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听见森海死讯的那一刻面目呆滞，语气中是不可置信。

“你在骗我吗？”

他知道森海前几天出去了，没有回家，伏黑甚尔骗他说是因为工作。

他虽然狐疑，但还是在家乖乖的等着森海回来，自己会第一个给他一个拥抱。

因为森海最喜欢自己了，他时常夸奖自己，是前几年从来没有的情形。

伏黑惠喜欢这个老师，喜欢这个哥哥。

他会在幼稚园老师要求他画出全家福的时候第一个画上森海，会把自己画在他的旁边，两人脸上是大大的笑脸。

孩子画风稚嫩，只会画上几个火柴人，但是伏黑惠会给森海添上他自己知道的细节。

手里拿着他最喜欢的蛋糕，乌黑的头发，耳朵上的耳洞，嘴角一直存在的微笑。

伏黑惠画的认真，一笔一划都是幸福。

他画的不错，得到了老师的表扬，心里一股期待即将喷涌而出，他焦急的等着放学，想拿着他自己的画给森海看。

放学时等了很久伏黑甚尔都没来，伏黑惠悄悄躲过老师的视线，独自一人跑回家。

他跑的气喘吁吁，小脸上是跑累而红润的脸，带着几滴汗。

在途中却看见了要来接他的伏黑甚尔。

他下巴是刚刮完的，没有一点胡茬，穿着的是从来没见过的西装，胸前口袋装着一朵雪白的花。

他眼神幽深，犹如一道漩涡，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他发现了跑出来的伏黑惠跑，没有训斥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带着他上车，开往郊外。

车窗外的风景逐渐从高楼大厦变成了树林，人声逐渐减小，变成了蝉鸣。

嘈杂又惹人心生烦意。

两人一言不发，伏黑甚尔带他来到了一处墓地。

看不见尽头的墓碑让人有些恐惧，这里埋葬的是已死之人，偶尔几座墓碑前还有着几束有些蔫了的花。

伏黑惠心中预感不妙，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带他来这，手中还紧紧攥着自己画的画，洁白的纸张被他的手握出几道折痕，伏黑惠连忙手一松。

男人带他来到了最中心的地方，一座较为独特的墓碑矗立在地上。

上面刻的字极为简短，与周边长长的前缀不同，上面只有几个字：

森海。

伏黑惠一直抓着的画缓缓飘落。

他瞳孔一缩，嘴巴微张，荒谬的感觉拔地而起，直冲脑海。

他像是不认识这字一样，盯了看了许久，却还是不敢相信。

森海老师，那个会抱着他逗他开心，会带他去游乐场，会和自己一起读书，一起画画的老师。

死了？

伏黑惠不知道死亡的具体意思，他只知道死亡就是你爱的人会离开你的身边，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荒诞，质疑，愤怒。

几道复杂的情绪在他眼里交织，化作点，化作线，化作眼泪。

豆大的泪水接连不断的冲出眼眶，他像是不相信，拉着身旁伏黑甚尔的袖子。

呜咽的哭声响起：“你在骗我吗？”

回答他的是地上的树叶被风刮过的沙沙声。

伏黑甚尔垂眸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依稀记得那是森海第一次和他合照。

他乘着森海因为疲惫沉沉睡去，偷偷拿着手机拍了一张合影，照片中的森海睡的安稳，脸是红扑扑的，他伸出指头猛的一戳，结果把他弄醒了。

看着自己的照片，森海有些脸红，他叫嚣着要重新拍一张。

这一次两人都醒着，森海笑容灿烂，眉眼弯弯，伏黑甚尔用眼睛看着他，流转的是笑意，爱意。

一个下午的温馨时光被定格，却出现在青年的墓碑上。

他突然很想抽根烟，刚把手伸进口袋，摸到的不是烟盒的触感，而是一根棒棒糖。

他想起一切还没发生前，森海约束他戒烟，每次都把他口袋里的烟盒换成棒棒糖，搞得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伏黑甚尔想笑，却笑不出来，想流泪，眼睛好像暂停了，只会眨眼。

森海死后，好像灵魂也被抽走了。

森海的朋友陆续知道了这件事，伏黑甚尔见到了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阿优和波浪头发的女子。

他们红肿的眼睛，苍白的脸，嗓音沙哑。

他们没有聊起森海的事，只是和伏黑甚尔打个招呼就离开了。

也许是没有什么好聊的吧。

伏黑甚尔靠在阳台的栏杆上。

他这几天一直维持着森海死后的事情，帮他通知好友，安慰他们，准备葬礼。

他没有流过一滴泪水，像是泪腺干涸堵塞，心中的情感消失殆尽，他如今只是一个只会做事的机器人罢了。

依旧好好生活，依旧送着伏黑惠去上学，也只是少部分时间会想起森海，耳边会存在他叫着要吃甜品的声音。

直到有次收拾森海的衣物。

他从床底下找出一张信。

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喉咙干涸紧张的让他感觉陷入岩浆。

他打开了信。

【甚尔收：

甚尔做的饭真的很好吃，以后如果钱花完了也会有人愿意掏钱让你做饭呢。

对面那条街的甜品店真的很受欢迎！蛋糕也超级好吃，甚尔要是有时间就去看看吧，我在那里充了会员呢。

惠超级听话，长得很像甚尔呢，眼睛还有头发，性子也是，好犟，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要再抽烟啦，你应该发现了吧，你衣服里的所有烟盒都被我换成了棒棒糖，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所以都买来一点，甚尔可以一个一个去尝（PS：我最喜欢草莓味的）

甚尔。

甚尔。

我已经走了吧？

不要伤心哦。

不要因为我而厌弃自己，伏黑甚尔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好的人。

不要老是喝酒，要好好对待惠。

衣服穿的时候记得要熨一下，甚尔穿什么衣服都很帅气，就连我都会惊艳呢。

甚尔。

我会想你的，还有惠。

我很快乐，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

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快乐。

真的很谢谢你们。

拜拜，甚尔。

——森海】

惊起伏黑甚尔注意的是信纸上的泪痕。

他摸摸自己的脸，手指上的反光的泪水。

自从森海死后到现在的几周，伏黑甚尔终于如愿以偿地流泪。

但升起的是压抑许久成为狂潮的痛苦，思念。

像是要把他淹没，将他溺死在海里。

他靠在门板上，脑海里是和森海的相识与相，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剜进他的心头肉。

他仿佛一瞬间弯起了脊背，心中不停叫着森海的名字。

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救不了森海，甚至要森海舍弃自己来救他。

森海

森海

他的爱人，他的心之所向，死在了他的怀里。

伏黑甚尔倒在地上，胸膛里的心跳迟缓放慢，他静静听着自己的呼吸声。

恍惚之间，他好像看见了森海在门口叫他起来，地上凉。

伏黑甚尔蜷缩起来，闭着眼睛，耳边是乱糟糟的轰鸣声。

“甚尔，很开心遇见你。”

没有很刀吧？没有吧？

那就来一波小剧场给大家安慰一下（大手一挥）

平行世界◎白切黑森海

【小剧场：

伏黑甚尔坐在餐椅上，周边嘈杂的人流声让他的精神紧绷。

同时也变得更加敏感。

体内的嗡嗡声愈发愈烈，他咬紧唇瓣，巨大的羞耻感和仿佛被大家看到的异常的刺激感戳弄着他脆弱的神经。

酥麻如同电流顺着脊骨穿到身体每一处，他有些无法忍耐，眼神看向坐在对面的森海。

森哈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一双眼睛倒是亮的吓人。

他藏在桌底的手握住一个小东西，猛的一推。

伏黑甚尔瞪大眼睛，双腿和腰肢不停颤抖。

一股诡异的潮红迅速爬上他的脸。

“您的餐好了。”

服务员走近上菜。

刚端上盘子的一瞬间，他右手边的客人沙哑着嗓子，尾音像是带着钩子一般眷恋。

“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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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后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