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眼泪已经扑簌簌落了下来。
这倒把章吓了一跳,他连忙松开手替她拭泪,可那眼泪却如同断线的珠子怎么也擦不净。最终他显得紧张害怕由失落道:“算了,我不逼你。你……想怎样都可以。”
“我愿意。”那句话到了嘴边硬生生转了调,瑛控制不住的吐露真情,“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愿意。”
同年秋,古拉依尔分家之女古拉依尔 瑛嫁入呼延觉罗家为下任当家呼延觉罗章的妻子。所有人都道这不过是叶赫那拉和灸亣镸荖为日趋紧张的敌对关系彼此找了一个缓和的台阶,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是真心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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