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神隐,传说被妖怪或者神明藏起来找不到踪迹,也不知生死的一种状态下的人,也有传说说被神隐藏起来的人在找不到归路的同时也会被世界遗忘。

他们之后可能永远不会出现,也可能会突然重新出现在人类社会。

上原知越的话音落下,场面一时沉寂。

面对上原知越说不清是悲怆还是茫然的目光,长川叶藏第一次选择避了开来。

上原知越并没有指望得到回答,他自顾自的开口接着往下说。

“教导我的变成了一个流浪的咒术师,而占据我未婚妻这个位置的人早早死去,我找不到一丝你们存在的痕迹。

唯一的疑点只有一张照片的姿势让我感觉有些奇怪,其实也不奇怪,看起来不过是我太过放松,太过随性,太过开心,这样的状态就算真的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也很正常,正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放松才随性才开心。”

上原知越直愣愣的看着长川叶藏,眼睛逐渐弥漫上一层水雾:“我在那上面摸到一个字,‘悟’,我只剩下一个‘悟’字,甚至敢因此去窥探主家的神子,我查了太多的资料,但无论是神子大人还是我能收集的所有信息,都没能解除一点我心里的疑惑,没能平息一点我心里的焦躁,我以为我终于疯掉了。”

端方雅正的男人声音慢慢低落下去,最后几个字说的几近呢喃,水雾汇聚成的眼泪从眼尾溢出。

那场雨太大,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跪在门外,求他的老师、他的兄长放他进去,他的亲友、他的阿姐正在里面,与他只隔着两道门。

无论是雷声还是雨声他都听不到,他只能听到房间里面正在传来的星野的痛哼。

比雷声刺耳,比风雨哀凉。

他什么也不知道,但在那一刻他好像什么都猜到了,即将出生的侄子,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直直往院子里劈的雷电。

瞬间就将院子笼罩的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结界,风雨雷电进不去,他也进不去,晕倒前最后一眼,只有向来波澜不惊,无欲无求的青年那从未见过的带着几分隐痛的脸。

在指腹下被碾碎,生出棱角扎进柔软血肉的糖果碎片拔出来扔进锅里,化成一滩糖水带着血丝重新融合成了最开始的记忆,他在醒过来的时候甚至卑劣的想是不是当初没有这个孩子就好了?

长川叶藏坐在那里,仍旧半阖着眼睑,眉眼亦低垂。

上原知越近乎绝望的看着他,太难懂了,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你觉得他不爱你的时候又忍不住想,可他对你那么好啊,你说的一切他都记得,你想要的,他只要有就可以给。

又因此心生奢望,他也是爱我们的吧,好像又是的,又好像不是,又或者,他只是不爱我。

五条悟沉默的看着两人,无论是绝望的神情,还是不悲不喜的眉眼。

如果这个真的是我的父亲的话,当初发生了什么呢?我的母亲又在哪里呢?

为什么前29年从不出现?我死之后才开始挽救?虽然这个挽救很有效。

五条悟抬头看了一眼身旁健健康康的两位挚友,老成稳重的学弟依旧老成稳重,健康活泼的学弟依旧健康活泼,后面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的甚至都还是还没入学的小萝卜头,推倒重开,一切都可以挽回。

也还不错。

现在想这些是不是很没有道德,也很没有礼貌,五条悟漫无边际的想,或许我只是缺少一些实感呢。

相比于走神走出天际的五条悟,在这种沉重的氛围下,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心里面难得生出了一些心虚感,这种场合我们在这里真的好吗?可是都已经在了,现在出去更不好吧。

长川叶藏忽然起身,又往床榻那边走了两步,走到足够近的距离之后重新跪坐下来,因为上原知越本身就是坐着的,所以两人现在呈现出一种面对面的姿势。

正在众人都被拉回思绪猜测长川叶藏要怎么安慰上原知越的时候,长川叶藏忽然拉起了上原知越撑在床榻上的一只手,攥成拳头放在自己的右脸边上。

“打吧。”他说。

“抱歉”他又说。

怎么能不爱呢?年少与五条星野相逢,后又与上原知越相识,直到远离人世,能在他生命中占据一席之地的人也只有这两个。

一种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委屈或者憋闷的情绪好像一下子从被攥成拳头的手上冲到了上原知越的脑袋里,让他头晕目眩,他只能攥紧拳头去抵抗。

场面一时有一些僵持。

五条悟扯了扯嘴角,叹气举手一气呵成,“所以,长川老师或者说我那不称职的父亲,我们可以先聊聊我们这边的问题吗?两位要叙旧之后再叙?”就这么被人看着也怪尴尬的不是。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表示赞同,总之,不管如何,先放放?

上原知越咳嗽了两声,将手扯回来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从床上起来,和五条悟坐成一排。

“讲吧,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悟不知道的那部分还有我不知道的那部分。”他嗓音沙哑带着点冷意的说。

五条悟忍不住往家入硝子和夏油杰那边挪了挪,心想,对方看起来是和他的父母双方都有交集的样子,前提是他现在摆在明面上的这对父母确实是假的的话。

五条悟抬眼看了眼长川叶藏。如果这个人是我的父亲,那么我的母亲又是谁?又是怎样一个人?

“……。”长川叶藏也重新坐了回来。

趁着长川叶藏组织语言的时间。五条悟小声的和旁边的上原知越打招呼:“老师?话说能问问你和我这位不称职的父亲又是什么关系吗?”

上原知越听到久违的称呼,愣了一下,神色下意识就柔和了,听完五条悟的问题,目光中带着回忆的悠远:“大概是很好的朋友吧。毕竟除了老师之外,你或许也可以叫我叔叔,舅舅也行。”

虽然最后四个字说的有点艰难,但他也不是乱说,因为某个姑娘胡闹,他们三个其实是正儿八经设了香案,禀明过天地鬼神的兄弟姐妹,虽然那两个那个时候已经结婚了。

嗯?看样子确实是父母双方的关系,而不是单纯的哪一边?像他和杰还有硝子这样?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上原知越扬起嘴角,还没有等五条悟理清他就放了一个大雷,他轻声道:“还记得我刚才说过我有一个未婚妻吗,其实不是那个早早死去的陌生少女,而是你的母亲哦,你父亲当年是在我和你母亲还有婚约的情况下直接打上门来抢婚的。”

啊?等等、啊?

啊?

啊?

你是说你的未婚妻被别的男人抢了,且结婚了,然后你和你失去的未婚妻和你未婚妻的男人成为了差不多义结金兰可以让他的孩子叫你舅舅或者叔叔的好友?

虽然但是,咱们先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改变了什么,你们不觉得你们这个关系很离谱吗?

你要知道,看你们之前那个样子,我以为你是他的旧情人来着,五条悟忍不住扫了一眼长川叶藏,然后又扫了一眼,脸上有点一言难尽的震撼。

是因为包办婚姻没有感情所以无所谓吗?那你们现在感情看起来还挺好哈。

家入硝子:真、真大度啊,对吧?杰。

夏油杰:是、是啊。

长川叶藏看着他们,如果要说清楚一切好像要从头开始。

“悟,介意听一下你不称职的父亲和母亲的一些故事吗?”

高天的长风低垂了触角。

“如果从一开始说起的话”他说:“我对这个世界来说是个很特殊很意外的存在,就像某种进化的契机,这导致祂垂涎我,想要吃掉我。”

嗯?五条悟顺着相信对方的话去思考,然后呢?怎么特殊,怎么意外,怎么忽然间世界就要吃掉你了?什么世界之敌啊!大反派剧本还是男主剧本?

三个少年脑电波诡异的同步了。那肯定是男主剧本呀,输了的才叫反派,赢了的那就是男主。

这件事情上原知越虽然不知道,但是在这辈子的辗转反侧中,他已经多少有了些猜测。

这个人一直都是满身寥落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样子,还有那总感觉很倒霉在被什么针对的状态,因此此刻听到也没有显得多震惊。

那些倒霉事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在世界的针对中游刃有余,果然,是无法企及的人啊。

长川叶藏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他想要吃掉我,所以要消磨我的意志,消磨我求生的**,因此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无亲、无友、无仇、无敌、无故旧,直到被腐蚀殆尽那一天,长川叶藏就会像是阳光下的泡沫一样伴随着“啪”的一声,消散掉。

或许都不会有人知道他曾经来过。

男人的话轻轻浅浅,如同大海一样的宁静,但是五条悟沉默了,虽然长川叶藏并没有详细地讲发生了什么,但要怎么样才能消磨一个人的意志和求生的**呢。

别人或许不理解,但他却仿佛能看到对方轻描淡写的话语下隐藏的鲜血淋漓的疮疤。

就像是家入硝子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笑着对硝子说:已经结束了。

他也是这样的语气吧。

大概就是他亲手杀死叛逃的挚友,继承他意志的学生,他们一个个死掉,还有他的同盟者,他曾经的、现在的、未来的、已经构筑的,想要构筑的希翼的一点点被毁灭,而他对此无能为力,因为他也早早死去这样吧,不,或许更糟糕呢。

夏油杰的手搭在了五条悟的肩膀上,他担忧的看着他,家入硝子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腰。

五条悟闭了闭眼,心情突然就轻松了。

一直用余光注视着他们的上原知越收回了目光。

长川叶藏顿了一下:“直到十三岁那年。“

他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这个世界,那一天,他突然跌进了一直流淌不息的荒川。

十三岁的长川叶藏顺着荒川漂泊,他不主动上岸,但荒川也无法使他沉溺,他躺在河面上飘荡了不知道多远,只有水声和孤独。

突然,有个明媚的少女从岸边的树上跳进了水里,落在了他旁边。

上原知越知道这个,因为某个姑娘说过很多遍了,接下来就是很老土的英雄救美,虽然英雄是个如星空一样绚烂瑰丽的美人,而美人只是个清秀有余俊美不足的普通少年。

但是英雄作为更美那个确实在那一瞬间被蛊惑到了,被荒川水承载的少年闭着双眼,安静沉寂,有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感,疏离感带来神秘感,让人觉得心神摇曳。

于是树上的美人一时发了点善心,一时被蛊惑,一时好奇,她跳了下去。

但有些长川叶藏不会讲。

比如上原知越不知道的是,五条星野和他说起自己和长川叶藏的相遇,是说自己正义感爆棚救死扶伤。

但没说的是之后,少年被救起来之后睁开眼睛看了救自己的人一眼就又将它闭上,而少女看着那干净的找不到半点情绪的眼睛忽然双手合十对着少年道起了歉。

她说:“抱歉,打扰您自杀了,无意冒犯,请原谅~”她鞠了一个躬,然后一把把还在岸边躺着的少年重新掀回了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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