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快点，再快点。

森海想着，脚下一点，手成爪状迅速抓向迷雾另一边。

手上已经被血液浸湿，正在顺着指尖滴答滴答往下落，森海面不改色，他刚刚杀死的人已经算多了的，一下粗略数过去也有几十人。

可是雾气还没消散，甚至他的身体也在越来越供给不了太多能量。

来了多少人？不知道。

森海垂眸，他的唇和手上的鲜血一样红，金黄和蓝的眸子闪过血色。

鼻尖萦绕着浅淡的血腥味，似乎灰白的雾也被染红了。

这个房间一开始很小，他和五条悟闯进来的时候直接就能看清里面的构造，一面布满监控的墙，几个看守的吸血鬼和关着血仆的笼子。

可是现在森海在血雾中肆意屠杀，却仿佛没遇到过一面墙。

空间异能吗？还是说...是咒术师？

寂静的空间只有森海不断往前走的脚步，鞋底沾染血液发出黏腻的声音，带着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眼前的雾清晰了一点，森海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的松原还有几个孩子。

“哥哥！”

松原眼睛一亮，明显的松一口气。

森海看见他的右手放松地松开，叮当一声，一柄不长的钢管掉落在地。

森海低头看他，伸出手。

“我带你们出去，出去就安全了。”

既然这场拍卖是朝他来的，那他现在已经进了陷阱，那么外面很有可能就已经没人了。

不过...还是要再谨慎一点。

这样想着，五条悟的声音传来。

“我们得赶紧出去。”

他顺着声音找了过来，看见有些狼狈的森海，记忆中一直整齐披在脑后的头发此时有几缕黏在鬓边，肩膀处源源不断流出鲜血，身上的布料也有几处划伤。

五条悟内心怒火滔天。

他忍下愤怒，对着森海说：“我们得出去。”

森海看着他，点点头，手勾住了五条悟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摇了摇。

不要生气了。

五条悟心中塌下一片，柔软的不成样子，他眼睛有些红，心中是对森海的关心，“我会查清楚的，森海。”

查清楚究竟是谁想要算计他，查清楚这个地下吸血鬼市场的幕后主使是不是牵扯到了人类，或者说是咒术界。

森海受了伤，五条悟抱着几个小孩，松原这个还没有两人胸口高的孩子手上紧紧拿着武器，还是那根钢管，他深吸一口气，随后警惕地看着周围。

那个之前和森海说谢谢的女孩此时被五条悟抱在怀里，她眼里满是泪，看看五条悟又看看走在前面的森海。

“蓝眼睛哥哥，大哥哥没事吧？他在流血。”

五条悟双手紧了紧，低声开口：“没事的，我会保护好他的。”

森海转头看着他们两个人，其实在时间的消磨中，他感觉痛意也不是很明显了。

刚想开口，脊背突然向头顶发出一阵酸麻，直冲脑袋，森海心里什么都不知道，身体没理由的动了起来。

他的异瞳光彩夺目，此时看着的是前方穿过层层灰雾，不停向这里冲击的，如同箭雨般的攻击，要闪瞎眼的光倒在他的眼眸。

时间好像在他眼里放慢了，他只看得到线缓慢地往前进，而他，几乎是一瞬间，血管在额头暴起，张开双臂，剧烈的动作牵扯到重伤的肩膀，森海仿佛听到骨头移动的声音和血液潺潺的流动。

他右手揽住五条悟的肩膀，左手抓住松原，将所有孩子都搂在自己怀里。

背后的脊骨开始鼓动，皮肤开始鼓起，似乎有什么要钻出来。

五条悟六眼呆愣地看着森海，随后头上的光被挡住，陷入一片黑暗。

森海背后展开一双庞大的翅膀，形似蝙蝠，最上端有一道弯曲的弧度，像是死神的镰刀。

深黑色的，不带一丝花纹的翅膀。

此时森海将翅膀蜷缩，变成一道盾，死死地挡住了铺天盖地的攻击。

吸血鬼的翅膀平时很柔软，上面是浅灰的绒毛，但遇到攻击的时候，它又会变成一道坚硬的防御装备，绒毛变成铁盾。

可是，这种专克他的武器，他完全承受不住。

拼死忍下口中的鲜血，森海的身躯不断被攻击打的耸动，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眼睛似乎要重重合上。

好疼，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好熟悉。

脑中不断闪过片段，‘他’倒在谁的怀里，身体因为疼痛而抽搐。

还是没想起来啊。

森海有些放空，他感觉自己的翅膀被打环了，翅膀是一个吸血鬼不可缺少的部分，相当于心脏，可此时森海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

手上传来温热。

森海因为痛而迟缓的脑袋愣了一下，然后就看见了身下五条悟布满泪的眼睛。

吸血鬼的眼睛在黑暗中的视力格外的好，森海心想，哪怕看了很多次，但是五条悟的眼睛他真的很喜欢。

“森，森海。”

五条悟几乎是颤抖的说出口，然后就是快要淹没他的疯狂。

怎么可以，他是最强啊。

怎么可以啊？！

五条悟胸膛起伏的厉害，他张嘴，唇瓣却颤抖的不像样。

这群东西，一定要杀了他们！

森海将头埋在五条悟颈窝，他特意避开了孩子的位置，孩子们因为恐惧但不敢哭出声，他嘴里说着没事，别担心。

五条悟，看在我这么拼命的份上，在多疯狂一点吧。

献出你的忠心，献出你的疯狂，献出你别人从未拥有过的爱意。

背后已经没有被冲击的感觉了，森海发现这群人会找时机，会在他们最疲惫最难受的时候发起难以抵挡的攻击。

森海踉跄地站起身，五条悟连忙抱着孩子看他背后。

原本的翅膀变得破烂，翅翼的部分被密密麻麻的激光穿过，带着血肉，发出滋滋的声响。

森海收起翅膀，身后的骨头颤颤巍巍，行动迟缓，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看着五条悟，却看见他带着疯狂的眼睛。

蔚蓝惊艳的眸子此时有些沉，瞳孔缩成一小点。

五条悟右手张开又握拳，然后——

“【赫】”

他右手必出手势，一个巨大的光球带着惊天动地的气势发射，将周围的雾气全部打散。

轰——!

赫速度飞快，冲向前方，气息呈漩涡，卷起迷雾，让森海他们看清了前方的路。

或者说，叫看不清的虚无。

直到赫打在一处透明的光屏上，这一次攻击五条悟用了大部分咒力，光屏被打出一道裂缝，他的六眼在这里起不了什么作用，五条悟皱眉。

他再次结印。

【赫】。

又是一道。

裂缝更大了。

森海身侧是瑟瑟发抖的孩子，他额前的头发被吹动，看着拼命攻击的五条悟。

发动【赫】的咒力索取巨大，哪怕五条悟身上有前所未有的储存，这一下子不停地发动也是有些吃力。

或许神子从生下来开始就顺风顺水吧，像海一样用之不竭的咒力，千百年才出现一次的六眼，这一刻，森海感受着五条悟身上的挫败，一时间有一种类似“开心”的情绪。

哪怕咒力像海一样庞大，但海水也会被抽干；哪怕六眼是五条家祖传的术式，但还是有方法短时间阻断。

森海羡慕着五条悟。

羡慕他出生那一刻就挂满声名，羡慕他短短一生没感受过什么绝望，羡慕他有夜蛾这样的老师，还有两个同期。

森海出生自荒芜的泥潭，他是千百根白骨锻造而成的肉身。

无父无母，传说是堕天使路西法剜下的肋骨。

他天生血脉纯正，一头银发，在这个崇拜血统的吸血鬼家族里面有很大的地位。

明明这样就很好，身份尊贵，虽然没什么朋友，但他也很喜欢独自一人待在堡垒里。

森海想着，脑海里闪过自己浑身狼狈的倒在黑夜，胸口空荡，他的心脏不翼而飞。

冷风呼啸刮进胸膛的感觉还如影随形，将他暴露的骨头，血管吹的七零八落，夜晚的捕食者是巨大的鹰，它宽大的翅膀展开，用尖利的鸟喙啄他的血肉。

一下又一下。

痛感已经消失，森海浑浊的眼球只是怔愣地望着天，任由野兽啃食他的身体。

那一刻，他是真的死了。

题外话:恭喜五条悟顺利出狱门疆!!!（撒花）虽然在漫画里只有十九天，我们可是等半年了，知道这件事之后开始疯狂鸡叫（?…

五条悟前半个人生顺风顺水，但是后半辈子算是坎坷了，感觉他大部分快乐都在高专时期了，挚友什么的看一次哭一次（漫画里把决战日期定在12.24我真的感慨万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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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五条悟——吻痕】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