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

走出狭雾山时遇到了一场绵绵的小雨。然后就是一路的好天气。

不知不觉间,已经入夏了。

看着路边饱满的水稻,小佑忍不住惊讶:“我到底是在山里呆了多久啊?”

橘子:“嘎~嘎~嘎~嘎!”

“四个月?三个半?哇,你表示半个月的方法蛮有创意诶!”

夏收在即,一些小小的集市、祭典开始多起来。

一人一鸟边走边逛,偶尔碰到混入人群的劣鬼便尝试斩杀。不久,女孩的腰包就鼓了起来。

“当主真是持家有方。”这一路走来,生活条件反而越来越好了。

“看看,跟的老板不一样,待遇差好多!”

女孩小声跟乌鸦叨叨:

“都是要豁出命去做工,一边温言细语事事妥帖,一边威逼恐吓连利诱都没有。

啧啧,长工不跑掉简直没天理!”

身边同路的人越来越多,衣饰也越来越干净整洁。很快,路的尽头便出现了一座高耸的城池。

“看来今天有好地方可以住了呢~啊,之前我来过这里!”

女孩摸摸停在肩上的乌鸦:“我知道一家店,烤鱼做得特别好吃哦!带你去吃吧!”

自从被狯岳的餸鸦喂了两次鱼后,这小家伙就喜欢上了那鲜美的味道。

奈何小佑捉鱼的技术实在太差。

在狭雾山还有鳞泷偶尔下河,出来后就许久没口福了。

此刻听到有好吃的,小乌鸦非常开心,在女孩脸颊上蹭个不停。

“喂,好啦~你真的越来越像猫咪诶~”

“好好好,是夸你可爱啦!行吧,乌鸦最可爱了!”

朱漆金画的奢华旅店中,迎宾是位皮肤黝黑、穿着瓜皮绿内衫外罩酱红色短袍的男人。

见到面容秀美的姑娘走进门来,他立马挂起笑脸迎上前去。

“诶呀,可爱的姑娘,一路辛苦了,可要来间上好的房间休息?”

停在女孩肩头的乌鸦冲他不满地鸣叫,模模糊糊好像在学人话似的,吓得他往后挪了两步。

“阿弥陀佛,开旅店的可胆小,奇怪的东西别来沾边。去去去!”

小佑安抚着生气的橘子,职业假笑:“房间要的,麻烦要清静点的顶楼。三人份的烤鱼。配菜、米饭随意,一人份就好。”

橘子跟着她出门,飞得多了,食量越来越大,最近还有长个的趋势。

“嘎!”小乌鸦对男人张张翅膀,好似催他干活。

女孩掏出一枚银判:“拜托啦,多的当这孩子的清理费。”

说完就被叨了一口。

【你才需要清理费!我可干净了!】

小佑轻轻捏它的爪爪:莫闹啦,小心被捉去做烧鸟诶。

男人带头走向顶楼:“啊,可不是我说。高层的房间虽然视野好,一旦下雨可是很吵呢。”

“没关系,听着雨声入睡,最催眠了。”

“是吗?真是奇怪的癖好。

不过今日客满,只剩高处的一间了,也没得可选......”

“诶......那我蛮幸运诶~

被剩下的房间一定有毛病吧?

请给我打折!”

“客人您真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

男人的腿脚似乎不太好,上楼梯的速度越来越慢。

女孩不喜欢他乱瞟的眼神,此时便分心打量四周的装饰。

“有一阵子没来了,你们是要重新装修吗?”

“哦?您还是常客啊?小孩子长得太快,一晃神就不认识了呢。”

男人好似松了口气,随口解释道:

“算是重新装修了吧,春天才刚刚重新上漆。但是雨水太多,不太方便继续施工呢。

那群贪财的匠人,明明做不下去,却收了大笔的银钱......”

女孩闻言收回了四处打量的目光:“哦,那可真是太不负责了。”

男人絮絮叨叨。

小佑听得心不在焉。

她看着走廊两侧的墙面上的白描侍女、花草。只觉得绘画的人画工精湛。若是填上色彩,便是一幅幅奢靡透骨的浮世绘。

【这样大的工程,一时完不成也可以理解嘛。】

半夜,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

女孩被腹中一阵打结样的疼痛惊醒。只觉房间中一片昏暗,空气中满是潮湿的味道。

房中没有乌鸦的身影。

她推开窗,雨下着,到处都湿漉漉的。

“什么时间了?

橘子......被雨拦在外面了吗?”

雨水带来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哆嗦,小肚子坠痛,脚腕胀痛僵硬。

她把热茶壶抱在怀里,有些郁闷:

“是最近这几天吗?那休息两天再赶路吧。”

女孩闭上眼睛抵挡不适。淅淅沥沥的雨天噪音,催眠一样缓缓拉着她的意识下坠。

“哒......哒......”

闷闷的踏地声远远传来。好似有人裹着厚厚的袜子,在缓缓走近。

一只桂圆大小的手掌按在女孩腰侧,引得她惊悸颤抖。

“妈......妈......”

不成调的嘶哑童音响起,女孩在睡梦中不安地皱紧了眉头。

手掌消失。

几个呼吸后,数个相似的童音喊着号子重新出现在房间中。

被紧紧抱住的茶壶忽然飘起来落到一旁。

随着一阵“骨碌碌”的轻响,几个周身裹满符纸的瓷瓶滚进女孩的怀里。

冰凉的瓶身好似加重了她的不适。

眼见女孩睫毛颤动,似乎要醒过来,一匹暗红色的绸缎凭空出现,罩住了女孩周身。

虚假的安心感迷惑住了她的神志,小佑再次陷入了昏睡。

暗哑的和声唱起童谣:

“睡吧,睡吧。

妈妈的怀抱,是最安全的地方。

睡吧,睡吧。

在妈妈的怀抱里安睡,醒来长成健壮的孩子......”

被红绸盖住的瓷瓶们随着歌声微微晃动,好似在应和,又好似在挣扎。

夜色中,一高一矮两个身着白衣的阴阳师敲响了旅店的大门。

高个的男子高傲地用鼻孔对着前来开门的黑皮男人:“给我们最好的房间。”

肤色暗沉的侍者睡眼惺忪,眼前一片模糊:“啊?我们不收小女孩了,这孩子不能用来抵房费......”

正嘟囔着,他胸口一痛向后倒去。

高个阴阳师恼怒地将他推到在地,大踏步走进店里:

“喂!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位是加茂家的大人。

年少成名的天才阴阳师,加茂梅!”

被误认成小女孩的人留着整齐的妹妹头。

他绕开争执的二人踏上楼梯:

“好了,鸣。”

他右手扶在描绘着华丽图案的墙壁上,似是在欣赏壁画。宽大的袖口中,一串串符咒悄悄落下,灵活地钻进墙缝里。

加茂梅回头,厚重的刘海下是略带厌烦的双眼:“我们需要楼上的房间。带路。”

连绵的雨水从夜间下到清晨,又从清晨落到黄昏。愿意冒雨出行的人极少,哪怕老板娘调高了过夜的费用,旅店依旧客满。

日落时分,身背箱箧的蓝衣男子前来投宿。

他跟在侍者身后,目光在楼内游荡。每每走过一段距离,便挥手在角落里留下一张有生命般的符纸。

路过拐角时,他不经意地一顿,随手抚摸花瓶中的孔雀翎,顺势将一片黑色的羽毛拈在手中,藏进袖子里。

侍者将他引到朱红色的障子门前,殷勤道:“这位客人,您真是运气好。对面的房间是两位加茂家的阴阳师大人呢。”

男人闻言微微侧头,从门缝中撇到一模白色的身影:“是吗?可惜在下不过是个卖药的而已。又怎好腆颜上门拜访。”

两人的音量不低。那扇未合拢的门碰在一起,发出一声拒绝的轻响。

侍者尴尬地对着卖药郎笑了笑。转身下楼时不屑地撇了撇嘴,小声嘟囔:

“装神弄鬼。行脚僧,阴阳师,卖药郎,有什么区别了?都是坑蒙拐骗的骗子。”

只是他看不见,自己走过的地方,有朱砂绘制的眼睛在不停眨动。

房间内,卖药郎掏出精致的天平放在桌上,看着它平静地躺在那里,不由皱起了眉。

“被什么压制了吗?”

他起身,以一种非人的灵巧踩在墙壁上,几步攀上屋顶的横梁,随即放开双手,头上脚下地“蹲在”了天花板上。

口中默默诵念,利爪般的手指之间蘸着朱砂,轻而易举插入坚实的建筑中。

他用手指在木梁中来回摸索,突然勾住什么向外一扯,一道闪着红光的符链被他牵起一角。

嘶哑的童音随着他的动作充斥房间。崭新的符纸犹如活物般蠕动着,正在慢慢吞噬薄脆发黄的旧符。

一点干涩的舔舐感卷上沾着朱砂的指尖,浓艳的红色被符纸吸走,整条符链再度隐没。

红光消失的瞬间,四周金光乍起!

浑厚的钟鸣声嗡然作响。

卖药郎似突然失去力气,直直从天花板掉下,倒地不起。

光洁漆黑的浅杳【1】踩在卖药郎的蓝色衣衫上,骄矜冷漠的嘲讽声响起:

“呵,稀奇,世间竟然还有这种妖物。真是......”

话音未落,来人猛然被捉住脚腕掀飞出去。

金鞘嵌宝的短剑重重击在他的喉口,瞬间将喉结击碎!

鲜血涌入气管,妹妹头的少年发出痛苦的喘息声。

对面那双紧盯他的浅蓝双瞳中满是杀意:

“妖物?可是在称呼你自己?”

【1】浅杳:一种桐木制作的,黑漆涂面的木鞋。神官的服饰之一。穿着笨重不舒适,常用于正式场合,不适合长途旅行。

之前说去医院陪床,但是奶奶没能扛过这次生病,19号去世了。

第一次全程参加葬礼,莫名其妙觉得自己“老”了一点。

突然变勤快了。

之前的作者有话说,很多是我修文的时候写的。

现在忙完,重新开始整理文章,看到当时留下的话,有种蒙太奇的感觉。

“啊,几个月前的我写东西的时候是这种心态啊。”

当时还在想着过几年写文有成绩了,要给家人好好炫耀一下。

但是现在家人已经又少了一个了。

再打开文档,有点晃神。

两三周前忙完考试的事情,刚想重新开始修文,就去了医院陪床。

当时安排的修整思路现在完全记不起来了。

哎......脑子空空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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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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