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边缘的情感是危险的。

寒冷的冬天被春风吹散了,我依旧存活。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件。无聊。也没什么好说的,兴奋和快感都是暂时。

像被萝卜吊着走的驴。

有时候,

无趣的想死。

......

假的啦。生命那么珍重,好玩的事情那么多,我才不会。

2006年,四月,上午。

教室。

“新生是不是要来了。”我趴在课桌上随便乱刻。

刮,刮,刮,渐渐起了个小木屑堆。

图样显出了惠的海胆头,可爱。

“嗯,松本老师已经去接了。”杰翻过一页,说。

松本石岗,是高专一年级班主任,我们的咒术史老师和英语老师。没什么特别的。

“噢。”我应了一声。

五条悟从我课桌边搜一下冒出头,嘻嘻一笑,

“呼——”

迅速捂脸也抵挡不了加速的木屑,被糟糕地糊了一脸。

“五,条,悟!”

我离弦的箭一样蹦出去。

“啊哈?”他回头挑衅。

“想打架吗!”

狂暴模式——action。

但和同期在一起的时候,情绪起伏的,有点频繁。

同日,下午,操场。

烈日毫不留情地研磨着皮肤,明明只是清爽的春季,但少年人的胜负欲总是在火热的夏季。

传统的体术课,传统的互殴打架,传统的腰酸背痛四肢疲软没有多余精力,传统的剪刀石头布决定谁去买饮料。

一旦放松下来就好累,我摊在草坪上,默默挪到了杰的影子里遮阳。

祈祷,请神保佑我。

三!二!一!

悟:剪刀。

杰:剪刀。

我:布——!

可恨啊,我盯着这五根被阳光照的闪亮亮的手指。

唉,

认命转身,我跪着支愣起来,却猝不及防肩膀被一手摁下去。

有人从我身后一窜一蹦跳进阳光里,

感动——我感到有点不敢置信和欣慰,五条悟要做人了吗。

虽然这劲好像大了点,但我也可以勉强喜欢霸道款。

我乐乐地刚想翻回去躺平,就被他转过身指责,天蓝色的眼睛笑得开朗——

“哎!买饮料的人是你哦!”

是你哦!

你哦!

哦!

......

我是打架打傻了才会觉得五条悟会帮我吧!

“喔,买一送一。”硝子用食指划拉着草地,说。

以拳抢草地耳,

“被狠狠玩弄心情了啊。”简直是人生至暗时刻。

“......”硝子翻了个白眼,“神经。”

“好——渴——啊——”夏油杰在一旁慢悠悠用手扇风,说着风凉话催促我。

我去。

四月初春,其实很凉爽,稍微走动一下一身的燥热就被春风褪去了。

我一边拉伸肩颈和手臂,一边从操场走向教学楼下的自助饮料机。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还有人上赶着跑腿呢。五条悟懒懒散散地靠墙,腿撑着地,一手转着盐水,一手转着葡萄汁。

“好慢哦。”蓝眼睛斜过来朝我抱怨。

干嘛又不戴墨镜,不是说费脑吗。

“你怎么知道我要喝这个。”我走过去,拿过葡萄汁。

“你说过啊。”

真的假的,我挑挑眉懒得深想。

撬盖,看着屋檐外被阳光照耀着的绿叶,我仰头猛灌。

就是想要跟过来。

如果诚开口询问,得到的答案就是这么无理取闹。

五条悟拧开盐水补充水分,眼睛却诚实地扫上了对面。

被易拉罐硌出形状的唇,分明的下颚线 。

葡萄汁罐子上冷凝的水汽往下滑,划过起伏的喉结,滑进凹凸的锁骨,浸入白色的衬衣。

衣服的主人丝毫不在意被冰冷的水划破皮肤。

客人的视线进入不可见的瓶颈。

咕噜。

吞咽。

盐水,葡萄水,口腔里分泌的涎水。

“咔——咔咔”,喝完的盐水瓶在五条悟掌心被挤瘪,哐地一声,又被随手扔进垃圾桶。

五条悟靠在墙上,全身却好像被泡在阳光里。世界是安静的温暖的甜蜜的。

要怎么形容,这是什么样的,画面。

迷人?

这听起来很奇怪。五条悟被同性迷住了。

浅紫色从诚的唇侧漏出几滴,湿润了唇瓣,滑到了下颚。

视线是冒犯的。

我懒得说了,五条悟不是一个抗议就会收敛的人,眼睛长在他身上。

这个牌子的葡萄汁果然很好喝,超大瓶又很酸爽的。其实喝盐水才健康啦,但我只想让汹涌的果汁冲洗我的咽喉——爽。

初春,风,加上被汗水浸湿的训练服,体感其实稍微有点凉。

重力牵引着水痕。水痕,汇成一小滴。

透明的汗水,淡紫色的液痕,印在皮肤上。

观众入神地欣赏着,眼前已然变成默剧。

渐渐变得饱满。液滴,开始晃动,

晃——动,

滴落。

五条悟几乎同时就贴了上去,头微仰,唇张,肉|粉的舌尖接住了乱跑的滴液,

咸甜炸开,

就像接住了谁堕落的肉|体。

热的呼吸忽然扎上下颌,我停住。斜眼看下去,是五条悟扬起的脸却垂下的眼睛,似有若无的距离。像白羽,隔靴搔痒。

任何轻飘飘的一切,我都想要压爆它。

我又吞了一口葡萄汁。

“悟。”五条悟冷不丁听见诚叫他。

我避开他向上抬的眼睛,看向没有人的屋檐之外。

“舔干净。”

没有起伏的声音,随口说出的解决方案。

无人之地,五条悟的心跳却似乎有点不正常的快。

所以就像信徒一样虔诚地靠近,湿热蔓延,柔软的隐隐约约碰到唇角。

咔,咔,咔。

可我的指尖忍不住按紧瓶罐。

明明只是想要碾碎这细微的距离,但为什么反而越来越,

“痒”。

好痒。我受不了,不该是这样地,柔和。应该狠狠切开我的胸口,碾碎我的心脏。

砰!

肉|体和墙面碰撞的声音撞散了耳道里的痒意。

呼——

我松了口气一般地回神,才发现我紧紧按着他的脖子,暴力地把人撞到墙上去了。

悟被迫仰着头,眼睛却看着我,热烈地,又乖顺的,在笑。

笑什么。

手心里是硌着的链条,鼓动的脉搏。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我,我应该柔软地对待我的朋友,可我没有。

总是没有,我连下意识都在伤人。

所以你在笑什么。

为什么是笑。

无法抗拒地,我想要一切美好的全都破碎。我想要捧起碎片,紧紧地,在我手中握出血。

是的,美好的本质是伤人的。

心底的愿望叫嚣着,像恶魔一样,吞噬我,又吐出鲜美可人的愉悦引诱我。

诚笑了,唇角拉开了一点弧度,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

为什么我也不开心了。

“磕!”

瓶罐被我粗暴的磕上五条悟的唇,葡萄汁被我灌进他嘴里,在他的脸上在他的白色训练服上炸开紫色的花。

毫无反抗。

他的喉结上下动着,时不时碰到我的虎口,像是安抚。

看着我,平静美好的蓝天白云,就像天使感化恶魔一样。

就像天使感化恶魔一样。

嘴角向下走,诚的笑容不见了。

激烈的破坏欲忽然冷却,取而代之的是尖刻的冰锥。

真恶心,这样看着我。无法抗拒的厌恶,骤然从胃挤上喉咙。

越发地,想要击穿坚固的蓝白!

“我要侵|犯你。”诚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情绪在危险边缘摇摇欲坠。

侵|犯你的尊严,打碎你的自尊。

我恶意地叙述恶意地吐露,哪怕旁边的转角处似有隐约的脚步声。但没关系,我想着,我是被引诱的,上帝会赦免我——

......可他却向我伸手。

我明明在侮辱他。

可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指尖轻轻擦过我的下颌,耳后,柔和地带来了一阵颤抖和恶心的痒,

包容,接受?

不是愤怒,不是反击,不是离开。

不可以。为什么。我不喜欢。虚伪,假的。虚伪,假的。

混乱。可我不知道......

五条悟看着诚激烈的情绪渐渐褪去,却变得越来越茫然的眼睛,

人质的手指一点一点抓紧绑匪的后颈。

被摁了过去,

被封住耳朵,只有眼睛在看见绽开的白色花瓣。

我以为是和以前一样激烈的报复,可一切怎么像春日般轻柔。

五条悟闭上眼睛,

只是简单的,恶心的,唇缝交错,呼吸相融。

轻轻地,

主从颠倒地,是我被侵|犯——

......

......

真的要受不了了。有人的头要往后躲,手指都在轻微地颤抖。

是在忍耐。我好像天生就有暴力的因子。我忍耐着,忍耐着不去狠狠掐他的脖子,咬下他的脸颊。

因为我有点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五条悟带有一点茧的拇指磨搓上诚的手心。

果冻一样的触感。

咬破他,咬破他,咬破他。我觉得好难忍受,浑身发痒。

五条悟离开了一点,带着不知何时松开他脖子的手往上,轻轻把脸贴上去。我觉得整只右手都像贴上了一朵温热的云。

面对着面他看着我说,“我就在这里。”

好像一切都变得正经了起来,

可就算我忍住了咬下去的欲|望,我还是无法理解。一切的一切,他的行为,我的应激。

无法理解,没有答案。

不对,有的,只是会付出生命。

好啊。

我拉过他的脸狠狠咬下去。果冻被尖牙戳破,我却觉得浑身都舒服了。

暂时无法理解的,那就先算了吧。等我找回记忆了一切都会有解释。

“下次不要把舌头伸进来。”我想到就说了。

我想赶快过掉这一段莫名奇妙的崩溃情绪,这让我觉得我有点脆弱了。

“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吧。”五条悟把手放了下来,邀功,“感觉很棒吧。”

“好恶心。”脱水一样无力。

“诶~诚这么敏感我也很困扰啊,诚自己没办法拒绝我嘛。”无辜的眼睛看着我无辜地说着。

“......刚刚有人来了。”我不适地偏了一下头。

“啊,我没注——诶?!转移话题!”

“闭嘴!”

“诚在想什么,告诉我吧。”直白又突然,还没边界感。

没人告诉你不要擅自打扰别人吗。

“把血舔干净。”

不可以就算了,我这么厉害,肯定可以找出答案。五条悟乐观地想着。

......

“喂!不是叫你舔我的!”

......

回到操场时,硝子和杰已经坐到树荫下去了。

“两个人也要去那么久?”硝子盘坐着,远远看到我们就抽出嘴里的细烟问话。

“对啊。”我说

“因为是两个人去嘛。”悟说。

夏油杰挑了挑眉,哪来的逻辑关系。

“今晚和新来的开睡衣party吧。”我说。

我有点需要新鲜的东西了。

“赞成!”

“啊,因为已经预判了大家的想法。我已经约好了。”夏油杰摇晃手机温和地笑了笑。

“!好厉害!”× 2

——————

夜晚,杰的房间。

两个新生。

一个金发微长三七分,黄绿色眼睛;一个黑色妹妹头碎发,又大又圆的黑色眼睛,让我想起了眼睛湿漉漉小黑狗。

那个金头发的表情好臭。

“大家好,我是灰原雄!喜、喜欢米饭,什么都吃!”他的笑容大咧咧,活泼地举起手来打招呼。

“初次见面,我是七海建人。请多多关照。”七海建人说话淡淡的,说完弯腰鞠了一躬。

“诶!要这、这么严肃吗。”灰原雄收起笑脸,连忙跟着弯腰。

“噗哈哈哈哈,是漫才吗。”五条悟笑倒。

托快乐的灰原同学的福,派对进行的如火如荼,大家来到真心话环节——

说出,第一印象吗?

七海看着酒瓶对面指着的男生。

割裂的形象。

黑色的碎发,锋利的眼睛,直挺的鼻子,冷淡的神情。可是碰到好笑的就会大笑,听到喜欢的就加入。一副正常的又受欢迎的形象,

却在公共场合暴力地对待情人、对着女孩子说出“我要侵|犯你”的话语,明目张胆地、毫无尊重地。

轻浮、玩弄情感的人渣。在国外,七海建人见得多了。公共场合,不尊重对方;语言,羞辱强烈。

嗯......

但......

微微的阳光和清风,七海的视线急急越过转折的墙角。

几缕黑色的碎发湿地黏在白皙的额头上,冷漠却微湿的黑瞳,冷淡却茫然的神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这副样子,

但如果这位前辈不是被女孩子拉过去,我会上去和这个学长提前见面的。

所以,第一印象是轻浮的施虐狂。

......不好意思,说重了一点。

轻浮吧,确实轻浮。

“轻浮。”认真的神色射向我。看起来讨厌我。

“?”我震惊,“这是第一次见面啊!”

“第一次就看穿了诚诶!好厉害!”五条悟认真地鼓掌。

我一把抓住他的两只爪子,不许鼓掌。

“噗。”夏油杰没绷住。

硝子微微扯着嘴角,“七海说的没错啊。”

“诚,诚还好啊。”歌姬学姐人美心善,爱说实话。

“诶,有趣的回答。”冥学姐若有所思。

“啊?”灰原雄状况之外。

我怎么就被讨厌了呢?

啊,就是被他看到了吧。

看到哪了。

狩山学长笑了,黑色的眼睛看着我,却晃荡着新奇。

真是个奇怪的人。

七海建人想着。

改了。这样更贴角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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