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肃穆的盘星教讲经堂，今天不速之客一波接着一波，简直没有尽头一样。

正牌宗教领袖·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半死不活地跟在探子的背后，明显是被强行拉过来的模样。

也是，报警对付盘星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但夏油杰思考了一下，很快明白了总监部的思路。

咒术界向来有打击诅咒师组织的传统，这些年来在御三家和总监部的统治下，几乎没有能够发展壮大的诅咒师组织，但这并不是因为高层们想要保护普通民众，而是因为诅咒师会抢走原本属于高专的委托。

是的，高专祓除咒灵是要收钱的，而且要价还很高。一般情况下，政府会委托高专进行除灵，然后每个季度付委托费；还有一些个人也会找到高专，加急的费用更是非常可观。这就是高层富得流油的原因。

但上辈子夏油杰的盘星教直接将高专那边的委托抢了一半有多，这怎么能让那帮腐朽的高层不气得牙痒痒，明里暗里的麻烦也找了不少。这一回估计也是同样的思路，既然正面不能祓除盘星教，那么就着重于夺回委托。

他们大概是觉得盘星教能够发展起来是依托于普通人的拥护，那么只要打击夏油杰的形象，就能够自然而然地夺回属于高专的部分单子。

夏油杰：“……”

好朴实无华的商战！

他被高层的脑回路震撼了。

所以咒术界为什么能在这帮烂橘子的手底下运行这么久，这真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总监部找茬在前，夏油杰不得不暂时把莫名神经质的五条悟放置在一旁，大脑马上重新恢复了冷静。

他首先向夜蛾正道打了个招呼：“呀，好久不见，夜蛾老师。”

夜蛾：“……”

前几天不是才打过一场吗？

但他被夏油杰那一声‘老师’取悦到了一点，神色稍缓：“好久不见，杰。你穿着这身袈裟，是准备去讲经吗？”

“准确来说，还没来得及讲就被诸位拦住了，我现在也一头雾水呢。”夏油杰笑意盈盈的。

五条悟很新奇地看着他这副模样，心想：这家伙不紧张的时候……像个狐狸一样。虽然他面对自己的时候也像狐狸啦，但是连耳朵都很谨慎地收起来的应激狐狸；但现在就昂首挺胸的，非常狡猾又张扬的样子。

“那个……两位认识？”

正牌的宗教领袖和冒牌的那位非常自然地攀谈到了一起，前来办案的警察看到这种情况，也不禁迟疑了。

夏油杰耸了耸肩：“如您所见，我们差一点成了师生，现在我还是尊称夜蛾先生为‘老师’。可以请问一下，你们为什么认为盘星教是邪教吗？”

他虽然是在对两个警察说话，但始终面朝着夜蛾和硝子的方向。

夜蛾：“……”

好的，他就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老师’。

家入硝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穿着袈裟的黑发少年，心想，原来这就是夏油杰。哇，长得一副优等生的样子，做事却意外地叛逆啊。

她‘噗嗤’一笑，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就是夏油杰？之前你突然放弃入学，夜蛾老师可是沮丧了很久呢。”

骤然被掀老底的夜蛾：“……”

两个警察：“……”

关系，真不错啊。

他们不由得朝总监部的人投去了质疑的目光。

探子恼羞成怒：“夜蛾正道！”

这语气，就如同他的同僚们吼五条悟一般无二，夏油杰厌恶地皱了皱眉。

——上一世，在悟被封印后，夜蛾正道被高层随意找了个由头判处了死刑。夏油杰的残魂大部分时候浑浑噩噩的，但仍然记得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不可置信的心情。

总监部这帮家伙，从未把咒术师当成人，只是将他们视作维护统治的工具，这一世，他迟早要处理了他们。

夏油杰眸光微沉，心底生出了一点杀意。

五条悟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探子继续道：“夏油杰从未入学过高专，盘星教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却冒充我们，打着包治百病的名号招摇撞骗！忘了高层的命令吗？给我把这些人全部带走！”

两个警察迟疑了。

他们知道盘星教的名号，这个老牌的教会在换了一个教祖之后声名鹊起，据说很灵验。但让他们动手的人更是经常合作的高专，还带来了上级的命令。

最后，他们只得对夏油杰说：“抱歉，请跟我们走一趟。”

夏油杰：“……”

说不通吗？也是，他们敢于这样行事，肯定是拿到了更上层的示意。

五条悟站在他身后，终于听得有点不耐烦了。在他看来，这整件事都很荒谬：“喂，那边那位警察。你为什么觉得你能带走他？”

开玩笑好吗，这个怪刘海的实力可是他亲自领教过的。别说这里就两个警察，就算整个警视厅的警察都来了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他话说得比较不客气，夜蛾正道原本担心总监部做文章，刻意忽略了他的存在，此时也不得不开口了：“悟！”

探子继续阴阳怪气道：“只不过是去警视厅走一趟而已，教祖大人不会要拒捕吧？”

夏油杰：“……”

他没有反驳，五条悟震惊地凑近他：“怪刘海，你不会真的要和那家伙走吧？”

夏油杰沉吟。

……说实话，这事有点麻烦。总监部那帮人不愧是淫浸权力多年，这一回看起来堂堂正正的报警，其实也是阴招。

如果只是咒术师正面进攻的话，那他接招就好了。但对于普通人政府，他却不能直接利用术式进行反抗。

一来，咒术界向来约定俗成不能对普通人动手，他要是公然这么做，总监部讨伐盘星教就师出有名了，攻势将猛烈几倍不止；二来，盘星教还在发展阶段，这个时候跟普通人政府发生冲突，对于之后招揽更多信徒是不利的。

夏油杰重生后，为什么步步小心，没做任何出格的事，就是为了创造一个更加稳定的积蓄实力的时间。他的目的一直很明确，那就是找到羂索，挫败他的阴谋。只要让那个未来不要重演，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

说到底，还是现在的盘星教根基不稳，而他之前大肆收集咒灵的行动又太操之过急了。

但他现在也不能跟这两个警察走，那等同于跳进了总监部的圈套，谁知道后面等着他的是什么。

五条悟还凑在他的面前眨着眼睛，雪白的睫毛都快刷到他脸上了。

他以前在表达困惑不解的时候就经常这样做，把整张脸凑过来，像一只气鼓鼓等待安慰的巨型大猫。夏油杰思索着解决办法，丝毫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只是因为现在没时间安慰，于是很顺手地撸了一把他的脑袋作为替代，轻轻把人推开了。

措不及防被摸头的五条悟：“……”

哇哦，这个家伙，突然变得很大胆嘛。

没注意到自己暴露了什么，夏油杰扬声道：“真奈美，去把我们的贵客请过来。”

——还好，对于这种情况，他也不是没做准备。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夏油杰这整的是哪一出，一下子静了下来。

夏油杰露出了一个微笑：“抱歉，看来我们并没有达成共识。不过今天恰好有一位你们的上司也在盘星教做客，不如你们问问她的意见如何？”

一直在背后待命的真奈美很快把人带了过来，那是一个一双鹰眼，两鬓微白的女人。

“佐藤课长！？”

五条悟悄悄凑到夏油杰耳边问：“哇，课长。喂，怪刘海，你又去骗人了吗？”

夏油杰全身心都沉浸在解决这件事上，非常顺口地回复：“太失礼了，悟。这是来跟我谈合作的客人。”

五条悟：“……”

闹了这么久也没得到的那一声‘悟’，措不及防地就听到了！

五条悟觉得自己脸上在发烫，他猛地后退了一大步。

……等等，明明在暗恋的那个人应该是这家伙才对！被发现了秘密的人也是这家伙才对！为什么现在窘迫的人是他啊？

都怪可恶的怪刘海，居然突然袭击，搞得他现在脑子里全是立体回荡的那一声声‘悟’，什么都没办法想了。就、就算是喜欢我吧，为什么要把名字叫得那么奇怪啊！这个大骗子！

大骗子·夏油杰没发现他的纠结，只是和佐藤课长简单交谈了几句目前的情况。

“难得教祖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没想到和警视厅的后辈有关。”佐藤课长笑着说，“嗯？我以前是怎么教你们的？冒冒失失地就来办案了，你们的证据呢？”

“课、课长，是杉上课长那边说——”

佐藤平静又温和地说：“无论如何，如果没有证据，我们是不能随便拘捕普通人的，你们回去吧，杉上课长那边由我去说。让教祖大人看笑话了，警视厅这些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夏油杰笑道：“哪里，应该是我感谢佐藤课长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才对。”

总监部的探子阴沉地问：“警视厅这种行为，是想舍弃高专，选择这个毛头小子的盘星教吗？”

“这话从何说起？”佐藤反问道，“我们只是秉公执法而已——至于除灵的事情，我们和高专确实一直在合作。但最近，贵方的反应速度越来越迟钝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也有选择其他合作伙伴的自由，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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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