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不喜欢夏天。
因为周而复始的夏天会让他想起某个混蛋。
一个本该死掉就老老实实消失在回忆里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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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是打算去那座岛吗?”被暴晒的黝黑的船员踌躇的开口,他对着面前看起来并不好惹的矮个子男人问的有点小心翼翼。
中原中也还在出神,听见有人和自己搭话才疲倦的睁了睁眼,回答到:“是啊。”
很漂亮的钴蓝色瞳孔,像船航行的海一样宽厚明媚的色彩,也如大海一样深色的携裹着复杂情愫。
有着很明显辨识度的南亚面孔的船员操着一口并不地道的口语和中原中也继续聊着:“那里已经空荡荡了好多年了,现在的人啊都想着去更远的世界,能这样费尽周折回来一趟很难得啊。”
中原中也低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修长的双腿肆意的摆在不算大的桌椅间构建的范围,被阳光照射的热乎乎的一把橘色头发耷拉在脑后。
“是啊,有些事不得不回去啊。”中原中也勾了勾唇,不知道想到什么露出一抹堪称得意洋洋的笑:“毕竟有个笨蛋还在那等着。”
南亚船员一愣,面前这个酷似大海和骄阳混合生成的男人露出那种不可一世的笑,他下意识想到:“您的妻子吗?守在那种地方等您回家还真是浪漫啊,不过要我说那种地方虽然适合养病…您的妻子是生了什么病吗?”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般,忧心忡忡的继续说道:“毕竟往返一次太麻烦了,果然还是把妻子待在身边比较好,就像我家那个一样,不过还是不行啊…”
男人语速极快的说完这段话,中原中也甚至有闲情逸致的辨别他飞快说过的字眼的错误用词,不等中原中也开口,他继续说:“但毕竟她晕船,看的大海这种怪物就会难受,唉,到底还是没办法,现在真想好好见她一面吻一吻她的脸,话说先生您家那位也是这样吗,到底我爱她舍不得她受苦…”
“不——”中原中也终于逮着一个可以插入话的时机。
面前的船员一介绍起自己的爱情就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像是新婚燕尔被迫分开的小情侣那样恋恋不舍。
“他早死了。”中原中也闭了闭眼睛,声音放的很轻的阐述这件事。
“啊,啊。”船员意识到自己貌似探究到了对方的痛处,他讪笑的挠了挠头,干巴巴的:“抱歉啊先生,听到这个消息我真的为你感到难过。”
“没事,那个混蛋每年都这么任性的来一回。”中原中也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他熟练的说着责怪的话语只是眸底的纵容和忧伤昭然若揭。
“啊?这样吗…”船员一时之间摸不清他的态度,他看着面前有些出神的男人讪讪的挤出一句:“…先生,快到了。”
“是吗?”中原中也欠身站起,他拿起一旁安静放置的帽子,动作利落的往下压了压,有意掩盖他不擅长遮挡的情绪那样:“那正好。你不用放在心上,反正那个混蛋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存在”
船员看着他背身看海,狂气的男人丝毫没有收敛,他想着,这样矛盾的男人到底会为什么样的人折腰呢,明明在意的要命,却只能在外表粗劣的装出随意模样。
“啊好的,先生,祝你们重逢愉快。”他斟酌了下用词才讷讷回答到。
中原中也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像是有意说明般补充,检举他先前一大通抒情话语。
“还有,他不是我的妻子。”
“是…我的爱人。”
帽檐置气般压的很低,即使在阳光下,也只能看见男人下半张脸露出的深色调阴影。
……
航行的船只很快停泊靠岸,这里的码头并不被经常使用,野草疯长。像是避世的岛屿鲜少留下出入的痕迹。
“先生,祝你好运。”一行船员鞠躬向他深情道别,那男人深色调的披风在码头的风中张扬,他朝同行一路的有缘人挥了挥手。
时隔一年,中原中也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偶然间传来的几声孩童的嬉笑声夹在聒噪的知了鸣叫声中,最灿烂明媚的午后,最勾人回忆起曾经某些恍惚时光。
“又来买花了啊。”年迈的声音笑吟吟的从屋内传出,中原中也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中原中也接过被老人精心包扎过花束,生机勃勃的花瓣沾着些刚洒上的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和老板简单的叙上几句旧再次启程。
蝉鸣声延续不断的夏日,橙色发尾的男人动作熟练的走向某条不为人知的隐蔽幽径,他手握着着束新鲜的蔷薇——很特别的慰问品。
位于一个偏僻山岗后面的旷野处,冰冷的墓碑被纠缠上生机,野生蒲公英轻轻的晃动像是给予某种慰籍般安抚。
中原中也熟门熟路的将花束放下,并不擅长怀旧的他轻盈的坐着碑上,不远处透过树荫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泛着光的大海,他只是安静的呆着。
男人比例极佳的长腿遮挡着某些不愿意想起的回忆,那些狼狈攀延的藤蔓展露出个很漂亮动听的名字——太宰治。
一个很平凡的午后,他又想起那个多年前恍惚遇见的那个少年,单薄的透明的存在,缠着绷带的清冷寡言,恹恹的鸢眸升起某些小狐狸般戏弄的狡黠。
当时中原中也还是某个未成年组织的首领,在这座热闹的岛屿上救助着被来来往往父母遗弃的孩子,独霸一隅的老鼠窟生存着这些丧失幸福资格的孩童。
都是些未成年自然找不到什么好的行当赚钱,就算有,随着增加的孤儿,负担也逐渐加重。
这时,某个少年看到了一份陈旧的报纸,残缺的纸页上写着一则新闻,年幼的小少爷被绑架,家主交付天价赎金,视线移到交付金额时,聚集的几个年长的孩子眼睛都亮了亮。
这么多钱足够他们吃上好几年了,中原中也捏着报纸边缘眸色深沉,不禁有些嘲讽,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的人金枝玉叶,有的人蝇营狗苟。
太宰…治?
很熟悉的名字,他猛然想起,这不是,前不久闹的轰轰烈烈的来到这定居养病的那位,原来他之前经历过这些啊…
不出所料的,组织里的大部分有决策能力的孩子都将目标放在了他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中原中也有些烦躁,他自认干不出这种勾当,给一个已经被绑架折磨过的人二次创伤什么的。
当他望向组织里饿的面黄肌瘦的孩子时,他一咬牙,还是下定决心了。
经过几日的策划,白濑站在树上观望不远处他们此生都难以接触到低奢典雅的别墅,报纸上看不清脸的孱弱小少年住在二楼,那是个可以很好看见阳光和大海的位置。
但中原中也他们从来没见过那道白色窗帘被拉开过,只是靠近时隐隐约约透过的阴影可以看见小少年靠近的身影。
时不可待,就在白濑观察好位置和确定那个少年在房间的时候,中原中也破窗而入,脆弱玻璃破碎的声音,少年全力的一击掀开大幅度的风,碎掉的透明物质洋洋洒洒的摔在地上。
跪坐在地上的漂亮小少年正在给自己身上缠着绷带,衣服随意的零落一地,还未上身的一大截修长绷带被风带动,
小少年像是不解的眨了眨眼,出于良好教养的他开口询问着面前这个闯入房中的不速之客。
很美好透明的存在,常年不见光的苍白皮肤暴露在他视野里,和规整缠绕的绷带一样病怏怏的,精致的昳丽的脸被柔软蓬松的黑发包裹着,脸上也有事先缠好的绷带,仅一只露在外的鸢眸似乎有些懵懂,中原中也难得奇异的升起害羞这种难言的情绪。
“咳…”中原中也很是尴尬的别过脑袋,懊恼起这个家伙怎么在干这种事,他口吻硬巴巴的说着:“给你两个选择,乖乖跟我走,还是…”
“什么嘛。”太宰治听到听到少年有些沙哑的声音像是很新奇,他手上动作顿了顿,鸢眸亮晶晶的大叫:“居然有辫太在外面偷窥!!!救…”
中原中也被他的声音下的一惊,手忙脚乱的捂着对方的嘴,阻止他继续制造动静引来其他人。
很柔软的触感,细腻白皙的皮肤被宽大的手掌捂着,小少年拼命挣扎起来,有些急促的呼吸搅的中原中也心神不宁。
“喂,我说你…”中原中也强势的控制住对方的动作,占据主导权的中原中也露出那种傲气的笑容:“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啊混蛋,我说的话,有听进去吗?”
中原中也痞里痞气的说着小少年平时接触不到的下流话,他被扼住的手腕周边的肌肤泛红,太宰治夸张的露出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很痛欸——中也。”
“…你还真是娇气啊。”中原中也撇了撇嘴犹豫了下还是松了手,在太宰治松了口气活动手腕的时候他又意识到不对,他继续抵着太宰治,口吻满是危险的意味:“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这个嘛。”太宰治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中也或许可以猜猜看哦。”
脑子飞速运转的中原中也想到是他们走漏了什么风声吗,又想到太宰治还会一个人胆大妄为的出现在密闭的房间里又下意识否认,他看向周围,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张被拆开的信件。
是森鸥外从外界寄回来的,森鸥外已经是太宰治名义上的养父,上一次绑架事件的高额费用就是他代替太宰治原先家庭支出的,顺带一提,森鸥外已经继承了津岛家的所有家产,中原中也不想思考这其中有多少血腥交织。
“混混组织的首领,中原中也?”中原中也一字一顿的念出森鸥外对他的评价,语气很不耐烦。
“好痛好痛好痛!!!”太宰治不满的大叫起来,他埋怨的看着被其他事情分神的中原中也。
“安静点啊笨蛋。”中原中也没有松手,一目十行的飞快看着森鸥外寄来的长信,那是连太宰治也懒得看的东西,他还是不满意:“那有什么好看的嘛…中也快点松手啦。”
中原中也烦躁的压着对方乱动的双腿,不容置疑的力道压制下,搞不了小动作的太宰治幽怨的看着橘色头发的少年:“你这样…很过分欸!我还没穿衣服,呜哇,中原中也果然是变…”
中原中也甩开没多大价值的信,反手捂着太宰治的嘴,太宰治依旧以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他,他看着终于安分下来的太宰治讪讪的收了手。
“快点穿好衣服啊绷带笨蛋。”中原中也尴尬的催促道。
太宰治依旧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他不情不愿的嘟囔:“呜哇,什么奇怪的称呼嘛,像流氓一样的恶心蛞蝓。”
“哈?你还说我,自己明明是个弱鸡的小鬼吧!!”
“嘁——不要和我讲话啦,讨厌的家伙。”
这篇原本是打算写长一点的…结果后来忘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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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总有某个笨蛋会在夏天想起另一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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